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鍍金歲月》第246章
第246章 •mary curzon•

  整個覲見儀式沒有任何波瀾, 結束得很快。

  女王陛下看起來有些疲倦,然而精神頭仍然很足。威爾士王子站在她的身後, 兩人見到瑪麗時都面無表情, 唱號的宮務總管給了女王陛下足够的時間收拾起對康斯薇露展現的笑容。他們既沒有對瑪麗出聲寒暄,也沒有任何情緒表示,仿佛是兩座身著華服的木然雕像。

  瑪麗知道這是必然的,但在行禮時仍然深深地蹲下身去,動作得體又漂亮——至少比康斯薇露那半蹲不蹲的僵硬姿勢要好——表面的禮數必須要周全。畢竟,這周圍環繞著一圈宮廷重臣, 皇室貴族,在這場覲見中發生的一切都會被當成某種信號來解讀,女王陛下的冷漠便是在暗示他們不必對自己太過熱情。

  瑪麗確信, 當她們還全都擠在側廳裡,像一群羽毛蓬鬆的小鶏,小心翼翼地提著吊著裙邊的裙環,挨挨擦擦地走來走去,等待著自己的名字被輕聲召喚時,康斯薇露肯定看見了跟在她身後進入的自己。

  即便如此,她們也十分默契地沒有向彼此打招呼, 在那談不上寬敞的側廳裡竟然也沒有發生任何的目光交錯;無論走到哪,她們中間總隔著一群麻雀般小聲嘰喳的女人。這避免了可能發生的難堪,也避免了會面的尷尬。

  就像一對分居多年的貴族夫婦,就只當對方不存在般各自交際。而周圍的觀衆也配合著這一無聲的潜規則,從不會提起任何不該提及的名字。

  等待時, 瑪麗要帶著她的被引見人四處介紹,指望著這能爲她爭取來一兩張請帖,好讓她能釣上一兩個窮困潦倒的頭銜繼承人;而康斯薇露即便是站在原地,也有源源不斷的夫人小姐爭先恐後向她涌去,企圖與她搭話——儘管從婚後到現在,康斯薇露從未在社交圈中活躍地出現過,唯一能稱得上是社交事件的只有那場慈善晚宴。

  換作旁人,恐怕只能在宮廷裡得到冷淡的待遇。瑪麗心想。

  而這種熱情延續到了覲見之後。

  離開覲見廳以後,女士們得以與陪同前來的男士會面,一同聚集在另一個寬敞的多的大廳裡,等待整個覲見儀式結束。上了年紀的貴族們終於得以坐下歇歇脚,而陪著家人一同前來的單身男士也可以趁機在滿屋子的年輕女孩中尋找中意的對象,伺機與對方攀談,增進瞭解。比起瑪麗死去時已經更爲開放的風氣,在1896年,這幾乎就是未婚男女少有的能够見面相處的場合。

  瑪麗向自己的被引見人指點了幾個急需美國資産拯救的男士。那些長相身家還過得去的勛爵們早在第一次覲見時就已經被挑走了,能留到在第四次覲見上尋找妻子的男士都只能是些歪瓜裂棗,從身材到長相再到身世都不盡如人意。那女孩不大情願,但在瑪麗的催促下還是忸怩地前去了。

  擺脫了這一累贅,瑪麗輕快地向大廳中央走去,一路穿過無數低笑,鬢影,裙裾,羽毛,耳環墜飾相碰的輕聲玎璫、從後頸散發的若有似無清香,從捧花上飄落的嬌嫩瓣片,穿梭來去的紅衣僕從——全世界至少有一半的寶鑽都集中在了這間大廳中,放眼望去皆是波光粼粼,流光溢彩,而其中最耀眼的,不必說便是康斯薇露。

  然而,瑪麗的目的實際上幷不是她。

  在這樣的場合下,是不太可能從對方口中聽到什麽有用的情報的,瑪麗很清楚這一點。她真正想要找的,是將會被腐肉吸引而來的鬣狗。她知道對方絕不會錯過這次覲見,而她也知道,他即便有了新歡,也無法拒絕前來與康斯薇露打招呼的誘惑。

  她穿過了幾個年輕而興奮的女孩,來到了長長的琳琅滿目的餐桌旁。數不盡的可口糕點,切得剛好能一口吞下的三明治,還有來自异國他鄉的菜肴都整齊地擺放在帶著刺綉的桌布上,還有源源不絕的酒水供應。每一年擺放出來的食物都足以喂飽一個小型村莊的村民們,而每一年那些精心準備的食品都無人問津,因爲緊錮著肋骨的束腰容不下多一口的貪婪。至於宴會結束後這些食物去了哪裡,從來沒人過問。貴族永遠不會問這樣的問題。

