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38章
傅黎光下午才知道匯盛的調研組來這邊大鬧天宮了,消息是盛秋寒告訴他的,傅黎光這才明白過來中午電梯裡那個莫名其妙的人是誰。
傅黎光覺得挺好笑的,人人都說三十而立,他們這個圈子裡,別管之前有多麼混賬不上進,但過了三十歲,多半都會靜下心來沉澱自己認真工作。文煊不是,他三十幾歲就好像十幾二十歲的時候一樣,還是那麼荒唐且可笑。
傅黎光看文煊,總覺得他就像過家家似的,尤其是中午在電梯裡同他說的那句話,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心智成熟的成年人能說出口的。
不過盛秋寒提醒傅黎光要提防著文煊,文煊這人雖然愚蠢,但剛愎自用,他又是名副其實的小公子,真要作起死來,一般人招架不住。
傅黎光感到荒誕不已,回復盛秋寒說:“怎麼普天之下皆他媽,一個智障有倆臭錢折磨唐逸榮還不夠,還得我也順著他?”
盛秋寒哄他道:“這尊大佛你惹上了也是一身騷,悶頭認個虧送佛送到西,把他趕緊送走才是最重要的,至於你受了什麼委屈,讓唐逸榮補給你唄。”
傅黎光這才明白過來盛秋寒是什麼意思,他呸了一聲,對盛秋寒說:“你現在不搞科研改拉皮條了?你要再當唐逸榮說客,我就連你一起拉黑了。”
盛秋寒大驚失色,連忙問傅黎光:“你把唐逸榮拉黑了啊?”
傅黎光翻了個白眼,說:“你再囉嗦兩句現在就拉黑。”
掛了電話盛秋寒又給唐逸榮打過去,文煊上午在唐逸榮那裡打嘴炮吃了虧,下午就不再去唐逸榮那裡主動撩架,轉而跟著工作人員查賬。唐逸榮落個清閒,接起盛秋寒的電話也悠遊自在的樣子。
盛秋寒也氣笑了,說:“我在這兒兩頭忙活給你們又是傳話又是遞信的,怎麼著,你看起來還挺自在?也沒那麼迫切是吧。”
唐逸榮回答說:“現在是迫切了也沒用,反而招他煩。慢慢來吧,我也急不得。”
“聽你這話,你是打算打持久戰,這輩子耗他身上了?”盛秋寒問。
唐逸榮覺得這種事還是不足為外人道,不置可否,只問盛秋寒:“怎麼,你跟他說了讓他別搭理文煊的事兒了嗎?”
盛秋寒這才又把話題轉回到正事上,說:“說是說了,不過說晚了,他倆中午在電梯裡碰上了你知道嗎?文煊那傻逼又刺了他幾句,他沒理文煊,但我看氣得夠戧。 ”
盛秋寒說完這話唐逸榮那頭就不出聲了,盛秋寒喊了他幾聲,唐逸榮才低低地嗯了一聲,盛秋寒說:“你不是又想著怎麼給他出氣去吧。勸你別自作多情。”
盛秋寒沒聽到唐逸榮的回答,只能繼續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你倆現在這情況,你自己也說了急不得,那你又出手折騰,你覺得他知道了會感激你還是會覺得你腦子有病?你也冷靜一下吧。”
掛了盛秋寒的電話,唐逸榮坐在辦公桌前沉下臉。雖說工作中或多或少都會必須要承擔一些委屈,但唐逸榮不希望傅黎光的委屈因自己而來。畢竟他已經讓傅黎光受了太多委屈了。
唐逸榮正黑著臉,文煊又進來了,他連門也不敲,如入無人之境。唐逸榮抬眼看著文煊,他也覺得很神奇,怎麼會有文煊這樣大搖大擺的蠢貨呢?要不是親眼所見,唐逸榮恐怕也不敢相信文春彙能養出這麼一個無能滑稽的兒子來。
初見傅黎光的時候唐逸榮覺得他這個人莫名其妙又好吃懶做,一看就是家裡有錢養壞了的廢物少爺,所以他百般給傅黎光甩臉色,以為傅黎光會就此低頭。沒想到傅黎光居然是個有韌勁的人,他越受冷眼反而越要往上。
如今唐逸榮見的多了,體會的多了,才明白傅黎光那有哪能稱得上是慣壞了的小少爺,他頂多算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蠢學生而已。傅黎光恐怕不了解人性的惡意,也做不出多麼惡意的事情來。反倒是唐逸榮讓他真正了解了人心能惡到什麼樣的地步。
唐逸榮看著文煊,這才覺得自己當年到底有多麼狹隘,比起文煊,傅黎光顯然要聰明克制得多,是個有教養又善良溫和的人。唐逸榮覺得荒謬,自己為什麼會去義無反顧地傷害這樣一個人呢?
文煊看唐逸榮黑著臉,還以為是自己的調研組雷厲風行讓他傷腦筋,於是洋洋得意地坐在早晨坐過的、吃過虧的那把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挑釁地衝唐逸榮笑了一下。
唐逸榮拿出公事公辦的態度,問他:“你要做什麼?”
