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溫心的辭職報告
「靳柔,我想我不能幫你了。」她一字一字說。
靳柔頓時有些愣住,她握著手機表情漸漸冷了下來,「什麽意思?」她問。
兩人此刻已經走到宴會廳的門口,周身都是賓客細碎的私語聲,溫心抬眸看了眼靳柔,波瀾不驚地望著她。靳柔拽著手機的手不由得緊了緊,指關節處染上了一抹白光。
「我想,我可能有點喜歡他……」靳柔猛地抬頭看她,眼底似乎冒著火光,溫心不急不躁,說得坦蕩:「你別急,聽我說完,只是有點喜歡,嗯……可能大多只是欣賞,我不會跟你搶他,但是我也不會幫你表白了,對不起,我辦不到。」
靳柔眼底寫滿了震驚,不可思議,最後全部化作一句尖銳的:「溫心,你還要不要臉?」
溫心也覺得自己講這話可能有點不要臉,但是喜歡就是放肆,愛就是克制嘛。
「對……」
「啪--」
重重的耳光聲與溫心的聲音同時響起,溫心被打的偏過去頭去,整個人楞在原地,似乎懵了。
「你滾!」靳柔咬著牙根說。
溫心原本想說對不起的,但是現在看向靳柔的眼裡只剩下冷淡,再無別的情緒。
「抱歉,喜歡了你喜歡的人,這些話說出來,我心裡舒服一些,今晚的表白,祝你成功。」溫心平平淡淡說完,仿佛只是簡簡單單在交代一些事情而已。
其實,她剛剛躲在厠所的時候,就想明白了,爲什麽對林嘉越的感情越來越淡,現在甚至連想都不會想起,偶爾翻到一些自己曾經爲林嘉越寫的心情或者狀態,她也只是牽了牽嘴角默默删掉。爲什麽年慶表演那晚他沒有出現,她的情緒會那麽低落;為什麼當他看見靳柔刷他的卡,簽他的名字,享受著他所有的時候,胸口仿佛被人狠狠擊了一拳般悶悶的;又是爲什麽,當靳柔讓她幫忙表白的時候,她會那麽不舒服。
其實,她本來也都想好了,如果中間出現靳柔這茬,依著她的性子,必然就是表白,如果他接受那就是大家愉快地在一起玩耍。如果不接受,那她好像除了辭職就沒有別的法子可以走了。不過,現在她去表白?是怎麽也不可能的事了。
她走在a市霓虹閃爍的街燈下,不知不覺已快十月底,她看了眼手機,唯一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明天就是發工資的日子了,她終於不用過著扣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了。
夜晚的凉風呼呼地刮著,她穿著一身與夜色並重的黑色長裙以及一雙紅色高跟鞋穿梭在市中心的各個十字路口。
她走走停停,也許是妝太濃,也許是穿的太靚麗,還有那麼一丁點兒可能因為她紅腫的雙眸?
總之,路人紛紛側目看她。
天邊掛著一輪皎潔的皓月,乾淨、純白的讓人心驚,月光柔和地灑在這座城市。
一個人,一座城。也許會因爲一個人而愛上一座城池,愛的濃烈了而要不到你想要的回應是,除了離開甚至別無他法。
溫心愛得談不上多濃烈,可她還是決定離開。
也許是太累了,追逐了林嘉越七年,她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追逐陸雲深,她想回家。
是了,那麽多年,她還是沒有學會勇敢。
她决定辭職,回h市,啃老。
身後一直有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在跟隨著她忽快忽慢的脚步,惹得他身後的車輛想超車超不了又不敢鳴喇叭……次奧,保時捷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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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的小鬧劇動靜雖然不大,但附近的幾人還是看的比較明清晰的,靳柔給了溫心一巴掌,好了,中庭周一八卦有了頭條了。有人悄悄拍下了這一幕,順手就發了一條微博。
謝亦風跟美女搭完訕回頭尋找溫心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靳柔臉色很難看地站在走廊的窗口吹風,他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靳柔,心心呢?」
