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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鍍金歲月》第242章
第242章 •Isabella•

  墻內外的戰爭仍然持續著。

  女王陛下最終决定派遣去南非調查的官員儘管來自外交部, 却是站在威爾士王子殿下那邊的人。索爾茲伯裡勛爵之前極力爭取的兩個人選落了空,因此繼續拖延公約的談判過程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速度比起伊莎貝拉原先的預計, 要快了不少。

  可這不意味著會議上的火藥味就會有任何减少。

  第二次會議上商定的是第三條款,關於英國統治下德蘭士瓦殖民地的治理。在簽署公約的時候,保羅克魯格修改了不少這兒的條款,其中一條,便是德蘭士瓦這個名字,在成爲殖民地後必須改爲南非。

  伊莎貝拉也同意這一點。

  「德蘭士瓦是一個具有殖民意味的名字, 會一直提醒著布爾人及其他當地土著這段痛苦的歷史——上一次的布爾戰爭中,德蘭士瓦共和國就已經在爭取名字的更替。在這場戰爭結束後,我們要做的, 應該是儘快促進英國人,布爾人,還有土著人的融合。」她在會議中爭辯著,這一次,索爾茲伯裡勛爵在會議開始幹的第一件事便是給予了她與溫斯頓隨意發言的許可,上一次的會議中,幾乎每隔一會他就不得不重新給予他們許可, 不管他再怎麽企圖保持平和,也在最後流露出了幾絲不耐煩。

  「我認爲保留這個名字最好,」查爾斯裡奇先生冷冷地說道,他是索爾茲伯裡勛爵一手提拔的下議會議員,是對方在下議院內深扎的根莖之一。知道他的忠心難以改變, 阿爾伯特甚至都沒有費事前去拉攏他。「德蘭士瓦共和國的確馬上就要成爲英國的殖民地,這個名字會讓他們謹記自己的位置。」

  「那麽讓他們成爲大英帝國的臣民,承諾會給予他們與我們的人民同樣的權利的意義又何在呢,裡奇先生?」北安普頓勛爵開口了,「名字不過是個形勢,那些打定主意要記仇的不會因此而感恩戴德,而那些决心要放下的却可能因此而得到鼓勵。我們如今的形勢,可不是打贏了勝仗,得意洋洋地將對方踩在脚底下,有的是底氣談判。別忘了,克隆斯塔德城外還有幾萬布爾軍在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們的軍隊,隨時準備著要給他們一點苦頭吃吃,諸位先生。」

  北安普頓勛爵的這段話沒有得到什麽反對——儘管蘭斯頓勛爵與戈斯金先生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他們都不願意承認布爾人的軍隊竟然能有比英**隊更高的戰鬥力。索爾茲伯裡勛爵提議了一次投票,得到了大多數的「tent」,因此這條就算這麽過去了。

  阿爾伯特側身與北安普頓勛爵說了幾句。他在感謝對方對我們的支持。康斯薇露悄聲在心中說道。她在房間中輕飄飄地來去,如同一陣清爽的凉風,偷聽著勛爵議員們彼此私底下的竊竊私語。

  伊莎貝拉也跟著側頭看去,正好看見北安普頓勛爵臉上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儘管五官與艾略特勛爵相似,但是她仍然難以將這個和藹沉穩的老人與他的兒子聯繫在一起。

  但她又隨即記起,艾略特勛爵其實幷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風流倜儻。

  「艾略特曾經愛過你。」

  昨晚,阿爾伯特在半夢半醒間,不經意地將這個秘密告訴了她。

  「曾經?」她那時愕然地反問道,一下子從昏昏欲睡中清醒過來。

  「是的,」阿爾伯特昏昏沉沉地回答著,就像一隻摟抱著她的毛茸茸的大型野獸,正從鼻子裡發出即將沉睡的哼哼聲,「他比我先一步看到了你的與衆不同,幷因此而愛上了你。」

  伊莎貝拉撑著上半身,扭頭盯著阿爾伯特,楞在了當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原來瑪德說的話是真的,這是她當時腦子裡唯一在進行的想法,原來艾略特勛爵真的在床上向她承認過這件事。

