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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閨秀穿七零》第52章
第52章 傻狍子

  沈瑤到人事處的時候還早,在食堂看了大鐘,估著這會兒大概是七點半左右,不過人事處的幹事工作積極性顯然都比較高,張姐已經到了,正做辦公室的衛生。

  見了沈瑤來得這樣早,她挺高興,說小姑娘挺勤快,讓坐著等她一小會兒。

  實際上並沒有等,那人話音沒落張姐就已經到了,帶著沈瑤領了工衣工牌,讓她在更衣間換上,這就領著人往一車間去了。

  她沒在車間停留,直接帶著沈瑤往車間辦公室找車間長去了,車間裡到得早的工人都看呆了,紛紛猜測這是不是新來的工人,男職工都沸騰了,反正還沒正式開始交班,膽子大些的已經扒到了車間辦公室門外看去了,就是年輕女同志這會兒也嫉妒了,都是一樣的工服啊,怎麼穿人家身上看著特別漂亮呢。

  等車間長和張幹事帶著沈瑤出來的時候,一群湊在門口的人一下子散開,車間長是個四十多歲的小腦袋男人,生就一張馬臉,偏有一雙小細眼,說起話來聲音也尖,就是訓人的話由他說出來也自帶三分喜興。

  「不幹活都扎這幹什麼呢,崗前準備都做好了沒有,帽子口罩都戴好了沒。」

  說著清了清嗓子,給車間裡一眾人介紹道:「咱們廠新來的職工,沈瑤同志,廠裡特招過來的技術師。」

  工人們一下子就小聲議論開了,十七八歲的技術師,廠裡年紀最輕的技術師也有三十多歲了,都是做了十來年一步步爬上去的。

  車間長也不作解釋,指了個三十出頭的女工,說:「張桂蘭,你也是技術師,先帶一帶沈瑤同志,把廠裡的規章制度跟她說說,各種機器的操作使用你都帶她熟悉一下。」

  張桂蘭笑著應下,跟沈瑤說有什麼不懂只管問她,心裡已經開始琢磨這沈瑤什麼來路了,十七八歲的技術師,廠裡頭一個。

  關鍵聽車間長這話裡的意思,她連食品廠的機器都不會用,她這心裡就有些犯嘀咕,但嘀咕歸嘀咕,等張幹事和車間長都走了後還是盡職盡責帶起沈瑤來了,頭一件事帶她先去領了兩套帽子和口罩。

  「我叫張桂蘭,是一車間二組的工長,你叫我張姐、桂蘭姐都成,我看你年齡不大,從前沒在廠子裡頭幹過吧?」

  沈瑤點頭,張桂蘭帶她領到帽子和口罩,說道:「你一進廠就是技術師,想來是有點看家手藝的,雖然從前沒在食品廠做過,但這理兒都是一樣的,咱們做吃食的,最緊要是乾淨,所以進車間上崗位之前頭一件事戴好帽子和口罩,尤其是女同志容易掉頭髮。」

  說著幫著沈瑤戴帽子,沈瑤自己把白紗布口罩戴上,從前出門的話戴的是帷帽,那材質就算覆在面上也很舒適,這會兒就覺得口罩戴著悶,有些不適應。

  張桂蘭笑笑,說:「戴習慣了就好。」

  等倆人再回到車間,抻長脖子往這邊看的男職工看到她一張臉被口罩遮了大半不由大失所望,不過美人就是美人,只露一雙眼也靈動非常。

  沈瑤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張桂蘭瞧著這些小年輕不知收斂,瞪了一眼說:「都斯文點啊,該交班交班,別把新工友給嚇著了。」

  她把沈瑤領到了她的工位上,廠子裡的技術師日常負責哪些事情都一一給她講解,有幾個好奇心重的女職工湊過來問:「小姑娘看著面生啊,不是職工家屬吧?什麼原因被特招的啊。」

