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沈剛傷勢略好些,王雲芝就沒什麼要操心的了,在賀家日常連動手做飯都用不上她,除了和梁佩君一起帶帶孩子真沒什麼事了。
兩個中老年婦女一齊閒下來,那就有八卦了,王雲芝想起了自家侄女,梁佩君也想起方家那頭事來了。
跟王雲芝說了說,王雲芝先是高興,等聽明白方家什麼情況後傻眼了,這麼好的條件啊。
又是替王巧珍高興,又是不敢相信啊,大部分人的概念裡,離了婚的女人是翻不了身的,要麼找個二婚頭,要麼找個大齡單身漢,或者有點什麼殘疾的,又或者家裡條件個人條件比較差的。
自然,王巧珍現如今自身條件很好,上述那些情況別說王巧珍自己不會考慮,王雲芝也覺得那是埋汰自己侄女兒。
可方遠那樣的,條件好到王雲芝又不敢想了,就是覺得差距太大了,虛啊,虛得構不著邊兒。
可轉念想想自家閨女當年什麼情況,賀家又是什麼情況,又覺得緣分這事也是說不定的。
王雲芝這一高興,就想知道知道王巧珍近況,說起來,沈剛受傷也好,王雲芝來了北京也好,大家之前心思都在沈剛身上也沒誰去通知王巧珍,她對這事還是一無所知。
翌日,沈瑤下班先去了趟Q大,約上王巧珍一起到家裡吃晚飯,說了自己媽媽在這邊,以及沈剛之前出任務受傷的事,又問起了她現在和方遠怎麼樣。
「上次方遠的媽媽到過家裡問你的情況,後來怎樣?」
聽她提起這個,王巧珍有些出神,說:「後來找過我一次,聊了聊,蕭姨人挺好的。」
沈瑤挑眉,這話,倒是聽不明白蕭明蘭那天過去時的態度了,索性問了句:「有說到你和方遠的事嗎?」
王巧珍無奈,看著沈瑤笑:「我和方遠能有什麼事?」
說完看著虛空不知道想什麼,又說道:「蕭姨不反對,只是我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和方遠不合適。」
他太優秀太好,無論出身相貌還是品行能力,她都匹配不上。
如果,如果沒有過一次婚姻,她和他哪怕門不當戶不對,或許她也會願意嫁給他,可人生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錯了就是錯了,現在的她,嫁進方家,不過是辱沒了方家,辱沒了方遠。
一旦被人知道她的過往,方遠和方家人,以後少不了被人說閒話,正是因為他們好,她才更不願意。
這些話她沒說,看她神色沈瑤也能猜出幾分,其實有些事方遠未必在意,只是她表姐這心結不解,除了她自己或是方遠,旁人是真幫不上。
這種事,她其實最有體會,當初面對賀時的追求,她又何嘗沒有顧慮。
只看方遠是不是能解了她的心結,或者,有一天她自己足夠優秀,優秀到能讓旁人忽略那些許瘕疵,優秀到內心足夠強大,不在乎旁人眼光,強大到足夠自信,這心結也就自然解開了。
她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提醒道:「我媽知道方遠的事了,等會兒應該會問起。」
王巧珍點了點頭,沒有方遠她也躲不了催婚,其實都是長輩的關心,應付過去就好。
到了賀家,沈剛外傷已經看不大出來了,聊過幾句就被王雲芝拉過去打聽方遠。
相比較和沈瑤聊起方遠時的坦白,自家姑姑問起來的時候王巧珍是否認的。
「只是朋友,他家裡誤會了而已。」
王雲芝不明就裡,梁佩君可是親眼見過方遠那廝是怎麼和王巧珍相處的,自然不信這話,不過也不說破,這話題就這麼三言兩語帶過了。
只是王巧珍走後,王雲芝再發起愁來的時候她就勸她安心。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這事咱別跟著操心。」
王雲芝當時沒會過意來,直到這一年除夕,她第一次看到方遠,才明白梁佩君的意思。
她到北京的時候是十二月下旬,跟廠裡請了兩個月的假,梁佩君留了她在北京過年,沈國忠在年前幾天也來了北京,加還在休養的沈剛,一家子算是在這邊聚齊了。
往年喊王巧珍過來過年,她總是不肯,今年姑姑姑父一家都在,倒沒那麼拘謹了,年三十早上就來了賀家。
她來了,半上午方遠就開車找到了賀家來,王雲芝這是第一回看到方遠,穿一身軍裝,那一身氣勢王雲芝也不知道怎麼形容,就挺有壓迫力的。
方遠過來跟眾人打了聲招呼,還問了問沈剛身體恢復情況,跟王巧珍說了會兒話,說部隊裡發了東西,他想給她送家裡去的,沒人才找到這邊。