“剛才我們查了查賬,賬面沒什麼問題。”文煊說。
唐逸榮看到他就想起他在傅黎光面前挑釁的模樣,也不再跟他客套,說:“嗯。”
文煊見他不接話,自己碰了個釘子,只好繼續自己說:“但我覺得利潤是不是有點太低了,唐總?”
文煊一挑眉,極其不友善地說:“唐總,您千里迢迢把匯盛物業從總部挪到這邊,又是置辦動產不動產的,前期投入可真不小,半年過去,我看利潤也不如預期的那麼高啊?是您經營不善,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即便是個傻子,也該明白投入獲利的關係問題,但文煊就是擺明了來挑刺找茬的,唐逸榮沒打算跟他說,更怕給他說了他也聽不明白。
於是唐逸榮依然擺出那副死人臉,問:“那小文總有何高見?”
文煊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立刻說:“不如我來帶團隊替唐總賺兩筆錢,讓唐總看看錢是怎麼來的。”
唐逸榮心下好笑,文煊恐怕連公司今天的股價是多少都說不清,這會兒就放出大話要給唐逸榮樹威風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文春匯明天就要死了,這才著急忙慌要把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強行扶上台。
唐逸榮想到這裡,微微一滯,文春匯是個老狐狸了,以前對他是盛家那邊的人的身份心知肚明,也保持面上和氣,放權給他也放得體面妥帖,為什麼現在他會派文煊做這麼愚蠢的事情,是簡單的冒進,還是說文春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不得不讓文煊迅速上位?
集團高層大多是文春彙的人,盛秋寒也留了其他的後手,但這些人裡,真正掌握實權,能憑藉著利潤來號令那群股東的,應該只有唐逸榮一個人。所以文春匯急著挑唐逸榮下手。
唐逸榮瞇起眼睛,衝文煊笑了,他說:“可以。”
文煊等到唐逸榮鬆口,像餓狼似的笑了,他把手裡的項目書扔給唐逸榮,說:“這兩個。也是跟康壹一起,上回你輸給康壹了是吧,真丟臉,這回我讓你看看是怎麼贏的。”
唐逸榮心裡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他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問文煊:“我想問問小文總,康壹的傅總,在您心裡就這麼不堪一擊嗎?”
文煊被噎了一下,而後張牙舞爪地說:“誰不知道是畢濛在幫他啊,畢濛兢兢業業為傅黎光賣命,多少人來挖都挖不走,這還是秘密嗎?”
文煊趾高氣揚地離開了唐逸榮的辦公室,唐逸榮坐在辦公桌前更加鬱悶起來。文煊雖然蠢不可及,但有句話說的確實沒錯,畢濛就是在任勞任怨替傅黎光賣命。
要說起來,傅黎光這個人確實桃花運很好,身邊永遠不會缺死心塌地愛著他的人,一個楊涵哭哭啼啼走了,還有個商業上的合作夥伴,情感上的知心伴侶畢濛。
唐逸榮想到上回在健身房,他和畢濛那夾槍帶棒的對話就覺得心裡憋著一口氣,但他氣畢濛也沒用,畢濛的身份比他光明正大多了,要氣還是只能氣他自己,當年輕易就放棄了傅黎光。
文煊要跟傅黎光決一死戰的消息不知怎麼回事就傳了出去,反倒是傅黎光才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傅黎光猜文煊肯定是將這一仗作為自己的口碑翻身之仗,傅黎光贏過唐逸榮,唐逸榮又是文煊的眼中釘,所以贏了他,等於直接把傅黎光和唐逸榮兩個人同時打趴。
傅黎光莫名其妙就成了文煊的假想敵,他覺得挺無語的。果真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怪不得中午兩個人在電梯裡遇到,文煊的臉有那麼臭。
畢濛的消息也來得很快,沒過一會兒就給傅黎光打電話,他在電話裡樂不可支,說:“聽說匯盛的小文總給咱們傅總下戰帖了?你收下了嗎? ”
傅黎光笑罵他說:“你滾吧,連你也調侃起我來了?我可沒見過哪個下戰書是從狐朋狗友嘴裡轉了三五個給我聽的。”
畢濛也笑: “小文總確實不太有正形,不過萬一這回就真的要轉性了呢?”
傅黎光哼哼兩聲,“那我好怕啊,你還不快點來幫我。”
原本只是開開玩笑,傅黎光沒想到畢濛真的會來,還帶著文煊的一沓資料。傅黎光感激之餘又驚訝,連連說:“其實你真的不用過來。”
兩個人在辦公室裡談到下班,一起乘電梯下樓,下到唐逸榮辦公室所在的樓層,所謂冤家路窄真是所言不虛,一開門,就是文煊和唐逸榮的兩張臉。
唐逸榮看到傅黎光和畢濛有說有笑的,臉色更黑了。只有文煊看著傅黎光和畢濛站在一起,露出一個不屑又果然不出他所料的表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