  這年頭招工大多先緊著內部人,都是優先照顧職工家屬的,所以這麼問也尋常。

  沈瑤笑笑,說:「會做些點心,所以被特招進來的,以後在一個車間,還請大家多多關照。」

  她聲音清甜,說話也有禮貌,談話的氣氛倒也不錯。

  到了七點五十多,一車間的工人三五成群進來了,發現來了新人都跟自己的交接崗工友打聽,聽說是個大美人都好奇,奈何那口罩戴得嚴嚴實實一點兒也看不到。

  孟金和丁曉霞是踩著最後幾分鐘的點進來的,昨天就聽沈瑤說了她被分在一車間,所以一進車間就找沈瑤,掃了一眼發現在張桂蘭身邊,倆人一邊戴口罩一邊跟沈瑤招手。

  沈瑤入職第一天頗為順利,反倒是一車間那幾個來得早見過她臉的男職工,一上午做事都不在狀態,特別容易分心。

  後邊進車間的工友還笑,忒沒出息了,結果等中午吃飯時間一到,沈瑤摘了口罩的時候,一幫人都看傻了。

  從前這個時候都是衝著去拿自己飯盒往食堂跑的,今個兒一個個安靜如雞,等沈瑤和孟金丁曉霞一起出去了車間裡才活過來。

  怪道那幾個一上午神思不屬,時不時就偷偷看新職工,原來長這麼漂亮。

  廠裡來了個超級大美人的消息當天中午就傳開了,沈瑤中午在食堂吃飯就全程被人注視著,她一頓飯吃得渾身不自在,細嚼慢咽那一套也顧不上了,匆匆吃完了就要回車間。

  孟金和丁曉霞也看出來了,倒都配合著吃得快了點,孟金小聲說:「你這樣多好啊,我羨慕死了都。」

  沈瑤不覺得這感覺有哪裡好,連那戴著悶熱不透氣的口罩都覺親切起來。

  回去的路上,她拐了一趟去了門衛室,把昨天張大伯借的飯票給還上,和他道過謝才回了車間。

  八個小時的勞作並不輕鬆,雖不是手不停歇的幹活,但大多時候站著也不是件輕巧事,不管是在定南候府還是在沈家村,沈瑤都沒這麼累過,四點鐘下班的時候回宿舍就累躺下了。

  人緩過來,她惦記起賀時來了,他昨天說今天會來看她,這一天沈瑤把他留的那些錢票都隨身帶著。

  這會兒四點多了,他的正事早該辦完了吧,村裡挺急這事的,賀時是不是已經回村裡去了。

  她猜得不錯,賀時這會兒確實回沈家村了,村大隊部辦公室裡二十六個小隊的隊長包括會計都到場開會,正核算引進樹苗的成本。

  賀時目光頻頻看向腕上的手錶,這事兒村裡一時半會兒的還真定不下來,今天討論完了,各小隊都還得回去自己小隊社員再開一兩次會討論。

  只不過大方向是今天定,他卻是不能提前退場,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擊著桌面,按捺著性子坐等結果。

  各隊會計賬目一出來,刨去了緊接著要開銷的預算,跟自己小隊搭檔的隊長就先低聲商量起來了。

  這時候的老百姓其實沒多少錢,家裡有壯勞力的年底分紅扣去糧食款還能分點錢,沒壯勞力的人家一年忙到頭只能領個五毛一塊,甚至倒欠隊上的都有。

  視收成定,每個小隊工分價值有出入,在沈家村,收成好的隊十工分能值個五六毛錢,收成差的十工分三四毛佔大多數,也就是說,要是買這油茶樹苗的話,沈家村起碼有十七八個小隊的社員年底拿不到一毛錢分紅。

  油茶樹種是都想種,就怕村民手裡沒一點活錢,往後這一年的日子不知道怎麼過。

  賀時就坐在沈國忠邊上,他從八小隊會計手上拿了賬本翻看了看,問沈國忠道:「沈叔,同樣一個村,為什麼各小隊分紅有出入?村民主要有哪些收入來源?」

  沈國忠低聲給他說,每個小隊的地肥不肥,隊長是不是精通農事,這都會影響糧食的收成,再一個就是勞動力組成部分也占一定的因素。

  要說村民的收入來源,除了地頭上種的,那就是家裡養的家禽和豬了,豬和雞蛋這兩塊佔大頭,是農民來活錢的門道。

  賀時聽了這話,說道:「那是不是能多養些豬?」

  沈國忠搖頭,誰都知道養豬能有進項,可這裡邊很多困難克服不了。

  一是豬圈有限,大家也沒有經濟能力加蓋豬圈,二是勞動力不足,家家的成年勞動力每天都出工的,養豬只能靠小孩或是下了工的一點時間去打豬草,養多了顧不過來。

  再一個就是沒有飼料餵養,每家只有少量的自留地,只能作食用菜地,稍微有點多餘的都種了紅薯,這紅薯是人的口糧,人都吃不飽哪裡還能顧得上豬。

  村裡人養豬都靠上山打豬草,但那也要有米泔水和糠這些硬貨摻著喂才行,不然這豬不長。

  而食品站收生豬有硬性規定的,按不同重量分了三級,收購價都不一樣,豬要是養不壯就一點不划算,要養壯的話飼料又不夠,所以一家只養得了一兩頭。

  賀時聽完沈國忠的話,手指在桌面上輕扣,在他看來,生產隊所有勞力都出工其實根本沒有發揮這些勞力應有的效率,平均主義嘛,幹多幹少都差不多,幹一刻鐘歇三歇,與其這樣不如多安排些活,把勞動力充分利用起來。

