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過年這幾天，三人的手機都不消停，不斷地有人打電話拜年，發微信一類的就更多了。

　　到了初三，成夢嬌那一群小女生還專門上門來給楚眉波拜年。

　　楚眉波過年這幾天過的很愜意，雖說為了保持身材，在美食前面不能大肆地吃吃喝喝，但好歹沈淮也沒有給她佈置太多的作業，勉強安撫了楚眉波暴躁的情緒。

　　到了初六，學校就開學了，畢竟是高三生，放假的時間肯定是縮短了許多的。

　　為了迎接高考，也為了之後《紅伶》的試鏡，再加上楚眉波還有《跟著歷史去旅行》的錄製，沈淮就沒有再給她接其他的工作，除去錄製任務之外，楚眉波都得乖乖待在學校唸書。

　　而與之相比的是葉滄的忙碌。

　　作為一名剛剛爆紅的明星，葉滄罕見地擁有了十天的休假，但隨之而來的，就是年後多到令人窒息的工作。

　　雖說是一名歌手，但葉滄也不是只要寫歌發歌就行了的，在發歌的間隙，他還是需要有足夠的出鏡率保證觀眾們記得他，還有各種商務活動。

　　原本沈淮還想給他接個相對輕鬆一點的綜藝，但想到葉滄的性格，如果沒有自己在，新來的助理八成是壓不住的，與其放他出去得罪人，還不如就讓他保持一點神秘感吧。

　　話雖如此，但有些通告還是要參加的。

　　比如說要還張莉張製作的人情。

　　張莉是《明日之星》的製作人，《明日之星》大獲成功後，她也站穩了腳跟，因為其中與沈淮相處愉快，便投桃報李，給他提供了不少機會，比如推薦楚眉波去《跟著歷史去旅行》。

　　沈淮也樂意跟張莉打好關係，畢竟對於經紀人來說，人脈就是這樣一步步建立的。再加上葉滄想要提攜新人，對於如今的新人來說，能直接出片的少之又少，送去選秀節目裡磨練一輪也不是壞事。

　　恰好，張莉就是專門幹這個的。

　　如今張莉已經著手在準備《明日之星》第二季了，沈淮是有心想要把薛成歌送進去試試的。

　　不過張莉來找沈淮，卻不是因為《明日之星》第二季，而是一檔新節目——偶像團體選秀。

　　偶像團體是娛樂圈的剛需，在霓虹國和泡菜國，偶像市場已經形成了完整而成熟的工業體系，但在華國，這還是空白產業。

　　張莉在兩年前就已經敏銳地意識到了這點，對於任何一個產業來說，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總是能拿到最大的那塊蛋糕，所謂的黃金期，都是在剛剛開始的時候，等到風頭過去，大部分人也就只能勉強餬口了。

　　張莉是個有野心的人，她當初辭職，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吃到這隻螃蟹。

　　《明日之星》的成功給了她很大的底氣，她是看著葉滄如何從全網黑成為如今炙手可熱的大明星的，她甚至強烈地預感到，葉滄還會一直紅下去，紅很久。

　　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找到沈淮，想要邀請葉滄加入，借助他的名聲擴大新節目的知名度和影響力。

