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謝輕帆主動在微信上撩騷唐逸榮,唐逸榮看著楊涵的朋友圈煩悶不已,連帶著看著謝輕帆這樣的舊人也沒什麼興趣。
他和謝輕帆原本就是各取所需,厭倦了就一拍兩散理應是當代炮友之間的和平共處原則,一直以來他們兩個也遵循得很好。只是上一次謝輕帆在傅黎光家辦的酒會上與唐逸榮重逢,又起了些心思。他孤身一人剛被調任到這里工作,難免寂寞。
只是唐逸榮又怎麼會再與他春風一度?原本找他是慰藉白月光遙不可及的失落,現在白月光近在眼前,唐逸榮不想分心。
趁著心煩,唐逸榮想要不就一次把惡人做個徹底,約謝輕帆來酒店找他,要把話說明白。
謝輕帆還當唐逸榮又要跟他上床,特意收拾打扮一番,走到酒店大堂等了一會兒,才看到唐逸榮拿著車鑰匙出來,他失落地撇嘴,原來不是要立刻上床。
唐逸榮壓根就沒打算跟謝輕帆上床,看著謝輕帆穿得騷氣四溢的模樣,他又想起楊涵發的朋友圈裡傅黎光那一截手腕。白襯衫略微往上,機械手錶低調內斂,是一種極度克制的誘惑。
當然,旁人看傅黎光這樣可不會覺得誘惑,只有唐逸榮熏心才覺得那一截手腕都是在勾引他。
如果說唐逸榮有什麼深切後悔的事情,那幾乎都關乎傅黎光,其中一樣就是他居然沒能和傅黎光上過床。以至於十年來他每每夢見傅黎光,都無法想像傅黎光的滋味究竟如何。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唐逸榮眼裡的傅黎光這個白月光,才會顯得更加珍貴、更加高不可攀。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傅黎光對唐逸榮,看起來是已失去,而細細糾結起來,唐逸榮根本從未得到傅黎光,傅黎光快要成他的魔咒。
兩個人往地下車庫走,謝輕帆還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親親密密與唐逸榮挨著,唐逸榮懶得理他,他知道謝輕帆需要什麼,有必要的話他可以再給謝輕帆介紹一些新人,謝輕帆著實是閒不下來。
看到傅黎光怒氣沖沖走過來的時候唐逸榮已經第一時間想到或許是楊涵給傅黎光坦白了,其實唐逸榮沒想過如果楊涵和傅黎光告狀自己該怎麼辦。他沒辦法。
楊涵在傅黎光面前示弱告狀,他能在心裡罵楊涵扮可憐、是個不能解決問題的廢物,但他不能決定傅黎光心裡會怎麼看待楊涵。
所以挨了一拳以後唐逸榮知道傅黎光怎麼看待楊涵了,即便他在心裡罵一萬次楊涵賣慘,但傅黎光願意為他出這口氣,唐逸榮就輸得一敗塗地。
傅黎光這樣幾乎屬於當街行凶,謝輕帆被嚇得跳起來,他指著傅黎光“你你你……”了好半天,唐逸榮倒吸一口涼氣,他才又以一種快要鑽進唐逸榮懷裡的姿勢關心起唐逸榮。
唐逸榮拉開謝輕帆的手腕,乾脆當著傅黎光的面對謝輕帆說:“別看了,我有話跟你說。”他揉了揉自己的臉頰,說:“以後別見面了,咱們的關係之前說好已經結束了,你如果寂寞,需要打開新的社交圈,我可以幫你,介紹人或者帶進圈,怎麼樣都行,但是我現在要一門心思追人,你明白了嗎?”
傅黎光原本罵完就想走,聽唐逸榮說這話才又抬眼看向他身邊的人,於是他立刻認出這就是那天在酒會上他看見的和唐逸榮說話的人,果不其然,他們好過。
傅黎光冷笑一聲,轉身想走。唐逸榮沒給他這個機會,他一把扯過傅黎光,將他拉進自己的車裡,將呆滯的謝輕帆留在了外邊。
唐逸榮怕傅黎光跑,推著傅黎光和他一起鑽進車後座,又死死拉著他的手腕。傅黎光的手腕被唐逸榮攥得生疼,他踩了唐逸榮一腳,唐逸榮才後知後覺地洩勁,但他沒鬆手,握著那一截手腕輕手輕腳地揉著。
這一截讓他煩躁不安的手腕現在終於握在他手裡,唐逸榮感到一陣心安。只有傅黎光冷冷地說:“摸夠了沒有,夠了就撒手。”
唐逸榮悻悻放開手。傅黎光不想跟他在車廂這樣密閉的空間獨處,立刻就想離開,唐逸榮又眼疾手快地拉住他,說:“我找楊涵真的是因為嫉妒到發瘋。”
“你不是嫉妒,你就是卑鄙而已。”傅黎光說。
唐逸榮大大方方地認了:“沒錯,你說我卑鄙也可以。但是人爭取自己想要的,付出一些努力,使出一些手段,這本就是人之常情。”
傅黎光荒謬地看向他,末了驀地笑了,他眼底的嘲諷映在唐逸榮的眼睛裡,他說:“唐逸榮,你可真的沒變,還是一樣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唐逸榮不置可否,只說:“如果你願意再給我機會,我也可以堂堂正正競爭。”
傅黎光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問:“堂堂正正?”他好笑地拍拍唐逸榮的手背,說:“別堂堂正正做一些沒結果沒希望的事情了,不如堂堂正正做生意,讓匯盛和康壹競爭吧。”
唐逸榮苦笑一聲,反問傅黎光:“難道你還覺得我會在生意場上給你使絆子嗎?”
