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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閨秀穿七零》第70章
第70章 難堪

  他把人抱得緊了緊,說:「瑤瑤,好想現在就娶了你,以後每天都能這樣抱著你。」

  這樣直白火辣的話讓沈瑤的臉紅了個透,她咬唇,推開賀時:「好了,快走吧。」

  賀時也知道她性子,今天這樣哄他實屬難得了,嘴唇在她耳側的黑髮上輕觸一下,將人放開。

  看到沈瑤臉頰上暈起的一抹霞色似染了最上好的胭脂,十分的美貌又更添了三分風致,笑一笑握了她的手牽她走到自行車邊,等人坐好了才騎著車往鄉里去。

  賀時騎自行車的速度,去鄉里打一個來回也沒花去多少時間,他去上工,沈瑤則回了家裡,八點多鐘五奶奶來了一趟,說沈瑤難得休假,中午的飯菜晚點她過來做,讓她別動手。

  沈瑤笑著應了,事實上,和做點心湯羹不一樣,熱鍋炒菜她還真沒什麼實踐經驗。原想著幫忙打打下手,沒成想十一點左右,家裡來了位她預想之外的客人,差不多有近一個月沒見的王巧珍。

  她來找沈瑤,結果看到五奶奶也在,臉上強作了笑模樣打了個招呼。

  這農忙的時節,她怎麼會大老遠來了這邊,沈瑤直覺這是有事,廚房的事就都請五奶奶幫著做,她帶了王巧珍到外邊說話。

  果然,出了灶房,她表姐臉上的笑就掛不住了,看著沈瑤眼圈泛紅,頗有些泫然欲泣的意味。

  想到早上賀時說的徐向東去了市裡,沈瑤直覺她表姐現在這樣子怕是和徐向東有關,看了看裡屋,說:「咱們外邊走一走。」

  帶著王巧珍往河邊去了,河邊有大片的桃林,這會兒大家都在田里,桃林裡沒什麼遮蔽也藏不了人,好說話些。

  不過二十多天不見,王巧珍變了些,怎麼說呢,眉眼間不復從前的疏朗開懷,滿滿的是揮不散的郁氣和不安。

  沈瑤問:「表姐是來找我的嗎?」

  王巧珍點了點頭,看著桃林河堤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沈瑤看她這樣子,問道:「怎麼知道我今天在村裡的?」

  如果不是調動,她現在該是在食品廠的。

  王巧珍視線從桃林和河灘收回來,看向沈瑤道:「我早上其實是先去的食品廠找你,跟門衛打聽的時候,他正好知道你,說你調到工宣科去了,後來找到工宣科才知道你休假。」

  她說到這裡笑了笑,跟沈瑤說了聲恭喜,沈瑤實在看不過,說:「姐,實在笑不出來就別笑了,跑到市裡找我,一定是有什麼事,你直說吧,和徐向東有關嗎?」

  王巧珍鼻子有些酸,強顏歡笑又哪裡真能瞞得住誰,也不知道她爸媽看出什麼端倪來沒有。

  「瑤瑤你真的很聰明,什麼都瞞不過你,我心裡很悶,想找個人說說話,可這些話我不知道能跟誰說,我能想到的只有你,那些話再壓著,我受不住了。」

  她說到這裡,眼淚已經抑不住落了下來。

  王巧珍雖生得溫婉,內裡卻是個要強的性子,再是不肯在人前落淚的。沈瑤和她一起住了一小段時間,對這個表姐的性子其實是知道幾分的,這會兒見人掉了眼淚,就知道事情怕是有些不好。

  王巧珍抹了臉上的淚,讓自己冷靜了會兒,和沈瑤道:「我和徐向東的事,我們沒斷,而且現在我爸媽都知道了,可是……」

  她說到這裡,眼淚斷了線一樣撲簌簌往下落,拭都拭不淨。「徐向東家裡不同意他娶我。」

  想到徐向東爸媽和七大姑八大姨今天在電話裡輪番勸徐向東,找個農村的女孩子,要文化沒文化,要工作沒工作,要戶口沒戶口,連糧食關係都沒有,更別說能指著岳家幫襯你什麼……

  沈瑤皺了眉,「徐向東家裡會反對我一早預料到的,不過你何至於就哭成這樣?還有,這事怎麼讓舅舅舅媽知道了?」

  王巧珍現在也不敢再瞞沈瑤,她閉了閉眼,說:「那天,你問我的話,我沒敢跟你照實說,我和他,我們已經……」

  她臉色發白,說不下去。「瑤瑤,我沒有路走了,除了嫁給他,我沒有別的路走了。」

  沈瑤不敢相信,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回事,事實上,對於男女之事她也是懵懂的,卻也知道有些界限是不能越過去的。