  站在餐桌旁,她裝出了一副對面前食物很感興趣的模樣——大多數夫人與小姐都會這麽做,她們不會真的吃下,却會拿起一塊放在手帕上,過一會便不著痕迹地塞給僕從。爲的便是不想讓身邊的男人認爲自己的纖瘦全是通過節食而來,哪個女人都想塑造自己天生便能有外表凹凸有致身材的印象,不管背後爲了塞進那束腰費了多少努力。

  康斯薇露輕柔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站在這兒能將她說出的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然而又不必與她打照面。

  她先前始終不明白一點是——康斯薇露究竟是如何做到在兩種聲綫中切換的?一邊是嬌生慣養的公爵夫人,聲音妙曼尖細,另一邊則是聲綫粗啞低沉的喬治丘吉爾,即便大搖大擺地在內閣會議上發言,也能叫旁人聽不出自己是個女人。

  其他一切都能以化妝遮掩,包括髮型,五官,喉結,還有肢體上的差异,唯獨聲音難以僞裝。這個問題困擾了瑪麗幾天,甚至讓她開始懷疑自己的推測是否又出了什麽紕漏,直到她想起了關鍵的一點——劇團也時常需要女角扮男裝,甚至是頂替無法到場的男演員上臺,他們又是如何成功地做到這一點的呢?

  這個想法成功地讓她找到了另一條證據——公爵夫人的女僕曾經去找過亨利歐文爵士的舞臺劇劇團成員,討要能讓嗓音暫時改變的藥劑以及配方。

  只是她暫時還不打算使用這把她新近找到的,能給予康斯薇露致命一擊,能讓喬治丘吉爾的英雄形象徹底崩塌,能讓丘吉爾家族登時陷入無窮無盡的醜聞之中的匕首。

  好刃要用在鋒尖上,瑪麗堅信這一點。

  只是,她不知道馬爾堡公爵爲何會同意這一樁荒唐至極的戲碼。

  即便康斯薇露太過天真,以爲準備周全就能騙過所有人,想不到女扮男裝被戳破的後果,以公爵的精明程度,他也應該能猜到。爲何還會將她送去參加補選,任由她插手政治,甚至放任她在南非時局胡攪蠻纏——瑪麗只能將其解釋爲愛情帶來的盲目,使得公爵明知下場可能是賠上自己的家族的未來,也樂意隨她一賭。

  然而,這也有可能意味著範德比爾特家實際上有應對被戳破身份以後的方案,因此瑪麗的决定裡,多少也帶了一點謹慎的意味。如果她能够成功地扳回她的丈夫的政治前程,而丘吉爾家也不在南非事務上窮追猛打,爭個魚死網破,非要讓自己認下所有犯下的罪行,瑪麗便不打算輕易動用這一武器。

  如果這一切能平穩度過,她的丈夫未來遲早要與丘吉爾家族打交道,她幷不希望連表面的臉皮也完全撕破,這對誰來說都沒有好處。

  「公爵夫人,不知道社交季結束以後,您會有什麽計劃呢?在您前去南非的這段時期,您所創立的慈善協會做出了許多成績,不知道您會不會重新領導協會,繼續爲婦女與兒童的權益爭取呢。」

  她聽見身後響起了一把陌生的聲音,興許是某個貴族夫人,正在殷切地向康斯薇露套著近乎。整個上流社會似乎都已經忘記了,幾個月以前他們還口誅筆伐著康斯薇露在慈善方面的所作所爲,認爲一個公爵夫人不該涉入政治意味如此之濃的行爲之中呢。

  但是面對這個問題,康斯薇露只是笑了幾聲,沒有給出回答,幾乎都讓瑪麗懷疑她是否察覺了自己就站在附近,不願讓自己得知她接下來的計劃。

  「我聽說,您的慈善協會正打算在倫敦建立第二所福利院呢——這是真的嗎?」另一個女人開口了,煞有其事地低聲問道,然而艾娃範德比爾特前幾天才在報紙上親口承認了這一點,這根本算不上是一個問題。

  「是的,這是真的。第一所福利院所幫助到的人群數量遠遠超過我們原本的計劃,這讓我們都意識到了倫敦還有多少急需這麽一個避難所的人群。目前我的母親,還有格雷特小姐正在爲此事忙碌呢,我也許也會在社交季結束以後加入她們。」

  康斯薇露的聲音響起了,但瑪麗可以肯定最後一句只是客套。她如今成天忙於扮演喬治丘吉爾,哪還有時間以公爵夫人的身份參加任何慈善?