  「我以前根本不在意這一點,」阿爾伯特睡意朦朧地說了下去,他興許以爲自己已經墜入了夢境之中,不知道自己正在泄露最好朋友的秘密,「然而,當我開始在意的時候,他却告訴我這已經是橋下流水,一去無痕。我想,他也許逐漸意識到你的與衆不同到底有多麽的不同,而他骨子裡仍然是個傳統的英國貴族,你超出了他所能接受的界限,因此他無法繼續愛著你。」

  「那你爲什麽可以呢?」伊莎貝拉輕撫著他的臉龐,問道。

  但阿爾伯特的回答只有輕微的鼾聲,他陷入了沉睡當中。伊莎貝拉憶起了他那時可愛的睡顔,睫毛如同烏鴉翅膀般栖息在眼瞼下,鼻子的綫條如同最完美的希臘雕塑——但這景象轉瞬即逝,在這樣緊張的會議中,哪怕隻走神一秒,都已算多。

  討論仍然在繼續著,直到來到了第三條款第三分條:保留人民委員會制度,三分之一的席位必須給予布爾人,三分之一的席位必須給予有色人種。

  這一點立刻又引起了許多爭議,這條條款是伊莎貝拉與溫斯頓經過仔細斟酌後才加上去的,由於英國人與布爾人都隻各占三分之一的席位,想要讓自己的提案通過,就必然要拉攏剩餘的有色人種,而拉攏就意味著讓步,意味著必須將有色人種的利益納入自己的考慮當中,這就能確保有色人種的權利不會遭到侵害。

  至於布爾人與英國人聯合起來對抗有色人種這個可能性,溫斯頓認爲十年內都不太可能出現,布爾人的訴求與英國人的訴求完全不同,想要達成一致很難。

  「英國人的權力被削弱得太多,我們至少要占一半的席位以上。那些上躥下跳的黑人猴子怎麽可能占據與我們同等的地位,甚至能够否决英國方面提出的想法,這是不可接受的!」

  塞爾伯恩勛爵不滿地抗議著,他是殖民地事務副大臣,僅次於張伯倫先生,也是索爾茲伯裡勛爵原本提議派去南非的人選之一。阿爾伯特一直懷疑就是他說服——甚至是威脅了張伯倫先生最終加入索爾茲伯裡勛爵的陣營。假如張伯倫先生被從他如今的職位罷免,那麽塞爾伯恩勛爵就是接任人。

  「請允許我借用你粗俗不堪的話語,塞爾伯恩勛爵,」阿爾伯特不客氣地反駁道,「讓那些『上躥下跳的黑人猴子』能够分享與英國人同等的席位,才能確保南非殖民地統治的安定——想想看,我們給予了有色人種與白人同等的權利,然而却沒有任何人能代表他們發聲,將他們訴求反映到殖民地政府,那麽這又何曾談得上『同等的權利』呢?」

  「也許我們可以提交一份改動。」奧斯汀張伯倫開口了,他是張伯倫先生的兒子,同樣帶著一副單框眼鏡,他長得更像他逝去的母親,成熟中透著還不曾逝去的一絲從年輕時代繼承的俊美,五官深邃,深藍色的眼睛如同油畫的點綴。

  他坐在這兒,既代表了自由聯盟黨,也隸屬於海軍部,戈斯金先生的副手。就像他的父親一般,奧斯汀張伯倫的立場也有些搖擺不定。

  「讓英國人占據一半的席位,布爾人與有色人種平分剩餘的席位。」他繼續說道,「這樣,既確保了有色人種能在議會中擁有一席之地,也確保了英國人的地位。」

  他的話得到了好幾個人的贊同,這其中却沒有他自己的父親。伊莎貝拉在心中搖了搖頭,苦難是最好的老師,沒有人能比她更深切地體會到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如果是幾個月以前的她,或許也會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提議,但如今她却能輕易地看出這其中的弊端,而張伯倫先生多年來精心培養的兒子——遠比她大了十幾歲——却沒能做到。

