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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年》第25章
25.

“小白小白”

 耳邊是宣離逐漸模糊的聲音,世界顛倒,頃刻功夫,拂羽已經看不清也听不清了,極沖的熱流順著他的靈脈急轉之上,血管在(強qiang)大的壓力下爆開,鼓膜嗡嗡作響,仔細听會發現音(色)與瓷器破碎的聲音很相似。模模糊糊里他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卻又不大真實恍若飄在夢里。

 感官漸漸失靈,(身shen)體泛起冷意,一股從未有過的陌生倦怠沖上心頭,好想(睡Shui),他想。

 四周安靜極了,靜的仿佛只剩下他一個人,片刻後,他听見有人叫他,聲音低沉和緩,听著像個年逾的長者,他匆忙睜開眼楮,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經進到一片完全陌生的世界。

 雲遮霧繞的虛空,上不見頂,下不見底,一腳踩下去,仿佛踩進了一片明晃晃的池水,波紋蕩漾。他抬起頭,在飄雲之後,看見一位仙氣繚繞的老者,拂羽隱約覺得熟悉,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那老者轉過身來,花白的發須人卻精神的很,手里一柄拂塵輕輕一掃,遮住視線的雲便自動退後了些。

 他朝著拂羽過來,又在快近人時停下,慈眉善目的上下打量了幾眼,點了點頭。

 拂羽不認識眼前的人,又被人眼里的熟悉感弄得疑惑萬分,不免問︰“敢問仙家是?”

 對方一直在笑,卻是不答,只有手中的拂塵隱隱泛著紅光。

 那人似是預料了這樣的事,低頭看了幾眼,透出些許無奈,喃喃自語了一聲︰“徒勞。”

 而後他轉過身來,手里的拂塵一揮變作一方令牌,令牌自虛空而來,落在拂羽身前,他先是驚疑的看了一眼老者,繼而看向令牌。

 那是一方看著就年代久遠的印,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很多已經看不清楚了,到處都是裂痕,拂羽艱難的端詳著眼前的牌子,突然從那令牌里捕捉到三個令他渾身一顫的字——三千年。

 ——約契三千,今誠不悔,時日往盡,神魂破碎宣忱書!

 這是,他曾經與人的約定?

 記憶突然撕開一絲縫隙,密密麻麻的往事一股腦穿透他的神識,他終于明白宣離那日為何那樣問,他是不是早就懷疑了?

 四萬年前,拂羽與青衡大帝立下約定時,青衡確實承諾給他三千年做神仙的機會,只可惜當時匆忙,忘了問是不是帶著記憶往生,懵懵懂懂的便落了自己的字。

 宣離用十方刃(殺sha)掉他之後,破碎的魂魄被青衡大帝封印與歲御令里,溫養保存,拂羽東拼西湊四千年才從令牌里拼湊起自己的身子,又用了很長時間(脫tuo)離歲御令,在曾經住過的地方,悄無聲息的蓋起一座鳳神祠。

 祠堂的神像是他一刀一刀刻出來的,用的刻刀也是宣離曾經用過的,那些本來已經埋進土里再沒有出路的硬鐵被他一塊一塊的摳出來,一筆一劃的將曾經的人描繪筆下。

 這是他最後一點念想了,很多時候,他只要看著,就滿足了。

 巨大石像豎起在神祠之上開始受香火的時候,已經又過去了一千年。

 他就住在神祠里,(睡Shui)在他們曾經一起(睡Shui)過的地方,床榻已經沒有了,只留了幾方石板,雜草從縫隙里長出來,不見天日,卻也生的頑(強qiang)。日頭升了他便起來,日頭落了他便(睡Shui)下,一日一日,幾萬年就那麼過去了,而後他終于魂魄豐滿,青衡兌現了他的諾言。

 他滿心期待的閉上眼楮,再睜開時,卻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過去的人仍在過去,走出去的人渾不似當初。

 三千年一晃,白駒過隙,曾經拼了命換來的東西,最後也不過如此。

 喜歡的人仍舊喜歡,廝守卻是一場泡影。

 罷了,就算再不願意承認也得承認,他和宣離的緣分真的走到頭了,只是可惜,他還沒好好看一看他,就結束了。

 “殿下,鳳陵得你,三生有幸,此去定當無悔。”那一直站在拂羽身前的人終于開了口,拂羽黯然的點了點頭,一瞬間似乎卸下了什麼包袱。

 那沉沉壓在他身上幾萬年的大山,從角落開始破碎,而後轟然坍塌,就如那日破碎的神祠,這世上有關他的東西,一步一步終于都消散了。

 眼前的令牌變作拂塵收回去,拂羽站在原地,頓了片刻,問︰“我就待在這里就行了嗎?我還能不能”

 “小白!”

 耳邊突然“ ”的一聲,緊接著虛晃的結界破開一個大洞,底下沖上一個通體玄衣的男人,他滿手都是血,腳步踉蹌的擋在拂羽身前,身形搖搖晃晃,眼神卻死死盯住對面的人。

 下方的結界不知何時已經愈合,而對面的人,終于在此刻沒有了慈眉善目的笑意,他冷冷的盯著宣離,就像看一個不成器的孩子,惋惜又憤怒的開口︰“鳳陵,胡鬧什麼?”