　　沈淮微微皺眉：「讓葉滄當導師？」

　　張莉點點頭：「我目前正在籌備一檔女團選秀的新節目，我知道葉滄不僅僅在搖滾樂上有造詣，其他音樂類型也有涉獵，所以我希望他能夠參與進來，成為導師之一。」

　　「可是葉滄在此之前並沒有過當導師的經驗，尤其還是女團。」沈淮冷靜地提醒她。

　　張莉連忙道：「以葉滄的能力，當導師絕對沒什麼問題，你也不用擔心剪輯會亂剪，我都會看著的。」

　　她都這樣保證了，沈淮在心裡計算了一下葉滄的行程，以及張莉給出的酬勞，點頭答應了下來。

　　張莉鬆了口氣，終於有心思喝一口咖啡，笑著對沈淮道：「如果貴公司有合適的練習生，也可以參加我們的節目，只要是沈先生送來的人，不需要參加篩選，直接進入錄製名單。」

　　沈淮手下如今就只有葉滄、楚眉波，再加上一個薛成歌，還真沒有人適合，不過他還是好好地謝過了張莉的好意。

　　——

　　等到談完事情，沈淮去接葉滄，在等待的時候隨手刷了一下微博，隨即目光定住了。

　　最新的熱搜第一，是影帝傅丞和原經紀公司易行電影公司解約，轉簽圈內的大公司冠睿傳媒。

　　冠睿傳媒集團是國內數一數二的綜合性娛樂集團，在投資及運營電影、電視劇、藝人經紀、娛樂營銷等領域都有著不俗的成績。尤其是在電影領域，這些年冠睿傳媒投資了多部電影，不僅取得了極高的票房，在國內外電影節的獎項上，也多有斬獲，在國內電影圈有著極高的話語權。

　　傅丞年輕有為，早早拿到影帝的桂冠，如今簽約冠睿，簡直可以預見之後是一條平坦的通天大道。

　　在冠睿官微的這條微博下面，不少粉絲都在恭喜傅丞。

　　然而沈淮的目光卻一直落在「易行電影公司」上面，許久都沒有挪開。

　　這時，車門被拉開，葉滄直接坐了進來：「我就知道是你，怎麼過來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

　　他身後的是新助理小趙，有些拘謹地跟沈淮打了個招呼：「沈哥。」

　　沈淮回過神，淡淡地應了一句。

　　葉滄意識到了不對，身體前傾，趴在椅背上：「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沈淮沒有回答，直接道：「我一會有點事，你讓小趙送你回去吧。」

　　「什麼事？不能跟我說嗎？」

　　沈淮頓了頓：「我要去見個朋友。」他看了一眼葉滄，「你要是不介意的話，也可以一起去。」

　　「我去。」葉滄立刻就下了決定，「小趙，你自己開車回去吧。」

　　沈淮也不意外他的決定，於是便開車載著葉滄往城外去。

　　葉滄好奇地問道：「你這朋友不在中京市？」

　　沈淮點點頭：「他身體不大好，在雲水市療養。」

　　雲水市是著名的療養勝地，離中京市不遠，開車大概一個半小時。

　　能夠被沈淮當做朋友的人並不多，葉滄看沈淮的表情也不算凝重，於是想了想，才問道：「這個朋友對你很重要？是……是你之前說過的，讓你選擇成為經紀人的那個朋友嗎？」

　　沈淮驚訝地看了葉滄一眼，才點點頭。

　　「他是一名電影公司的老闆，以前也是做經紀人出身的，帶出了不少有名的演員，比如『黃金配角』杜玉平就是他一手挖掘培養出來的。」

　　「我當年遇到他的時候，他來美國看女兒，我們也不知怎麼就聊起來了，他告訴我，當經紀人最有成就感的，並不是捧紅一個明星，而是看到對方眼中的渴望，幫助他實現夢想時候的那種滿足感。」

　　沈淮有些感慨，「我原本只是好奇，想著試一兩個月，沒想到一轉眼就一直幹到了現在。」

　　葉滄點點頭，隨後有些小心地問道：「他住在療養院？是身體不好嗎？」

　　「他年紀大了，而且心臟有些毛病，所以這幾年都不在公司，一直在療養院調養身體。」

　　沈淮嘆了口氣，如果他在公司，易行電影公司也不至於落到如今慘淡的地步。

　　葉滄點點頭，沒有再問下去。

　　兩人一路趕到了雲水市，沈淮還在路邊買了一束花和一個果籃，這才和葉滄往療養院開去。

　　沈淮登記了名字，帶著葉滄往對方的病房走去，也不需要護士帶路，看著熟門熟路的，應該是來過很多次了。

　　等兩人到了病房門口，沈淮正要敲門，門卻突然從裡面拉開了，一個戴著墨鏡、臉色不佳的男人出現在門口。

　　沈淮一眼就認出來這人是傅丞，不禁皺了皺眉。

　　傅丞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見到沈淮，一時臉色更加不好看，他也沒有跟沈淮打招呼，帶著保鏢就從沈淮兩人身邊擦過，匆匆離開了。

