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新年假期在二月中旬，即使日程安排無比緊張的《生死之間》拍攝劇組也選擇為這一年一度的重要傳統節日讓步，給大家放假三天。

　　姜導在宣佈放假的時候還在嘮嘮叨叨地心疼時間，聲稱這是他近三年來第一次過年的時候停工，你們這夥人平常還總在背後嫌我厲害，其實我對這個劇組是最好的了！

　　然後就有場記小姑娘在背後小聲揭露他，「還不是因為兩個主演過節的幾天都接了活動，沒有演員，姜導不放假難不成還想自己上場客串！」

　　大家一聽，一起捂嘴笑。

　　葉嘉穎有點感觸，去年過年的時候她在幹什麼？好像是在拚命打聽哪兒有放假期間招人的，促銷或者酒吧招待之類的工作都行，她也不挑是不是能有三倍工資，只求這幾天千萬別浪費。

　　今年一躍成為了孩子媽，放假幾天，全副心思又都用在了怎麼能讓葉波尼過個開心的節日上。

　　當初發現葉嘉穎還有個兒子就去把他接到身邊時，根本沒有多想，只認為那麼小的孩子，既然有親生母親在，那理所當然應該在母親身邊生活，是她不可推卸的責任。

　　一起生活了之後才體會到這是一個多麼重大又多麼讓人牽腸掛肚的責任。

　　孩子都是可愛的，同時也嬌小脆弱，小而胖的手腳，短短的胳膊腿，天真的眼神，稚氣的話語，憨態可掬的動作，還有全身心的依賴，像絲絲縷縷甜蜜又堅韌的透明絲線，一圈圈牢牢地牽絆住她，再也沒有掙脫的可能。

　　辛苦還在其次，操心是最最累人的，葉波尼生一次病，葉嘉穎就幾乎被嚇死了。但就是這麼一個又費力又勞神的小傢伙，卻能讓人為他勞神費力的心甘情願。

　　葉嘉穎原本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再努力兩年還清債務後，她滿可以生活得輕鬆一些，憑著自己豐富的閱歷去幹一份穩定的工作，或者和朋友經營間小小的店面，有空時讀讀書充充電，雖然長得不漂亮，但也不醜怪，只要別太挑剔，總能找到一個男朋友談場戀愛，感受一下青春的美好。

　　現在成了孩子媽媽，這一段十分讓人憧憬的生活就可以直接跳過了，雖然有些惋惜但卻能平靜接受，葉波尼的可愛，抵得過談十場普通戀愛。

　　身為孩子媽媽的葉嘉穎沒太多時間用來感慨，幼兒園也是要放寒暑假的，一般放假後還會開假期班，交費後就能接著上，只是過年期間就沒有了。

　　周梅和丈夫長期在外打工，過年按慣例是要回老家的，葉嘉穎對周梅許願只要她早點回來正月十五前都算雙薪，她自己也記掛葉波尼，於是決定趕在初三回來，比往年都要提前七八天，決定之後悄悄對葉嘉穎笑，「早點回來也好，能省不少壓歲錢，不然過年幾天來拜年的親戚一大堆，只要來了孩子就得給包紅包。」

　　但是怕買不到票，周梅走的時間就不敢拖太晚，春節前一週就請假出發。

　　葉嘉穎磨破嘴皮才臨時說服她的助理小楊來家裡看孩子，用小楊的話來說，她不是不願幹，而是不敢幹也不會幹——從來沒帶過孩子阿！責任重大，摔著碰著餓著都是事兒！

　　葉嘉穎不管，硬性攤派，「會不會都是你了！我會給你寫備忘錄和注意事項的！」

　　把看孩子的人選安排好，緊接著又是過年問題，夏宇在劇組放假前一天來找葉嘉穎，「明晚我想帶波尼回家過節，你也一起來吧。」

　　葉嘉穎估計他可能會提這個要求，提前認真考慮過，這時就直接表態，「明天我想和波尼自己過，初一的時候再去你們家吧。」

　　夏宇，「這又何必，過年你和波尼一起來，不是還能熱鬧些。」

　　葉嘉穎搖頭，「我雖然極力想給波尼一個正常的成長環境，但我們的情況還是比較特殊的，最好不要糊裡糊塗的混過去，不如早早就安排清楚。我想每年的三十那天我和波尼一起過，初一你再接他回去，後面幾天如果你想帶他走其它的親戚那我們再商量，今年我陪著他一起去，等到明年他習慣之後我就不陪著一起去了，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夏宇覺得不妥，「三十那天最重要，我覺得應該讓波尼跟我回去，家裡的長輩還等著呢。」