  但是能讓一個女子別無選擇,她大致也能猜到了,縱然王巧珍比她大些,她也沒忍住皺了眉頭:「姐,你怎麼這麼糊塗!」

  「是我糊塗,當時,當時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那樣昏了頭。」

  王巧珍也後悔,如果時間能倒回去重來,她無論如何也會管住自己,離徐向東遠遠的,怎麼也不能讓自己陷入到今時今日這樣難堪又絕望的境地中。

  可這世上什麼藥都有,唯獨沒有後悔藥,時間也只會奔流著向前,不會為誰再去倒流一次,錯了就是錯了。

  事實上,和徐向東發生關係,就是在沈瑤回來的前兩天,她自己也沒料到,徐向東帶她去聽收音機,最後會發展成那樣。

  徐向東風趣,熱情,她陷落得太快,一個月不到,倆人已經瞞著所有人走到了熱戀。

  那時的他們,每時每刻都恨不能粘在一起,哪怕什麼話也不說,只是在夜裡靜靜的在河堤上坐著看天上的星子,聽河灘的蟲鳴也覺得幸福滿足,他說去他住處看個好東西,她也沒拒絕,後面的事情,就完全脫離了她的掌控。

  忘情之時,她想過阻止,可是意志力也不是那樣堅定,昏頭昏腦的就那樣把自己交付了出去。

  沈瑤第一次提點她的時候,她整夜睡不安穩,第二天早早去找徐向東,而後被沈瑤發現,那時候她只知道怕,怕姑姑姑丈知道,怕爸媽知道,婚前做出這種事情,她只想瞞著捂緊了,哪怕跟表妹沈瑤也不敢承認。

  沈瑤讓她回家,她也確實再沒有理由留在沈家村,所以回了自己家。徐向東追著去了,他仍然堅定要娶她,甚至陪著她見過她父母。

  北京來的知青啊,王二舅和王舅媽心裡都是打鼓的,可徐向東嘴特別甜,也很能說,去過幾回後就是王二舅也對女兒的親事有了期待。

  只有王舅媽和沈瑤一樣,又是擔憂又是尷尬,悄悄拉了自家閨女進屋裡,含含糊糊問她和徐向東有沒有做些不該做的,王巧珍哪裡敢認,連說她不會那麼傻的。

  她從來是個精明的性子,再三說了沒有,王舅媽也就沒再問,信是沒信,也只有王舅媽自己心裡清楚,饒是這樣,也再三交待她婚前一定不能和徐向東越了界。

  王舅媽的話是:「男人一旦得到了你,就不會再珍惜的,還有,他到底是城裡人,還是北京那樣的地方,他要是負責任還好,不負責任一走了之你可就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王巧珍當時是強撐著笑說她不可能那麼傻的,王舅媽看著她:「你心裡有數才好。」

  眼裡是說不出的憂心。

  那時的王巧珍,心裡就已經極忐忑了,這種忐忑到徐家人集體反對徐向東娶她時,就成了壓在她身上的山。

  她把事情前後跟沈瑤說了,道:「徐向東這幾天,往他家裡去過幾次電話了,昨天他悄悄去村裡見我,我看出來,他被家裡人勸得沒奈何了。」

  「今天跟他一起去市裡是我要求的,我想親自聽一聽他家裡人怎麼說。我們去了郵電局,電話是漏音的,我就站在邊上旁邊,徐向東他媽……」

  她說到這裡極度難堪:「已經不是跟徐向東之前說的那樣勸說了,她叫了家裡很多親戚來勸,車輪一樣轉著勸,最後,最後她在電話那頭哭,說徐向東如果堅持要和我在一起,她就一根繩子吊死。」

  沈瑤看到她說這話時,整個人都在輕輕的顫。

  她怒其不爭,卻也為她難受,到底是自家表姐,她問:「徐向東怎麼說?」

  王巧珍大概是那種不禁哭的,只哭了這麼會兒,鼻頭也紅眼睛也紅,只是臉上的神情有些木然。

  「他反反覆覆說我的好,說條件不好我們可以自己奮鬥,說我糧食關係如果轉不過去他可以養我,不會拖累家裡。」

  「反反覆覆,跟誰都是這些車軲轆話,瑤瑤,我太傻了,我後悔了,卻沒有半分後悔的餘地,他去我家裡,我奶,大伯他們家裡都知道他是我對象了,鄰居們應該也多少知道一些了,現在這樣子……有個差遲,瑤瑤,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還有什麼臉活著。」

  她其實能看出來,徐向東對著他家裡的態度,已經軟了。這樣的電話不是一次兩次了,一開始他還是據理力爭的,今天這個電話,一群親戚輪番給他說生活的現實,他心裡再是喜歡她,十個八個人都說她不好,他能撐住多久?