  「這麽做,只會讓布爾人與有色人種聯合起來共同抵制英國人的統治,最終仍然會引起不可調和的矛盾。」她開口說道,「平衡,是這項條款想要達到的目的。表面上看來,英國也許在席位上稍微犧牲了一些,然而却能以此而制衡布爾人與有色人種,免得他們任意一方的勢力壯大。當布爾人勢頭正盛的時候,英國人可以轉而爭取有色人種的支持,反之亦可。然而,强制性地讓英國人擁有半數以上的席位,只會讓布爾人與有色人種放下他們的成見,共同抵禦『殖民地壓迫者』。」

  張伯倫先生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

  一旦這一條得到了通過,剩餘的條款便沒有遇到太多的阻攔,包括確保在學校進行雙語教學,允許在法院中使用荷蘭語,以及組建立法委員會修改當地的法律法條,等等。當這場會議終於結束的時候,伊莎貝拉甚至認爲可以樂觀地說,丘吉爾家族贏得了今天墻內的戰役。

  與此同時,墻外的戰爭也在繼續著。

  正午時分,會議終於結束,約定下個星期一再次召開,好探討完剩下的條款。會議室中大半的勛爵與議員還在相互寒暄,低聲探討著適才的會議內容,康斯薇露則偷聽著他們的談話,好讓伊莎貝拉知道有誰的想法改變了,從而警惕對方可能突然更換立場,或者知道能够在宴會上「巧遇」對方幷拉攏。

  就在這時,他們都聽到了從街上傳來的喧鬧聲。

  「去看看怎麽回事。」哈里斯伯裡勛爵召來了一個男僕,吩咐著對方。伊莎貝拉也想讓康斯薇露去看看,但是她還在聆聽蘭斯頓勛爵與卡多根勛爵之間談話,前者正在詢問後者是否贊同伊莎貝拉今天的言論。要是能爭取來愛爾蘭總督的支持,勢必能在星期一的會議上增添伊莎貝拉這一方的分量。

  過了幾分鐘,那個男僕回來了,而卡多根勛爵還在與蘭斯頓勛爵打太極,一會說這個說得有道理,一會又說那邊說的也有道理,就是不肯辨明自己的立場,讓伊莎貝拉心中窩火。

  「勛爵大人,是一群婦女在□□示威,走到了這條街道上了。」

  在場所有的勛爵與議員都聽到了他的回答,紛紛愕然地抬起頭來。「她們做了些什麽?」其中一個急切地問道,這幾年間有關婦女權利的□□有時會變得十分暴力,而政治辦公室向來都是她們主要的襲擊目標,也怪不得這些貴族們慌張了起來。

  「什麽也沒有,勛爵大人。」那男僕回答道,「她們只是呼喊一些口號罷了。」

  聞言,大半個屋子的貴族登時又恢復了冷淡的態度,只要不危及他們的人身安全,他們根本不會對此傾注任何的注意力。伊莎貝拉向阿爾伯特與溫斯頓使了個眼神,他們三個便起身向外走去。

  康斯薇露率先去了大樓外查看情况。這次的□□似乎與我所寫的那篇文章有關。她在心中說道,語氣欣喜。她們撰寫那篇文章的初衷不僅僅是反擊報紙上那些不堪一擊的言論,也是爲了鼓舞所有讀到報刊的女性——這是一次激烈的無聲宣告,讓所有讀到報紙的人們都知道女性原來也能公開在媒體上發表這樣的言論,女性原來也能對政治——這個從來就完全屬男性的議題上——做出如此理性而又機敏的批判。