　　沈淮調整心情，才踏進病房，誰知道剛進去，就迎面飛過來一個枕頭。

　　葉滄連忙道：「小心！」

　　沈淮卻像是早有準備一般，抬手一抓，就把枕頭抓在了手裡。

　　這房間寬敞明亮，配備齊全，中央空調保持著房間裡適宜的溫度，柔和的陽光隔著玻璃落在了房間的地毯上。如果不是床邊擺著的醫療儀器，簡直就像是酒店的總統套房一般。

　　此時，床上坐著一個滿頭白髮的老頭，他背對著門口，氣呼呼道：「滾！都別來煩老子！」

　　葉滄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沈淮的這位朋友明顯和他的風格不同，是如此的暴躁且接地氣。

　　沈淮卻露出笑容：「還能罵人，看來最近身體好了不少？」

　　老頭一頓，連忙轉過頭，驚喜道：「哎喲！你怎麼來了！快來坐！」

　　沈淮讓了一下身體：「這是我的朋友葉滄，我帶他一起來見見你。」

　　老頭擺擺手：「不用介紹，我認得！那個打賭讓人裸奔的明星嘛！」

　　葉滄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明明就有更多更厲害的事跡，為嘛這老頭只記住了裸奔？？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沈淮輕咳一聲，將笑意壓下去，又給葉滄介紹：「這是易冕，易行電影公司的創始人。」

　　易行電影在二十多年前算是國內知名的電影公司，不過易冕脾氣固執，一直不肯融資，如今二十年過去了，當年易行的小弟們都長成了圈內大佬，易行卻慢慢沒落下去了，如今，易行一直力捧的台柱傅丞也走了，易行的情況也越發雪上加霜了。

　　易冕一開始還有些得意，但後來目光卻漸漸暗淡了。

　　沈淮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帶著葉滄坐到了會客區的沙發上，又對易冕道：「這次來的匆忙，只買了點水果。」

　　「沒事，你過來我就高興了。」易冕說著，身形矯健地從病床上跳下來，「來來來，我給你們泡個茶。」

　　會客區的桌上有一整套茶具，易冕手法極其熟練，葉滄不會品茶，卻也能看得出這茶水香氣四溢，甚至喝完還有回甘。

　　易冕看著兩人，笑道：「我以為你最近忙得很，應該沒空過來的。」

　　沈淮：「是有些忙，原本打算十五那天過來的。」

　　他為什麼提早過來，易冕心知肚明，沉默了一會，才道：「傅丞是我八年前發現的，不管是演技還是長相，都是難得適合大螢幕的胚子，我本來想著，等他磨練好了演技，就放手讓他去大公司，好歹機會更多一點，沒想到……他自己倒先忍不住了。」

