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媳婦兒難得這樣主動熱情,賀時哪肯錯過,本就坐在床上,一不小心就熱血上頭了,還是沈瑤肚子不合時宜響了幾聲,這才把賀時神智拉了回來,抱著沈瑤冷靜了兩分鐘,這才把她衣服頭髮整好,目光灼灼看著她紅艷艷的嘴唇:「先去吃飯。」
這四個字咬得那叫一個重,沈瑤想也知道話外音是什麼了,吃飽了待宰,她噗的一聲笑了起來,叫賀時睨她一眼:「吃飽點兒。」
被她不輕不重踢了一腳,笑著嗔道:「你可以了。」
好在兩口子這是下樓去了,梁佩君那邊飯菜都熱好了,再不下樓就該上樓來喊了。
賀時是在外邊吃過的,這時候陪著沈瑤吃了點兒,自己搶著把碗刷了。
兩個孩子在爺爺奶奶房裡已經睡得香甜了,再抱到二樓的話反倒是會把人弄醒了,梁佩君就說晚上她帶就好,讓小倆口自己回屋休息去。
從有了孩子以後,賀時日子可沒從前那麼舒爽,每每顧忌著兩個孩子,完全放不開手腳。
難得有二人空間,他樂意得不得了,樂呵呵說了聲那辛苦媽了,臉上的愉悅簡直不要太明顯。
梁佩君自己都是過來人,哪還不知道賀時想的什麼啊,好笑的揮揮手讓上去,賀時可不管他媽想什麼,高高興興拉了自己媳婦兒回二樓去了,這一夜自然是少不得折騰。
饒是沈瑤之前睡了好幾個小時,被折騰得太厲害這會兒也困頓得不行了,幾乎是沾著枕頭就能睡,賀時幫她清理好,心滿意足抱著媳婦兒躺下,原是睡下了,結果不知道怎麼的,腦子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麼。
他一下睜開眼,輕輕搖了搖已經熟睡的沈瑤,緊張兮兮問道:「不對,瑤瑤,你說那些東西是你嫁妝?」
沈瑤迷迷糊糊嗯了一聲,賀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媳婦兒的嫁妝啊,那她當時成親了嗎?還是有未婚夫了?
這下可好,這念頭一生出來就一發不可收拾,有根爪子貓撓一樣,他是半點兒睡意都沒了。
把窩在自己懷裡的小丫頭扒出來,喊了聲:「瑤瑤?」
沈瑤哪還聽得到他說什麼,剛被拉出來又扎進他懷裡,把他抱得更緊了些,睡得昏天黑地。
賀時心裡那叫一個悔啊,剛才就不應該由著性子玩得太瘋,這下可好,把人累成這樣子他想要問句話都不成了。
他一會兒看看自己懷裡那隻小腦袋,一會兒看看房裡的房頂天花板,天知道他多想翻煎餅一樣翻個幾翻來緩解心裡百爪撓心的焦灼,可媳婦兒還睡在懷裡呢,他除了腦袋,哪裡都不敢動一下,就怕擾了她清夢。
沈瑤美美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一睜眼就對上了賀時的眼。她唇角翹了起來,說了聲:「早。」
賀時:……
他壓根兒一晚上沒睡著。
看著這沒心沒肺的小丫頭,一時有些怨念。
「瑤瑤,你說,那些是你的嫁妝?」憋了一晚上,最執著就是這個了。
沈瑤啊了一聲,一時都沒反應過來。「是啊。」
賀時的臉眼見就垮了,那沮喪簡直不要太明顯。他不敢想,卻停不了。「那你在那邊結婚了?」
沈瑤瞠目結舌,再看到賀時眼下的青黑,突然就笑了起來:「你不會一晚上都沒睡吧?」
賀時不答她的話,幽怨看著她道:「不許笑,快說。」
沈瑤扎進他懷裡笑瘋了,好一會兒抬頭看他,眼裡還是滿滿噹噹的笑意:「是我疏忽了,忘了告訴你我到這邊的時候才十四歲。」
賀時看她笑成那樣的時候就想到應該會是好消息了,聽到這話臉上的緊張才消了,轉而想到古人成婚早,與她確認道:「沒結婚?」
給沈瑤往腰上軟肉掐了一把:「想什麼呢,女子十五及笄,我怎麼會十四歲嫁人,賀時,你真是個醋包。」
賀時崩不住笑了起來,一晚上因為胡思亂想帶來的焦灼在這時候都消去了。又問沈瑤:「那家裡給你定親了嗎?」
沈瑤原還想逗逗他,見他那樣緊張,再想想這就是一個醋包,還是打消了這念頭,笑著搖頭:「沒有,我娘親正為我物色呢,還沒選好哪一家。」
賀時無語了,酸酸的:「開始選了啊,那你相看過沒?」
給沈瑤在被窩裡踢了一腳:「你當是現在呢?還相看?」
看他嘴角揚起來,話音一轉,道:「不過娘親送了不少青年才俊公候子弟的畫像與我看就是。」
話一說完就叫賀時抱起翻了個身讓她躺在他身上,捧著她的臉對著自己,說:「有我好看?」
沈瑤都快笑瘋了,也一本正經捧了他的臉,左瞧右看,看得賀時眸色越來越暗了,才笑道:「沒有沒有,我夫君生得最好。」
把賀時逗得,按著她鬧了一通,還是沈瑤上午有課,他才沒敢狠鬧,小夫妻倆起了床吃過早飯,陪倆個孩子玩了半個多小時,雙雙出了門,賀時先送沈瑤去舞蹈室,然後去忙他自己的事情。
再說城西傅家,傅家老太太帶著兒子傅永生一個早就候在了城西文物局門口,只待八點一到,工作人員上班,就找了進去,說她家裡有批傢俱想出手,請了專家跟她回家估價去。
一行三人到傅家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傅家母子滿心激動領著人進了東廂房,把要出手的傢俱都指給了那人看,笑著等他一一細看,然後估個價出來。
那專家幹這個想來是熟手,那鑒定的架勢瞧著可比賀時高明得海了去了,老太太瞧得激動啊,專家啊!
