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紅伶》的首映禮就在東江的金門劇院，不管是對於原著還是劇組，這個地方都有著特別的含義。

　　劇組早早將金門劇院給包了下來，門口還鋪著紅毯，兩旁的記者幾乎將門口都堵住了，外頭還有不少粉絲，舉著楚眉波和衛斯詠的牌子。

　　劇組的成員們早早地就進了劇院裡，裴然這次也是作為工作人員來的，卻在門口停留了許久。

　　他往那一站，這張臉頓時引發了粉絲的騷動，連記者們都在竊竊私語，以為他是劇組的演員，紛紛打聽他的身份。

　　倒是有人想起了之前曝光沈淮葉滄戀情的新聞時，當時就順帶也拍到了裴然的照片。

　　比起那張模糊不清的照片，現場看裴然的美貌顯然更加暴擊。

　　一名記者興致勃勃地問道：「是沈總簽的演員？」又看了一眼裴然，「長得真好看啊！就這張臉還有沈總的眼光，這肯定又是一支潛力股！！」

　　他一邊說著，一邊偷偷地給裴然拍照。

　　之前那名記者拿著手機翻了半天，然後不太確定地說道：「好……好像是導演？？」

　　記者和其他感興趣的粉絲：「……」

　　就在此時，一直站在原地等待的裴然突然抬起頭往人群外看過去，記者和粉絲們雖然對之前的消息有點震驚，但還是好奇裴然究竟在等誰。

　　然後，他們就看到兩個穿著道袍的人一前一後地朝裴然走了過來。

　　小道長開心地和裴然打了個招呼，隨後才給他介紹自己身旁那個仙風道骨的男人：「這就是我師父，明淨真人。」

　　裴然微笑道：「有幸見到真人，久仰大名。」

　　明淨真人顯然是已經從小道長口中知道了裴然的身份，這種情形他也不是沒有見過，先前還有些不以為意，誰知聽到他的聲音，腳底一滑差點摔跤。

　　小道長：「師父，你怎麼了？」

　　裴然笑著道：「真人的臉色看起來可不大好啊！」

　　明淨真人看著他臉上的笑，頓時覺得脊背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這麼會功夫，他已然算出了裴然的真實身份，想他早年去香江的時候就認識裴然，當時他還年輕，不知這世間險惡，被這個笑面虎不知坑了多少次，哪怕過去了這麼多年，裴然也重塑肉體，可這份慘痛的記憶依然被保留在身體裡。

　　裴然看到明淨真人警惕的模樣，笑容越發加深了。

　　明淨真人：「……」

　　這時候一直關注著他們的粉絲們開始竊竊私語。

　　「小哥哥長得這麼帥，居然還封建迷信？？」

　　「不過那個年輕一點的道長還是挺帥的……」

　　「小哥哥和小道長站在一起還挺養眼的，旁邊那個老道長就有點多餘了……」

　　明淨真人：……你們聲音就不能小點嗎？我都聽到了！！

　　裴然輕笑出聲，讓開身體，往劇院裡比了比：「走吧，有話咱們進去說。」

　　明淨真人雖然警惕裴然，但更不想留在這裡當談資，於是一甩袖子跟著裴然往裡走去，在經過裴然的時候，小聲警告他：「清遠年紀還小，你可不許欺負他！」

　　裴然「哦」了一聲，了然道：「知道了，我只欺負你。」

　　明淨真人：「！！！」

　　裴然見他那炸毛的模樣，又想起了多年前逗弄他時的場景，忍不住笑起來。

　　小道長一臉懵逼地看著兩人，為啥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朋友和師父有一段故事？

　　——

　　三人進去後不久，傅丞也帶著一心道人到了。

　　他穿著整齊合體的西裝，自信十足地走下車，一下車就被各種閃光燈和照相機包圍了。

　　之前傅丞離開《紅伶》劇組，雖然後來雙方都澄清是工作衝突，但網友又不是傻子，於是，兩方矛盾的謠言一直沸沸揚揚。

　　如今《紅伶》首映禮，傅丞竟然出現了，而且表情看起來很輕鬆，卻又彷彿在打臉當初的那種說法，這讓網友們也迷惑了。

　　一心道人彆扭地拉了一下西裝，然後跟上了傅丞。

　　記者以為他是傅丞的助理，並沒有人理會他，一心道人卻覺得渾身難受，總有種被盯上的感覺，偏偏如今箭在弦上，他又不能走，於是只能彆扭地跟著傅丞一起進了劇院。

　　《紅伶》作為這幾年影迷們最期待的電影，首映禮卻做的很是低調。

　　謝導代表全劇組講了幾句話，就坐了下來，將一切都交給電影來說。

　　燈暗了下來，幕布上出現了龍標和各個大家熟悉的影視公司的片頭，現場也漸漸安靜，只剩下機器轉動的聲音。

　　隨著「紅伶」兩個字漸漸消失在黑暗中，背景傳來「叮叮噹噹」的電車聲，報童的叫賣聲，伴隨著漸漸清晰的背景音，鏡頭從「金門劇院」的招牌往後拉，露出了民國時期東江最繁華的街道。