也不管王巧珍肯不肯收他的東西,直接從後備箱搬了下來送到了賀家堂屋裡放好。
當著這許多人,王巧珍臉燒得通紅,他看著她微微笑著,說:「新年快樂,我得在部隊裡過年,明天來看你。」
說著跟賀家人打了聲招呼走了,還不知道梁佩君邊上那倆個是王巧珍的姑姑姑父,誤打誤撞,也算是見了半家長。
等人走了,王雲芝問這人是誰,才曉得就是自家侄女兒那個「對像」,見剛才跟沈剛說了話,這一問,還是個團長,是沈剛頂頭上司。
王巧珍沮喪得都不知道還要辯解什麼了,她也沒法子辯解,她和方遠這樣子,誰信她的話,她自己都不信了。
沈瑤看得好笑,在王巧珍臉快冒煙的當口把西瓜和橙橙塞給了她,讓她幫忙領著在院子裡轉一轉。
正月裡,方遠大大方方提著禮物來賀家拜年,王巧珍沒轍了,給他介紹沈國忠和王雲芝,她除夕夜被自家姑姑逮著問了半小時。
正常情況下,叫叔叔阿姨才是常理,可方遠這廝張口就是姑姑姑父,賀時和沈瑤忍笑忍得不行,王巧珍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沈國忠和王雲芝是正月初三回的江市,沈剛也回了部隊。
1978年算是喜慶的一年,王巧珍和方遠算是半明朗化了,儘管王巧珍沒點頭,但是身邊人似乎都認可了這一對兒,也都祝福和看好。
而賀真在三月份也帶了對象回來,男方大她三歲,叫謝新民,在民政部門上班,長得一表人才,對賀真也很是上心。
五月份,賀真點頭同意了見家長,謝新民家也是北京的,父母也都是體制內的,雖不如賀安民顯赫,但也都不錯。
商定了八月的婚期,賀真原就和沈瑤學過刺繡和裁衣,嫁衣也沒從外邊買,而是從五月開始就自己著手做嫁衣,款式不出挑,但是裁剪上很是花了些心思。
賀安民和梁佩君著手給賀真備嫁妝,沈瑤和賀時作為哥哥和嫂子,自然也得為賀真添一份妝。
東井胡同這座宅子的倒座房全叫賀時改成了她的庫房,裡邊有這些年賀時撿漏來的東西,也有沈瑤前世的舊物,沈瑤在裡邊看了一圈,自己曾經的東西她沒捨得動,這些舊物是她如今和前世唯一的牽絆,無關價值,只是意義不一樣,最後選了賀時黑市淘換來的一套宋代的首飾,並沈瑤耗時月餘繡的一幅雙面繡仕女圖給賀真添妝。
另外買了一台電視機一套沙發,因賀真對像單位有分房子,所以小夫妻倆婚後並不用跟老人一起住,家電傢俱做陪嫁最是實用不過。
當哥哥嫂嫂的給這樣的添妝,不可謂不大手筆了,若不是沈瑤和賀時兩人的工資都不算低,這些年也攢下了不少積蓄,尋常人家給女兒陪嫁也就是這樣了。
電視和沙發倒還好,那套首飾和繡品賀真看了後不知多喜歡,她學過刺繡,才更加清楚這樣的雙面繡多難得。
給賀真添妝這事上,梁佩君心裡不知多舒坦,她和賀安民都不是缺錢的主,可自家閨女自家疼,兒媳婦這樣給閨女撐面子,她這心裡舒坦,臉上也有光,私下跟賀安民說起來直說沈瑤這性子,大氣。
賀安民也笑,說這是夠大手筆的了,以後多添補給小倆口一些。那套首飾他看過,這幾年研究古玩,對這些東西的價值都有認識,以後大環境好了,那一套首飾的價值絕對不斐。
梁佩君看看那首飾,再看那幅雙面繡的仕女圖,跟賀真說這兩樣東西以後傳家都可以。
賀真的婚禮在北京飯店熱熱鬧鬧開了十幾桌,嫁妝十幾台,請了輛卡車運過去的,婚車用的是賀安民的配車,在那時結婚有這樣的陣仗,可算是風光大嫁了,也是這一兩年形勢好些,才敢這樣大辦。
謝家只看兒媳婦這嫁妝,嘴都笑得合不攏了,賀真B大畢業,在政府部門任職,自身就很優秀。
娘家又顯赫,賀安民不說了,身在高位,哪怕就快退下來了,人脈就在那裡。梁家在軍中得勢,家中子孫基本都在部隊任職,就是賀時,如今年紀輕輕任副縣將滿三年,在T縣表現很是不俗,聽說陞遷在即,往後的前程自不用說。
娶了這樣的兒媳婦,謝家不說當祖宗供起來,怠慢挑刺那是絕計不敢的,賀真往後的日子絕不會差。
賀時開車給妹妹送嫁,在謝新民和賀真的新房裡轉了一圈,裡裡外外都看在眼裡,回家跟梁佩君說謝家那頭也準備了不少東西,房子不算大,可一應的家電傢俱都不差,賀真就是往後自己過日子,生活質量也不會有什麼太大差別。
梁佩君聽得放心很多,自己嬌養的姑娘,二十多年沒吃過什麼苦頭,總不捨得嫁到別人家去生活落差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