 拂羽被人擋在身後看不清表情,下意識伸手想要安撫眼前人,卻在手放上的一瞬,才驚覺自己只是個透明的人影,他慌忙的出聲喊宣離,那人听見他的聲音愣了一下,繼而淡淡的︰“我沒事,你躲在我身後。”

 和緩的結界里驟然刮起一陣狂風,衣擺被吹的四處飄散,宣離嘴角滲出了血,不言不語,只是執拗的擋在人身前,不挪動半分。

 氣氛緊繃起來,身後突然伸出一只大手,一把將拂羽拎了起來,宣離渾身爆發出金光,靈氣直沖虛空與那大手對峙著,他眼楮通紅,手心里隱隱浮出幽暗的紫(色)。

 拂羽感覺自己要被扯碎了,他喘不上氣,更看不清人,恍惚間,周身突然傳來劇烈的灼熱感,一簇紫(色)的火焰燒上抓著自己的大手,自己身上卻一點也沒燒到。

 “放肆。”

 沉渾厚重的男音響起,那是屬于高不可攀的上位者的威嚴。

 拂羽從虛空跌落,輕飄飄的跌進一個泛著腥濕的懷抱,宣離瞳(色)血紅,眨了幾下似乎怕嚇著拂羽,匆忙將人放下來便又轉過了身,這次他為拂羽的魂魄加了一個印。

 他往前走了幾步,腳下漫出一片刺目的紅,血順著他的袍擺滴滴答答的往下落,整個人就像是在血里浸了一遍。

 他突然“撲通”一聲跪下了。

 宣離這輩子,沒爹沒釀,孤孤單單便也無人可拜,仙界不用拜禮,六萬年光陰里,除了和拂羽成親那一次,他沒跪過任何人。

 嗓子已經完全啞了,他低著頭,雙手匍匐在地上勉力支撐著自己,“鳳陵乞求尊上,留他一條活路,鳳陵願以一切來換。”

 頭磕了下去,血水在他身下積出淺淺的小攤,銀白的發絲上也都是血,拂羽束手無策的待在那一方結界里,酸楚卻又不想哭,只輕輕喚了一聲︰“阿陵”

 “鳳陵,乞求尊上。”頂天立地的三界帝君,跪伏在一片血(色)里,卑微的乞求上蒼憐惜,他半身磊落無牽掛,渾身就這麼一點念想。

 “鳳陵,時至今日,還不曾參透嗎?生死輪回,皆是命里的定數,豈是你我能輕易改變的?”

 他的視線突然透過宣離落在拂羽身上,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上蒼有好生之德,如若能生,又何須死?”

 那人終于抬起了頭,左右搖晃了許久才勉(強qiang)撐起來些,他的聲音仍然沉靜,只是少了些氣力,听著哀傷淒切︰“如何才能救他?”

 “阿陵”拂羽又喚了他一聲,他想說你別求了,可是他說不出口,曾經那樣肆意張狂的男人為了他卑躬屈膝,他不想再給他加一層擔子。

 “這陣叫引魂陣,所渡魂魄無人可以幸免,你是如何進來的你心里清楚,能不能救不也有數嗎?”

 不遠處的男人突然渾身顫抖起來,流淌的血液瞬間凝固,他抬頭看了一眼穹頂,掙扎著爬起來。

 站起來的一瞬,那人兀自笑了,他似乎喃喃了一句什麼,可惜隔得太遠拂羽沒听清,只隱約听得人說引魂陣。

 一陣破滅的紫光瞬間迸發,宣離渾身著了火一般泛出刺眼的白(色)光芒,滔天的熱浪撲面而來,拂羽眼前忽然黑了,但他知道自己還活著。

 “鳳陵”

 拂羽听見有人聲嘶力竭的喊了宣離一聲,他似乎飄起來了,頭重腳輕,繼而一股巨大的推力直接將他推了出去,覆在身上的結界被刮過的烈風打碎,頭頂驀然傳來一陣沉悶的鐘聲,未待細想,(胸xiong)口似乎被什麼刺穿了,他低頭去看,整個人都驚住了,那是一根帶了血(肉rou)的骨頭,覆著金光,從他的(胸xiong)口鑽進去,瞬間沒入了(身shen)體,而後像是重新長了皮(肉rou)一般,刺刺的痛感從(胸xiong)口傳開,席卷全身,他開始急速下墜,之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昏昏沉沉醒過來的時候,正值傍晚,夕陽透過窗欞漫進來,細碎的光影落在他眼楮里,大殿里靜悄悄的,他掙動了一下,神思回籠,發現自己沒死。

 沒死?他騰的一下坐起來,大約是坐的太用力,一陣撕扯的疼痛從他(胸xiong)口傳來,逼得他不得不彎下腰,他頭腦恍惚,身子好似不是自己的一樣,心力與意識互相交錯,並不在一個頻率上。

 門扉“吱呀”響了一聲,坤沅端著一盆熱水進來,看著坐著的拂羽驚了一下,腳步怔在原地,隨即回身喊道︰“星君,殿下醒了。”

 那聲音平平淡淡,沒有絲毫見人醒來的喜悅感,反而帶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疏離厭惡。

 坤沅將水放在一邊就出去了,司命在床邊坐下,和善的盯著人道︰“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拂羽看了看他,又側過去看了看門口︰“我還好,君上呢?”

 對面人明顯怔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他笑了笑,說︰“他去青衡大帝那里了,渡劫在即,需得修煉時日,你安心住在這里就好,過些時日他便回來了。”

 拂羽看著他,眼眸垂下去,將信將疑的問︰“真的嗎?”

 “真的,放心。”

 司命見人無礙坐了一會便回去了,放在床邊的那盆熱水已經涼了,他抬起手指,晃動間發現自己指尖的光芒變成金(色)了,他猝然收回手,他的靈力一直是銀(色)的,這是

 他突然想起那日扎進(胸xiong)膛的骨頭,一個不敢細想的念頭涌上心頭——鳳鳥不死,拆骨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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