　　報童舉著報紙，大聲道：「號外號外！程硯心新電影《摩登女郎》放映了！號外號外……」

　　鏡頭掠過他奔走街道的腳步，落在了那張露出半張照片的報紙上，隨著鏡頭拉近又拉遠，場景頓時就變為了一間豪華的辦公室。

　　幾名穿著西裝的男人正圍著這張報紙討論什麼，從對話中得知他們正是電影公司的工作人員，程硯心的電影大獲成功，他們正商量著要去哪裡擺慶功宴。

　　台下的影評人都紛紛點頭，電影開始的這幾個鏡頭嫻熟而穩定，正是謝導一貫的風格。

　　不過還是有幾名年紀稍長的影評人暗暗地搖了搖頭，鏡頭再好看有什麼用，決定《紅伶》成敗的是女主角程硯心。原作者許含章是根據傳奇影后顧媚作為原型寫出的《紅伶》，其中有大篇幅地描寫了程硯心的容貌和氣質之盛，艷色獨絕，當世無二。

　　顧媚的老照片哪怕隔了這麼多年，依然讓人感覺到那種撲面而來的美，也只有這樣超越世俗的美貌，才讓人相信她能將霓虹總司令耍的團團轉。

　　可是他們卻聽說謝導找了個演網劇和綜藝的小姑娘來演程硯心，他們不屑看網劇和綜藝，也並不知道楚眉波的演技如何，只是單純憑著這樣的信息，就認定這部電影被毀了。

　　一名影評人嘆了口氣，手指輕輕地敲擊著大腿，已經開始萬分惋惜地構思一會要如何寫影評了。

　　正在這時，一陣不急不緩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

　　鏡頭只拍到了一雙精緻的腳踝，白皙的小腿在暗紅色的旗袍中若隱若現，袍角輕輕地擺動，彷彿帶著某種韻律，踏著人的心走了過來。

　　影評人敲擊大腿的手指停了下來，將目光重新投向了屏幕。

　　辦公室裡的人都安靜了下來，朝著門口看過來，有幾人的眼中露出了驚艷的神色。

　　此時觀眾的期待感已經被拉扯到了極致，他們迫切地期待著看到這名女郎的模樣。

　　但鏡頭仍舊不急不緩地跟著女郎的背影。

　　一襲暗紅色的旗袍裹著她姣好的身姿，她的背挺拔優美，一截纖長白皙的脖頸微微探出領口，卻又被手推波紋式的卷髮遮住。

　　光看背影，已然讓人腦補出這名女郎的美貌，卻更讓觀眾們抓心撓肝，想要看看她的正臉。

　　鏡頭從她的背後漸漸轉到了身側，而現場的觀眾也都跟著探長了脖子，似乎嫌鏡頭轉的太慢，想要自己轉頭去看她的臉。

　　首先進入鏡頭裡的是細長的眉毛和微微挑起的眼角，小巧而精緻的鼻樑下，一張天生帶笑的菱唇。

　　影評人微微皺起眉頭，這張臉好看是好看，但想要詮釋絕世美人，感覺還差那麼點味道。

　　而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女郎的目光漫不經心地看了過來，長睫微扇，如同至清的水中養出了兩汪黑水銀，透著清又透著涼，偏生目光流轉時，又帶出了兩分恰到好處的慵懶。

　　只聽見「啪」的一聲，影評人手中的筆落在了地上，他卻無心去管，只是睜大了眼睛盯著屏幕。

　　剛剛那一瞬間，他彷彿感覺到了一股涼風吹過手臂，浮出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他腦中只有一個聲音。

　　這就是程硯心！

　　雖然其他人不像這位影評人這樣失態，但程硯心的初次亮相，依然足夠驚艷。

　　當初拍程硯心出場的這一幕時，謝導不知換了多少種拍攝方式，但每次都讓他不滿意，最後他狠心咬牙，用了足足五分鐘來鋪墊程硯心的出場。

　　他當時也很忐忑，畢竟這種方法十分冒險，畢竟拉高了那麼多期待感，如果最後程硯心的亮相不夠驚艷，這反而會成為敗筆。

　　謝導也是反覆看了很多遍，最終才決定這麼做。

　　而此刻，當程硯心的容貌完全出現在大屏幕中，他聽見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吸氣聲，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知道，這部戲，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