  「我叫卡洛琳邁爾,我今年35歲,我受過良好的教育。我是貝克斯利社會服務委員會的成員之一,我有權利談論政治!我有權利參與政治!女性應該獲得議會選舉權!」

  「我叫伊麗莎白豪恩,我今年32歲,已婚,我受過良好的教育,我在雷德布里奇市政廳工作。我有權利談論政治!我有權利參與政治!女性應該獲得議會選舉權!」

  「我叫——」

  「我有權利談論政治!」

  「我有權利參與政治!」

  「女性應該獲得議會選舉權!」

  伊莎貝拉來到外交部與印度部辦公室大樓門口時,所聽到的便是這些話語,所看到的,便是一群群衣著精良,打扮精緻的女性舉著寫著「政治權利」「議會選舉權」「投票權」「平等」的紙張(儘管不是很大,必須接近才能看清),組成了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緩慢地在街上前進著。伊莎貝拉與阿爾伯特站在大門裡,因此街道上的那些女性看不見他們。

  隊伍當中的每一個女性,都重複著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經歷,她們都受過良好的教育,有的是地方政府的議員;有的雖然是單身女性,却已經能够獨立繳稅②;在行進的過程中,她們還不斷呼籲著路邊停下步伐觀看的女性加入她們的隊伍當中。「你也有權力談論政治,女士!」伊莎貝拉聽見一個女人高喊著,「如果喝醉了的水手都能在碼頭對首相大放厥詞,那麽我們也能在報紙上對時事進行點評。請加入我們,別讓男人連我們能說什麽的權利都一幷奪走!」

  溫斯頓突然擠到了伊莎貝拉的身邊,她這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

  「我打聽到發生了什麽事了。」他眉飛色舞地說道,「《每日電郵報》在倫敦的總部今天早上被一群下晚班的工人示威了。顯然,他們才在酒館裡買了一輪醉,又看到了報紙上的言論,氣憤之下便做出了這樣的衝動舉止。他們站在報社前大聲呼喝著,說女人天生就沒有長評論政治的器官——腦子,也天生就不具有參與政治的情感——理智,任何一個允許女性如此恬不知耻地大放厥詞的編輯都是男性的叛徒——估計他們都忘記了女王陛下的性別。因此,這次的□□實際是對早上那次示威的反擊,向大家展示女人也有能够議論政治的能力。」

  「我們應該離開了,免得被人認爲我們對這場□□很有興趣。」阿爾伯特稱得上有些冷漠的聲音從伊莎貝拉的背後響起,這時,他們身後已經擠滿了準備出去吃午飯的官員,還有才從會議室中走出的內閣成員。他輕輕推著伊莎貝拉向前走著,一隻手還遮著她的側臉,似乎是不想讓□□隊伍認出她的面容。伊莎貝拉回頭向他看去,却發現他臉上滿是不認同的神色。

  她很想留下,好能看看□□在人群中造成的反饋,看看這樣溫和堅定的□□能否引起一些民衆的共鳴,這樣康斯薇露便能將其寫進自己的下一篇文章中。但她知道如今不是說出這話的時機。

  伊莎貝拉接著環顧了一圈四周,發現從大樓中走出的貴族與政客們的臉上神情大多都與阿爾伯特類似,都是那不贊同的略帶陰沉的表情。使得她有些分不清他是故意表現如此,還是他心中果然幷不贊同女性議論政治,只能被他推著,不自主地向馬車走去。

  「小心些。」她登上馬車時,阿爾伯特不放心地伸手扶了她一把,語氣又恢復成了慣常的柔和,她的目光與他交錯了刹那,在緊皺的眉頭下,她仍然能找到濃烈的愛意,隱藏在不耐煩的神色之下。

  爲什麽你可以呢?

  那一刻,這個疑問又從她的心頭冒起。

  作者有話要說: . 1894年的《地方政府法》給了單身婦女在地方政府職能委員會中任職的權利,但是所有權力很少,幾乎難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②. 1869年的《城市自治機關選舉法》允許納稅的單身女性與男性一樣,可以在地方市政會的選舉中投票。但是由於那個年代能够獨立工作幷納稅的女性很少,因此絕大部分都集中在倫敦等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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