她一開始就想錯了,就該直接先找專業人士讓估價的啊,這玩意兒賣給普通人,人是當傢俱用的,也就賣個木料和工藝錢,這賣給文物局,這可是當文物賣的啊,能一樣嗎?不是一個層面的。
城西文物局的專家把屋裡的傢俱一件件瞧過去,足瞧了半個多小時才算完,傅永生激動的湊過去,問:「怎樣,您可估出價來了?」
那專家點頭:「估出來了。」
伸出個巴掌來,老太太和傅永生那眼睛就都亮了。「五千?」
那專家給她嚇了一跳,嗖一下收回手,眼睛上上下下瞄這母子兩眼:「想什麼呢?幾件舊傢俱,哪裡就值當五千,五百八十塊。」
老太太腿一軟,好懸沒癱地上了,邊上的傅永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老太太捂著心口,啥玩意兒?五百八十塊?她再看那專家,再沒有先前那看專家的恭敬樣兒了,強盜啊,土匪啊,你咋不去搶啊!!!
那滿心的憤怒哦,想衝出來撕人了都,不過只敢在心裡撕,真身上陣,她沒這個膽,心裡罵成夜叉了都,面上她還是個虛弱老太太。顫著聲兒抖著唇:「謝謝專家了,辛苦您跑了一趟,這都是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就留自家用了,也是個念想。」
昨個兒她對著賀時夫妻倆也說過差不多的話,那時的心境和現在真是天差地別。
說著這話她自己那心氣兒都全洩了,整個人都發軟,說完就往屋外走,逐客的意思很明顯了。
文物局的人也是見慣這場面的,反正收多收少他工資是不會變的,笑一笑自己走了。
還是昨兒個那二進院子裡,還是那張小石桌,昨天下午是傅永生心疼跑掉的三千塊,如喪妣考坐在那,今兒個還要多個老太太,母子倆坐在那,大眼對小眼,都傻了。
五百八,這差距大得太打擊人了,如果手握三千塊是暴發,能用個幾十年,這五百八,也就是五六年的事,不對,傅永生要娶個媳婦兒,這錢一半就海一樣流出去了。
原是想賺個大的,結果被文物局狠狠打了臉,傅永生那個悔啊:「媽,昨天就該賣了才是,現在可好,三千塊變成五百八,這誰受得了啊。」
老太太一拍桌,扶著那石桌站了起來,「我還不信了,一定是這專家沒眼光,你去,再去趟城南文物局,等城南的報了,還有城東的。」
傅永生覺得,都是文物局,人原本就是一家的,報價哪可能有六倍價差,恐怕是沒用的,不過也就剩最後這點希望了,他起身又快步出了門。
這一回老太太沒跟著去了,她心裡那熱乎勁兒都快涼透了,跑不動了,就坐在家裡候著。
等了差不多得有一小時,人才來了,老太太招呼著人進了東廂,看了一圈,五百五。
五百五……
這還一家更比一家低了,老太太沒法活了。
城南的專家,怎麼來的怎麼回,老太太自然是不賣的,她不死心,還叫兒子去喊了城東的。
報的跟城西倒是一個水準,還是五百八,母子倆腸子都悔青了,等人一走,老太太呼一下就給了自己不輕不重一個嘴巴子,她昨天是鬼上身了嗎?好好的人都要付錢了她說不賣了。
她看向傅永生:「老二,你還能找到昨天那年輕人不?」
傅永生:……
人都走了,他上哪找去啊,心裡也埋怨他媽,他好容易找著個大買家,結果因為老娘的貪婪現在竹籃打水一場空,喪了半天,說:「黑市上碰到的,那兄弟估計是想到黑市買東西來著,該就是住那一片兒的,我明天天不亮再去候候,沒準兒能碰到。」
老太太頭點得雞啄米似的:「這個好,去候候,一天候不著候十天,總還是能碰見的。」
老太太心裡不確定,可期望能再碰見,要不然,光想著三千塊她就吃不下睡不著,心都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