靳柔突然轉頭看他,眼底寒意漸濃,「心心?你什麽時候跟她那麽熟了?她去哪兒我怎麼知道?我是她媽還是她老子啊?我就得知道她的行踪?你幹嘛不自己去找?煩不煩?」
謝亦風被她一通莫名其妙的火發的有些懵了,「剛剛你們不是在一起麽?我就是隨便問問……」
靳柔拔高了音量,聲音更加尖銳可怕:「隨便問問也能問到她,你他媽是多隨便啊?你媽生你下來就整天泡妞嗎?你不能幹點正事嗎?!看到美女就貼上去你要不要這麼賤啊?!」
蛇精病啊!謝亦風被她駡的莫名其妙,不過就是問了一句溫心去哪兒了,發這麽大火做什麽?不過他爹地媽咪從小教育他,凡事不可與女孩子計較,他沒有搭理她,臉色難看地走開。
謝亦風沒走幾步就看見陸雲深從那邊走過來,對著他張口就問:「溫心呢?去哪兒了?」
謝亦風忙摀住他的嘴,表情驚詫地跟撞見鬼似的。不過,靳柔只是忍了忍,走到他面前,說:「陸雲深,你到天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臥槽!謝亦風不爽地在心底破口大罵!這是什麼差別待遇!過了一會兒,陸致和又噠噠噠跑過來,問他們:「溫心呢?」
噗--
謝亦風等著靳柔對陸致和發火,不過沒有,人家頭也不回的往天臺走去。
謝亦風更加不爽了,尼瑪合著就是拿他一個人撒火了是吧!不行,他得好好跟她談談人生。
陸雲深一把擋開謝亦風的爪子,說:「發什麼神經?」
「不是我發好嗎!你是沒見著,剛剛我就問她溫心去哪兒了,見過對著我就是一通大駡,爺我這輩子還沒被人這麽駡過呢!要不是看在她是女孩子的份上我早抽她了!」
靳柔在天臺等了很久,冷風呼呼地吹著,滿地的玫瑰花瓣落了一地,偶爾有幾片被風吹起又洋洋灑灑落下。昏暗搖曳的燭光點亮了整個黑暗的天臺。
天臺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應該是他來了,靳柔突然有些緊張,她搓著手轉過身,看清來人的臉,頓時楞住:「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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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心坐在周衍成的車內,情緒有些低落,她低著頭,耷拉著腦袋,她聲音悶悶地:「你知道,從小到大,老頭就算再生我氣都沒捨得動我一下,第一次被人當衆甩耳光,這種無力的感覺簡直糟糕透了!」
周衍成找到她的時候溫心已經臉色很難看地往外走了,他看著情况不太對,這才追了出來,果然看到她臉上幾個紅紅的手指印,就知道出了事情。
窗外起風,樹葉被吹得簌簌作響,他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蓋在她身上。
「你不幫靳柔是因為你發現自己也有點喜歡陸雲深是嗎?但是你現在又不可能跟他表白了,所以你心裡難過是嗎?」周衍成聲音發凉,溫心心裡劃過一絲异樣。
他點了一支烟,深深吸了口,瞬間,淡淡的烟霧從他的鼻、嘴裡蔓延開來,他緩緩地吐著一個一個烟圈,說:「我跟你表白了這麽多次,從沒有一次跟你要過一個答案。溫心,我決定狠狠心,逼你一次,這次,我要你給我答案,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溫心見過很多男人抽烟,也見過一些烟鬼抽烟抽的很凶,但是在她的印象裡,抽烟能抽的這麽好看的人真的不多,陸雲深抽起烟來,襯衫敞著,整個人很頽廢地靠在靠背上,他也會吐烟圈,吐得比周衍成的還要圓,還要散,還要大。
她現在只要一想到陸雲深吐烟圈的樣子,心跳竟咕咚咕咚加快,然後耳根子悄悄染上兩抹紅暈。這大概就是喜歡了吧,連想到就能這麽害羞……
「你要不要聽一個故事」溫心側頭問他。
周衍成煩躁地扯了一下領帶,然後解開,隨後扔到後座,應了一聲:「說。」
其實他想說,誰他媽要聽你說故事!老子要答案!