  不過,保險起見,瑪麗也調查過那家福利院——事實上,任何與康斯薇露有關的事情她都詳細調查過。

  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裡,那間福利院已經收留了超過一百多個孩子,上到14歲,下到只有幾天年齡的嬰兒,遠遠超出了艾娃範德比爾特當初的預計,建立第二間福利院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爲需要收留的孩子越來越多,不得不將一些壓力分擔出去。

  這間福利院剛剛落成的時候,報紙媒體幷不看好這一舉動,悲觀地預言它在幾個月內就會因爲經營不善及社區壓力而關閉。事實上,這間福利院得到了許多附近居民的支持——當然,除了顯然是被收買的教區長一個勁地宣傳孩子是無辜,上帝教我們仁愛與人的這點影響以外,也是因爲艾娃範德比爾特嚴厲的保密措施。

  儘管福利院裡的新生兒越來越多,可周圍的人們却從來沒在院裡見過一個大著肚子的女孩。艾娃範德比爾特悄悄地將那些有需求的女孩接來,把她們安排在與孩子隔開的樓房中生活,又在她們生完孩子後悄悄地送走,不留下任何的記錄,甚至找來的都是最能守口如瓶的醫生。如此既能讓她們避免了被指指點點的羞辱,也不容易激起人們道德上的反感——要是分不出哪個是私生子,哪個是不幸剛出生就失去了母親的可憐人,那便只能一視同仁了。瑪麗調查得事無巨細,然而也沒能挖出任何一個在福利院生産的女孩的資料。

  她雇傭的偵探爲她拍攝了幾張照片,顯示周圍的居民經常會自願前去福利院幫忙照顧那兒的孩子,有醫生在下班後過去拜訪生病的孩子,有教師前去爲大一點的孩子教課,有牧師在周日過去講解聖經,還有女僕在自己的休息日過去幫忙打掃。艾娃範德比爾特將所有的心血都集中在了這間福利院上,以至於協會在這幾個月裡幾乎沒有做多少其他的慈善行爲。

  幾個月來,這間福利院一直被收買了的(至少瑪麗是這麽認爲的)牧師當做是上帝教誨的例子在各個教區宣講,呼籲鄰裡之間互幫互愛,呼籲孩童是上天賜予的禮物,而人人都該愛惜,更是登上了不少婦女報刊的版面。在南非的新聞爆發以前,人人一說起馬爾堡公爵夫人,就會立刻想起她創立的慈善協會,進而想到這間福利院。那些富人小姐們圍繞著這個話題問東問西,也實屬正常。

  「我很希望能在社交季上看到您更多的亮相,公爵夫人,這樣您便能好好跟我們說說您在南非的見聞了。我實在很想聽聽看。報紙上雖然披露了不少,但從您的嘴中說出,必然更加生動。」

  又一個拍馬屁的聲音響起了,簡直就像圍繞著腐肉的蒼蠅正在興奮得嗡嗡叫。

  「關於這一點,我也很遺憾,但是自從從南非回來以後,我的身體就一直十分虛弱——由於戰爭的原因,那兒的環境很惡劣,儘管我設法撑住了,但恐怕還需要一些恢復的時間……」

  康斯薇露的這段話引起了接連不斷的驚呼,「噢,天呐」「上帝保佑您」等等嘆息不絕於耳。

  「不過,說起格雷特小姐,」康斯薇露立刻轉開了話題,就如同瑪麗猜想的,她不能讓人們的注意力過多停留在公爵夫人爲何如此低調這件事上,「據說,她馬上就要與羅克斯堡公爵訂婚了——」

  這個新鮮的消息立刻激起了女人們的好奇心。梅格雷特近來的確與羅克斯堡公爵越走越近,向來不愛交際的公爵閣下在這個社交季出席了每一場有梅格雷特在場的舞會——除了禮貌性地與女主人及她的女兒們跳上幾支舞,他從不跟除了梅格雷特以外的任何女□□際——甚至有好事者注意到了他每一次都會佩戴與梅格雷特首飾顔色相同的袖扣。

  如此明顯的舉動,自然便惹起了人們的猜議。那之後,幾乎人人都注意到了一點——那便是不苟言笑,向來以古板緘默著稱的羅克斯堡公爵只有在注視著梅格雷特時,才會罕見地露出淡淡的笑容,偶爾還羞澀得就像個十幾歲的少年。這個細節基本坐實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剩下的,便是等待羅克斯堡公爵什麽時候向她問出那重要的問題,將他們的戀情昭告於天下。

  鑒於康斯薇露向來與梅格雷特交好,這個小團體的注意力立刻便被轉移開了,沒人在乎公爵夫人的身體健康,都在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著梅格雷特的幸運,在熱切的贊美中小心翼翼地釋放著自己的妒忌。瑪麗不耐煩地聽著身後那群聒噪的鸚鵡來來回回重複著無意義的稱羨,直到她終於聽見一把熟悉的聲音響起——

  「公爵夫人,別來無恙?」

  這之後是,停頓的一兩秒,足够一個吻落在指尖上,足够康斯薇露顯出驚喜的神色。

  「艾略特勛爵——」

  瑪麗微笑了起來。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