  他道:「我提個建議吧,各小隊各辦一個養豬場,生豬以村集體的名義統一賣給國家,豬圈在山上圈一塊地讓村民們一起出力撿石頭磊,蓋豬圈也給工分。再專門安排幾個人養豬,照樣給工分,其它農事上少幾個人應該也忙得過來,場地和勞動力都能解決了,至於飼料,我記得山裡不是有些野生的紅薯嗎,這些東西挖出來做豬飼料應該沒問題吧?」

  野生不野生的,還不都村裡人說了算,只要不成規模的種,山裡零零散散的它自己長起來了,革委會管天管地還管山裡長什麼不成?

  其實村裡人早這麼幹了,只是從前種得少,都是挖回來自家吃的,賀時這話一出,大隊部裡這一幫大老爺們你看我我看你,心裡都尋摸開了。

  這事,聽著能成啊。

  這有知識的人腦子就是活泛,這樣即不違反政策,又能調動起社員的積極性,畢竟幫隊裡養豬是有工分賺的,村裡真要辦起養豬場來,上交了足夠的任務豬以後,其它的或是低價賣給國家,或是每頭豬上交生豬屠宰稅殺了給村民分肉,有錢有肉誰能不願意呢。

  有了這個進項,大家頂多扎扎褲腰帶熬個半年,等第一欄豬出欄,這日子就好了,所以引進油茶樹樹苗這事就不存在後顧之憂。

  村幹部們打了雞血一樣的興奮,一個個想著回隊裡怎麼給大家做動員工作,個個都有想擼袖子大幹一場的衝動。

  事情終於有了定論,賀時看看時間已經五點了,跟沈家慶道:「我有事還得往市裡去,引進油茶數苗的數量定下來我要是沒在村裡,您讓東子去通知我一聲,他能找著我。」

  沈家慶心情正好,連賀時去市裡幹什麼都不多待多問的,客客氣氣的讓他先忙去,還讓村會計把賀時和徐向東昨天去市裡的來回車費和住旅館的費用給報了,賀時擺了擺手沒要。

  跟著開了兩次會,村裡面怎麼個經濟狀況他清楚,這錢他不想拿。

  倒是徐向東,聽賀時要往市裡去,看看手錶說:「這個點沒有往市裡去的汽車了吧?」

  賀時嗯了一聲,拖了自行車出門,捏了捏輪胎還給打滿了氣,徐向東看他這架勢,瞠目結舌。

  「騎自行車過去?你瘋了吧,這到市裡得有四十多里路,就這坑坑哇哇的土路,你騎到半道上天就黑了,我知道你進城是想見見她,這多大的事啊,明天去還不行?」

  賀時勾唇笑:「當然不行,今天不一樣,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再說了,我昨天也說了今天會去看她。」

  徐向東被他酸得牙快掉了,「你可真是瘋魔了,從咱這兒到市裡,除了前邊到鄉里那一段都靠著山和田,後面幾十里都是省道,一到晚上那是一絲光都沒有。」

  賀時從褲子口袋裡掏出個手電筒來顯擺了顯擺,把打氣筒放回屋裡,門一鎖蹬著自行車走人了。

  徐向東看他騎著自行車一下子就沒影兒了,搓了搓臉,我的個天,帶個手電筒把你給機智的,還臭顯擺上了,這還是他認識的賀時嗎?

  戀愛使人腦殘啊,不過他怎麼那麼羨慕呢,看賀時那小樣,吭哧吭哧騎幾十里路的自行車,估計心裡還美死了。

  個傻狍子樣兒!

  徐向東花是花,可也就是嘴花花,像賀時這樣狂熱喜歡一個女孩子,還真的沒有。他隨手扯一根狗尾巴草銜在嘴上,能有一個姑娘讓人為之瘋魔,可能也是件很幸福的事。

  人不瘋魔枉少年啊,春天還沒到,他就想談戀愛了,不知道晚飯後還能碰到王巧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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