  王巧珍隱隱覺得,如果不是因為他把她給睡了,徐向東這時候就會退縮了,他疲於應付家裡人的轟炸,心裡已經隱隱生了退意。

  這對她而言何其可悲,進退都是個笑話,成了是她拿身子捆住了他,不成,那更可悲可笑。

  從十多天前徐向東支支吾吾說家裡人反對起,王巧珍一顆心就被壓得透不過氣,如山的壓力沉重到她無法承受,那時的徐向東還能信誓旦旦跟她保證,他一定不會放棄她。

  是的,如今他也仍沒有放棄她,他只是累了,王巧珍覺得,他心裡該是後悔了的,只是男人的責任和尊嚴壓著他,他不敢說出後悔的話。

  他後悔了,她又何嘗不後悔,這事說來說去怪不到別人頭上,不過是她自己不自重,如果她知曉自重自愛,不會有今時今日的難堪和困頓。

  沈瑤心裡罵了徐向東一通,這事王巧珍固然不完全清白,可王巧珍占三分錯,徐向東就佔了七分。這個年代攤上這樣的事情是能要女孩子命的,這裡並不比她前世對女子更寬容,這種事藏得住還好,一旦被人知道,被拉去批鬥,脖子上掛塊大板子寫上破鞋,再剃個陰陽頭,她只想一想身子就顫了顫。

  她拉了王巧珍道:「徐向東也回來了吧,找他去,問他要個說法,這事情你沒有退縮的餘地。」

  「他肯負責任還好,不肯負責的話,這事你不能再瞞著舅舅舅媽了,我也會跟我爸媽說清楚,該施壓要施壓,徐向東家裡再有本事,他要回城還是要村裡放行的,在我們沈家村的地界,由不得他擺北京高幹的譜。」

  何況她也問過賀時,徐向東家並沒有那麼大的勢。

  王巧珍今天找沈瑤,原是想找個人說說話,哪怕哭一通呢,也好過把自己逼瘋了,沒想到平時溫溫柔柔的沈瑤這時候是這樣雷厲風行的性子。

  也是,那天看出點端倪,先是敲打她,第二天直接請她回家去,她這個表妹從來就不弱。

  被沈瑤牽著手去找徐向東要說法,王巧珍鼻子一陣發酸,才止了的淚又掉了下來。

  這事,她連爸媽都不敢告訴,今天站在電話機邊上,聽著徐向東一家子人把她批得體無完膚的時候,她連個撐腰的長輩都不敢找,現在被這個小自己幾個月的表妹拉著要替她去出頭,王巧珍悲慟得想哭。

  徐向東確實在住處,王巧珍聽他接了家裡的電話後紅了眼,說有事要先走,他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後,看到她進了江市食品廠,又一路看著她坐車回來。

  他不放心,和她上了同一趟車,一直隨著她來了沈家村。一路上,他試圖和王巧珍說話,卻都被她甩了臉子。

  他自知理虧,也不敢再往她跟前湊,隔了幾十米遠墜著,直至看著她進了沈家,這才怏怏回了住處。

  他喜歡王巧珍是無疑的,想娶她也是真心的,卻沒想到家裡會反彈得那麼厲害,不止是他爸媽,連七大姑八大姨都叫了過來,他媽甚至以死相挾,這是徐向東怎麼也沒想到的。

  事實完全偏離了他的預估,任他怎麼說王巧珍的好,他媽是半個字也聽不進去,苦口婆心勸說他,娶個農村姑娘家裡沒有臉面,沒有糧食關係以後日子不好過,哪怕他說他會求賀時讓他家裡幫幫忙,把王巧珍的戶口問題解決,他媽也不肯鬆口。

  總之,就是不能娶個農村姑娘,說破天都不行,先時還能理智的說說道理,後邊直接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他正坐著想心事,半掩的房門被人砰一聲推開,然後看到沈瑤滿臉煞氣拉著王巧珍走了進來。

  她看他的目光頗為譏嘲:「和我表姐的婚事怎麼個打算,你今天是不是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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