　　易冕自嘲一笑，「不過也好，如今國內的電影環境越來越不適合小公司生存，我閨女一直讓我把公司賣掉去美國，是我自己捨不得，如今，也是時候做決定了。」

　　沈淮從未見過這樣消沉的易冕，哪怕當初他心臟病發，被送到醫院搶救，好不容易醒來之後，他都還有心情跟自己開玩笑。

　　恐怕，傅丞的事情，給他的打擊比想像中還要大。

　　氣氛一時變得有些低沉。

　　易冕倒是自己先調整過來，笑起來：「嗨，不說這些，你來的正好，一會跟護士長請個假，帶我出去逛逛吧，我整天待在療養院，人都快閒的長蘑菇了。」

　　沈淮也不忍心拒絕他，好在易冕最近調養的不錯，而且沈淮看起來就一副很可靠的樣子，於是護士長十分爽快地批了假，不過要在晚上之前把人送回來。

　　於是沈淮又去租了一輛車，搭著易冕和葉滄往城郊去。

　　雲水市的城郊有一個影視城，早年雲水市的療養基地還沒有建起來的時候，易冕就很有魄力地斥巨資在這邊建了雲水影視城。當初看著十分高大上的影視城，經過了二十多年的變化，已經顯得老舊而粗劣，別說跟山陽影視城這樣的大影視城比，就是許多新建的小影視城也遠遠比不上。

　　沈淮推著輪椅送易冕往影視城裡面走。

　　他很明白易冕對雲水影視城的重視，否則全國好的療養地這麼多，這些年他也不會一直留在雲水。

　　易冕帶著懷念看著影視城裡的一草一木，還有那些早已風霜滿滿的城牆和宮殿，這裡的很多宮殿，都還是易冕當初親自領著施工隊一起搭建的。

　　他一點點說著當初建影視城的困難，還有後來建成後，在裡頭拍戲的趣事，不知不覺就到了最裡面。

　　沈淮驚訝地發現，這麼冷的天，竟然還有人在裡面拍攝，只不過這些人的年紀都不大，手裡的攝影器材也不專業。

　　易冕笑著和對方打了個招呼，又對沈淮道：「他叫邵寧，是附近大學的學生，一直喜歡電影，所以趁著寒假的時候，跟幾個同學嘗試著拍網劇，你別看他們不太專業，但我看了劇本，還是覺得很有趣的！」

　　邵寧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拍攝上，所以看到易冕之後，也只是揮手打了個招呼，隨後又開始認真地執導起來，不過在沈淮這種見識過專業大導的人眼中，邵寧就顯得太業餘了一點。

　　易冕倒是不介意，仍舊笑瞇瞇的：「電影嘛，歸根結底還是大眾藝術，是要講故事的，你看如今那些大導，鏡頭多好看，視聽語言多高級，特效嘩嘩的，但是故事就跟一坨屎一樣，怎麼會有觀眾買賬！」

　　「想我們當年拍電影的時候，哪有這麼好的條件，也不賺什麼錢，但是所有人的力都往一處使，哪怕畫面再簡陋，可是故事是好看的，這麼多年了，還有人記得呢！」

　　易冕越說越高興，「之前不知道多少人看中了這塊地，想要我賣掉，我也不是跟錢過不去，但是看到邵寧他們還在用這裡拍電影，我又捨不得了……」

　　易冕絮絮叨叨說了半天，都沒有等到沈淮的回應，不禁有些奇怪，抬起頭，才發現他和葉滄正呆呆地看著邵寧他們拍攝的那塊地方。

　　「你們在看什麼？」

　　易冕有些納悶，探著脖子往他們看的地方看過去，卻並沒有看出什麼名堂。

　　他卻不知道，此刻在沈淮和葉滄眼裡，邵寧他們拍攝的場景裡，正有一個老人在上躥下跳。

　　「笨蛋！都幾天了，這麼幾句台詞還記不住！你是豬腦子嗎！啊啊啊！你又忘詞了！我看豬腦子都比你聰明，你就一腦袋豆腐腦！！」

　　「還有你，眼睛瞪那麼大幹嘛！演黑貓警長嗎！感情！感情知道嗎！表情要有變化，變化不是讓你浮誇的！！嘴巴給我閉上！」

　　「你這個導演！到底從哪裡找來的這一群草包，台詞稀爛，表情僵硬，連眼珠子都不會動，從地裡刨個殭屍出來，都比你們演得好啊！」

　　「氣死老子了！！！！」

　　沈淮輕咳了一聲，目光有些僵硬地轉回易冕身上。

　　「你以前沒說過，杜玉平脾氣這麼差的？」

　　易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