溫心把自己喜歡林嘉越七年幷且還不知廉耻追了他七年,有時候也會厚臉皮地調戲林嘉越,她把這些一一、事無钜細全部說給周衍成聽,「人都說,要從一段感情裡走出來最快的辦法就是想辦法陷入另一段感情。可我認爲,如果只是單單爲了忘記前任而開始一段新的戀情幷且假裝讓自己投身進去這樣對現任男朋友真的公平嗎?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有七年的,不是每個女孩子都耗得起七年,我想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然後讓一個完整的我、全新的我接受下一段戀情。」
這確實是她心底最真實的想法,今晚之前,她一直都這麼堅信著。
「說人話?」周衍成聽下來還是抓不出一個重點,他煩躁地說。溫心揉了揉眉頭,攤了攤手說:「……我拒絕你的求愛。」
臥槽!他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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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窗外月色如水,黑色保時捷的後面轉角街口隱著一輛黑色賓利,車牌很熟,周衍成一早就發現了。
溫心推門下車,禮貌地跟他道謝:「周總,謝謝你一直這麽照顧我,我已經决定辭職回家啃老,祝你能找到一個完全屬於你的女孩子。」
完全屬於你,嗯,他暫時還沒有考慮過別人。
周衍成突然推開車門,快步朝溫心走過去,然後一把將她抱進懷裡,低著頭埋在她的耳側,聲音低沉地說:「我沒法祝福你,不過,你要記得要是有什麽不開心,隨時回來找我,我永遠對你敞開懷抱。」
一轉身,我都在。
果然情場高手,溫心靠在他懷裡,聽著這些柔情似水的情話,真是要醉了。她懵懵懂懂地點點頭,周衍成捧起她的腦袋,在她額頭印下一吻。
嘖嘖嘖,高富帥就是連被人拒絕都這麼瀟灑的離開,這道行確實高深。
黑色保時捷啓動離去,溫心叮囑了一句,「晚上開車小心點。」周衍成瀟灑地衝她一揮手,溫心笑了笑,轉身上樓。
而街口的那輛黑色賓利,亮著的大燈突然暗了下去,整個世界陷入一片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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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隔壁都沒人,溫心回到房間打好辭職報告,然後開始收拾東西,她環顧了一圈,住在這裡將近三個月好像什麽也沒留下。
中庭要提前兩個星期交辭職報告才能批,她莫名有些哀傷,實習期都沒過她就要走了,希望老頭不要鄙視她。她還記得那時候,她剛去上大學,沈蘭芷最不放心的就是她,叮囑了幾百遍的東西還是不厭其煩的一遍遍叮囑,溫心有些不服:「我知道了啊!媽,你好囉嗦。」
然後沈蘭芷嘆著氣說:「我不指望你以後能賺大錢,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畢業,就算找不到工作也沒事,回來你爸養著你!」
正坐在一邊的溫知遠冷哼一聲,「為什麼是我養?不是你養?」沈蘭芷哎喲一聲,「我工資沒你高,你就說你養不養吧!」
溫知遠看了眼溫心,眼底滿是無奈,「養。」
要是真那麽倒黴,找不到工作難道還能把她給扔了麽?
這麽想著,她給沈蘭芷撥了個電話。
「媽,四年前你說的那句話還作數不?」
沈蘭芷笑駡了一句:「死丫頭,老娘講過那麽多句,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哪句?」
溫心提醒道: 「就是說要養我一輩子那句。」
電話那頭的沈蘭芷楞了片刻,「你怎麽了?」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過這樣的感觸,原本屁大點事情,但是一到了父母那裡,一聽到他們的聲音,就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當時的溫心就是這種情緒,她聲音變得哽咽起來,「就是不樂意工作了,你們說吧願不願意養著我!」
沈蘭芷什麽都沒問,只說了一句讓溫心泪崩的話:「回來吧,要是做得不開心就回來吧。」
看吧,無論你在外受了什麽委屈,最疼、最關心、最護著你的永遠還是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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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溫心直接去了陸雲深辦公室,把辭職報告遞給他。
陸雲深坐在沙發上,抬眸睨了她一眼,那一眼,眼神複雜。溫心發現,自從發現自己的心思之後,她越來越不能直視她了,連他的眼神都不敢看。
陸雲深翹著腳,愜意地趟在沙發上,「理由呢?」
溫心呶了呶嘴,總不能告訴他自己喜歡他吧,那她可能會羞憤而死。她再次將辭職報告遞給他,盡量克制自己的聲音,平淡地開口:「這上面都寫著呢。」
陸雲深接過,根本沒有拆開,直接揚手將它丟進身旁的碎紙機裡,仿佛只是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我不同意,就這樣。」
「你憑什麼不同意啊?我又沒賣給中庭!」溫心說,「我已經决定要辭職了,我電腦裡還有備份,我可以再打,如果你還是不受理的話,我就直接發郵件給總公司的人事部了。我已經决定要回家了。」說完她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就往外走。
她的手剛觸上冰凉的門把的時候,手腕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扣住,陸雲深將她整個人抱起來往回走了兩步,直接丟在沙發上。沙發離門口只有幾步之遙,溫心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隨隨便便就把她拎了起來。
陸雲深雙手撑在她的兩側,將她整個人圈在自己懷裡,兩人面對面貼著很近,靜靜地對視了幾秒之後,空氣中曖昧的氛圍在流轉,一點點蔓延。
終於,他幾乎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又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低下頭,攫住她的雙唇重重吻下去。
那一瞬間,有一種叫心動的感覺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