　　葉嘉穎不讓步，「我是他媽媽，波尼最重要的親人，我不阻攔波尼認父親是因為那對他不公平，但其它的權利我不會放棄，就像你說的，三十的那天最重要，我要和自己的兒子在一起過節！」

　　夏宇，「那你跟他一起來我們家不就行了嗎？還熱鬧。」

　　葉嘉穎，「不一樣，我和你家裡沒有關係，現在去還可以說是陪陪波尼，過幾年你結婚之後呢，我去就會更奇怪，所以我才想早早就把這些事情安排清楚。」

　　夏宇臉一垮，「我結婚以後？」

　　葉嘉穎聳聳肩看他，大家都是理智的成年人，很多事情還是攤開來說比較好，誰也不是誰的附庸，她有自己獨立的生活，身為葉波尼的母親也理應享有和兒子在一起的優先權，這沒什麼好謙讓，相信波尼肯定也是最樂意和她一起過節。

　　夏宇不得已讓步，「好吧，那我初一早上去接你們。」離開前又問，「劇組放幾天假？」

　　葉嘉穎，「三天，初一，初二，初三。」

　　夏宇，「那你初三晚上安排個人照顧波尼，我想請你出來吃頓飯。」

　　葉嘉穎十分驚訝，睜大眼睛，「出去吃飯？你？」心想你嘴刁成那個樣子，能在外面吃什麼啊？

　　夏宇，「最近總是忙，偶爾見面不是時間太短就是還有波尼在跟前，其實我們也該找時間坐下來好好談談，」頓一頓又舉例，「就好像你剛才說的波尼每年該在哪裡過年，其實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波尼的幼兒園，教育問題，撫養費……難得有空，我們應該仔細商量一下。」

　　他說這些葉嘉穎自然同意，「好的，沒問題。」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姜導毫不體諒大家都已經心不在焉，一心盼著趕快收工好回家吃年夜飯的心情，硬是拖到六點鐘才不情不願地宣佈收工。

　　眾人作鳥獸散狀，一哄而散，連從來都努力認真的葉嘉穎都對姜導腹貶了幾句——大年三十還認真個什麼勁兒！匆忙趕回家，把等得望眼欲穿的小楊放走，先給葉波尼煮了一小碗餛飩，告訴他，「波尼，你先吃碗小混沌墊一墊，今天過年，媽媽要多做幾個菜，咱們晚點吃飯，你晚上也不用那麼早睡，可以多玩會兒。」

　　這時候外面已經有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響起，氣氛和平常不一樣，葉波尼被小楊灌輸了一整天關於新年的知識，什麼守歲，放炮，吃餃子，知道今晚和平常不一同，因此很鎮定地點頭，「嗯。」

　　葉嘉穎剛捲起袖子鑽進廚房，葉波尼就舉著她的手機跟進來了，「媽媽，電話。」

　　葉嘉穎甩甩手上的水，直接彎腰把頭湊到葉波尼舉著的手機旁，「喂！」

　　電話那頭響起葉承澤的聲音，「葉嘉穎，你和波尼自己過年？」

　　葉嘉穎，「是啊，你不是出國了嗎？我就和波尼自己過。」

　　葉承澤沉默一下，心想這意思是說如果自己沒出國她就帶著波尼和自己一起過年嗎？忽然有些覺得這趟行程安排得不妥當，也許明年不要再趕在新年的時間出來了，「你和波尼還好吧？夏家那邊有沒有什麼麻煩？」

　　葉嘉穎，「還好，帶波尼去過一次，暫時沒什麼事，不過——」

　　葉承澤，「不過什麼？」

　　葉嘉穎因為兒子正在旁邊舉著電話她不方便多評論夏家就含糊過去，「沒什麼，暫時沒有什麼不對，他們都蠻喜歡波尼。」

　　「有什麼都不要急，等我回去以後再說。」

　　葉嘉穎答應，「好。」

　　葉承澤再說兩句就掛了，葉嘉穎直起腰，「謝謝葉波尼幫媽媽拿電話。」

　　葉波尼扭頭就跑走了。

　　葉嘉穎有點詫異，跟出去一看，發現他竟然踩著凳子去開大門上方的鎖，那鎖就是防備葉波尼會亂開門才裝得，不想小傢伙已經研究出了要怎麼開鎖的竅訣，葉嘉穎揉額角，連忙過去把葉波尼從凳子上抱下來，「波尼幹嘛呢？」

　　葉波尼抬頭，奶聲奶氣，「開門，有客人！等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