傅黎光又將問題反拋回來:“為什麼不會呢?”他看向前方,沒什麼感情地說:“你使絆子,我能理解,你不使絆子,我也一樣跟你 分市場,這對我來說不重要。”
唐逸榮長嘆一口氣,“真不知道現在的我在你心裡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不是什麼好人。”傅黎光答得很快。
站在車外的謝輕帆看著兩人沒有要下車的意思,而且唐逸榮已經把話說得那麼清楚明了,他也不是沒臉沒皮只顧著倒貼的人,於是氣惱地跺了跺腳,轉身離開。傅黎光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噗嗤笑了一聲。
像是知道唐逸榮會問他為什麼會笑,傅黎光很快解釋了這個笑的意思:“原來你的口味是這樣的。”
謝輕帆穿了一條看起來還沒到大腿根的短褲,兩條細腿支在裡邊,放眼望去盡是白花花的腿。瞧著他這會兒的模樣,怎麼也看不出白天的時候這是個衣冠楚楚的正經秘書。
唐逸榮也看了一眼,有傷風化似的收回目光,艱澀道:“不是。”
傅黎光轉頭,目光凌厲:“不是?你們沒上過床嗎?”
唐逸榮不知道怎麼跟傅黎光說明他和謝輕帆的砲友關係,他怕傅黎光更不理解,更何況也沒有一定要說的必要。
分離十年,十年裡日子總是要過下去,他們都是成年人,要有年過三十忽而通透坦誠的徹悟,也要有那些心中明白卻不必提及的體面。
唐逸榮輕飄飄問傅黎光:“小黎,你又是出於什麼立場問我這個問題的呢?你不是也已經有楊涵了嗎?”
傅黎光笑了:“我問你純屬八卦,你去騷擾楊涵呢?”
車廂內是個很私密封閉的環境,湧動的氣氛也曖昧並強烈,停車場里黑黢黢的,照明的燈光被車窗攔截,密閉昏暗的車裡,情緒被無限放大。
唐逸榮對楊涵原本沒有那麼深的惡意,但坐在車裡的時候,傅黎光特意為他來出氣、來打人、來質問自己的模樣還是讓他感到一陣窒息。他想過許多次傅黎光有了別人會是什麼樣,原來看到了才知道,傅黎光一直都是這樣,為了趙尋出櫃,為了他謀前路,為了楊涵出氣,他愛誰都愛得義無反顧。
可唐逸榮不行,唐逸榮自私而克制,重新開始對傅黎光來說易如翻書,對唐逸榮來說,那薄薄一頁紙,十年他也沒能翻過去。
“我想讓他知難而退。”唐逸榮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他頓了一下,轉頭看向車窗外,說:“本來想著他是打落牙齒往肚裡咽的人,能讓我私下里勸退他,結果不是,那這些話只好我來說給你。你真的覺得你跟他這樣有前途嗎?從前的我和楊涵是一樣的人,說我自私也好,說我人渣也罷,我的環境、家境,這些都讓我沒辦法去出格地談一場同性之間的戀愛。楊涵也一樣,只是他還傻著,還覺得自己有戲。”
唐逸榮的惡意被放大,他近乎冷酷地說:“小黎,你和他沒有結果,長痛不如短痛,不如趁早了斷,別讓他那麼難受。”
傅黎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突然冷笑起來,“你和楊涵不一樣。”他對上唐逸榮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他從來不利用我欺騙我。”
傅黎光仍然覺得不解氣,便警告唐逸榮說:“你以後別再去找楊涵。我跟楊涵是好是壞都是我們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
他生氣的時候下頜線條繃 ,十年過去,他的五官更加深刻,線條更加明朗,看起來英俊迷人,這樣盯著唐逸榮的時候,唐逸榮的心頭一陣悸動。他想起他爸爸被送進醫院的那一天,傅黎光對賴在家裡的趙尋發了一通脾氣,一路上唐逸榮感到天塌地陷,轉頭看了一眼傅黎光氣惱的側臉,居然感到一絲不合時宜的可愛。
可他沒來得及去捕捉那一刻的可愛由何而來。
唐逸榮親自體會了傅黎光對楊涵的維護,虛無縹緲而又於事無補地伸手拉了一把傅黎光的手,他當然什麼也沒拉到。傅黎光已經走遠了,唐逸榮才喃喃道:“我也曾經以為我可以回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