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表哥
許元姝到北安門的時候, 正好跟英王妃碰在一起,若是平常, 英王妃肯定要擺架子,什麽她排行靠前, 她是正妃,再諷刺兩句她們姐妹二人都是給人當妾的命。
可現在魏貴太妃氣得暈了過去,英王妃沒這個閒心糾結這些細微末枝了。
魏貴太妃醒過來怎麽辦, 萬一醒不過來又該怎麽辦?
若是醒來,叫魏貴太妃知道她趁著人生病, 在大庭廣衆之下諷刺她的舊僕,她得吃挂落。
若是魏貴太妃不好了……她這更是小人得志的嘴臉。
所以最後英王妃隻衝許元姝點了點頭, 似乎都沒注意到許元姝是一個人來的,直接就奔著宮裡去了。
許元姝走在另一邊, 兩人井水不犯河水一起到了慈慶宮。
正殿裡已經擠滿了人,不過仔細看看都是宮裡的, 外頭的王妃們隻零零散散來了幾個。
只是許元姝一眼就看見了吳貴太妃,她……甚至能用艶光四射來形容了。雖然穿著深色的衣服,可是依舊奪目, 尤其是在一群上了年紀的太妃們中間……越發的明顯了。
許元姝默默嘆了口氣,跟著英王妃的脚步,上前給太后請安, 退下來之後左右一看便瞧見蓮織了, 她直接把人拉住, 壓低聲音道:「禦醫是怎麽說的?娘娘可好些了?」
蓮織引著她到了東稍間, 小聲道:「禦醫方才來看過了,說是急火攻心,加上天氣炎熱,娘娘這會兒其實已經醒了,只是……不太想見人。皇帝還在裡頭。」
許元姝若有所思點了點頭,仔細想想……是有點丟人。
她鬆開蓮織,道:「你去忙吧。」她也跟著蓮織後頭,又回到了大殿裡。
周圍幾人的目光就轉了過來,隻隔了一個人的興王妃問道:「怎麽不見魯王妃?你怎麽一個人過來了?」
這話怎麽回答都是事兒,許元姝把臉一沉,只當做沒聽見,不過沒等興王妃再說什麽,艾貴太妃就咳嗽一聲,皺著眉頭道:「你過來,我有話要問你。」
興王妃深吸了一口氣,知道這是不叫她再跟許側妃說話的意思,當下應了聲是,換了個位置坐到了艾貴太妃身邊。
太后冷眼看著,眼神裡帶著點諷刺。
不多時魯王妃跟著勵王妃一前一後的進來,柳太妃面色一變,怒喝道:「這麽來的這樣晚?給魏貴太妃侍疾,難道要換衣裳不成?」
這話聽著是說的勵王妃,可實際上却駡的是魯王妃。
不過這熱鬧幷沒有看成,因爲皇帝從裡頭出來了。
皇帝給太后請安,許元姝這些側妃正妃們給皇帝行禮,等衆人都直起身子,皇帝道:「貴太妃醒了,你們去看看吧。」
太后手一伸,洛王妃就扶了上去,「走吧。」太后打頭,一群人往裡頭去了。
魏貴太妃靠在榻上,身上穿著柔軟的常服,身上還蓋著毯子,頭面已經都取了下來,頭髮鬆鬆綰了個髮髻,眼圈略有點紅,想是已經哭過了。
太后坐在她床邊,情真意切的拉著她的手,道:「你是知道的,我不太會安慰人,只是……你說你都當了太妃了,怎麽還這樣要强?孩子的事兒就叫他去吧。」
說著太后又嘆了口氣,「雖然我沒有孩子,可也知道孩子長大了就不能管得太嚴厲了。」
這話裡頭句句是刺兒,別人興許只能聽出來太后是居高臨下的嘲諷,可知道內情的許元姝明白,魏貴太妃快要忍不住了。
「您說的是。」魏貴太妃嘆氣道:「我這生了五個孩子,我能好好把他們生下來,又把他們好好養大……大兒子還當了皇帝,我也算對得起他們了。」
完完全全頂了回去,太后面色一變,拍了拍她的手背,又笑了笑,伸手招了招吳貴太妃,笑道:「兒子不聽話這事兒,你們兩個怕是能說到一起去,聽說前兩日安王又頂嘴了,你爲了安王那樣求皇帝……安王年紀太小,你表面上得順著他來。」
「你說是嗎?」太后又是一臉笑意的看著魏貴太妃。
吳貴太妃白著一張臉,半低著頭什麽都沒說。
所以……太后也知道皇帝跟吳貴太妃有染了?
似乎是瞧見魏貴太妃面色不太好,青花端著藥出來打斷了她們的對話,「娘娘,該吃藥了。」
太后笑著站起身來,道:「知道你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我這就回去,省得一會兒日頭大了不好走。」
「送送太后。」魏貴太妃發話,青花放下碗就跟著出去了。
太后能這麽堂而皇之的出去,別人不敢。再者是打著侍疾的名號進宮,怎麽也得說兩句話,叫貴太妃看見自己的關心才好出去。
縱然是太妃們,也都留了下來。
當下又有宮女上去伺候貴太妃喝藥,魏貴太妃慢吞吞的喝了藥,宮女又端了清水來漱口,再拿帕子壓一壓嘴角,這一整套程序下來,魏貴太妃才抬起頭,表情看著有點驚訝,瞧著站在她床邊的吳貴太妃。
「你怎麽還在?」
這話一出口,魏貴太妃面上就有了點懊惱之情,表情一緩,目光落在了艾貴太妃身上。
「你們都回去吧,都跟我似的老胳膊老腿了,人老了常常這裡那裡不舒服的,沒什麽大事兒。」
她嘆了口氣,表情已經完全舒緩下來了,「我沒什麽事兒,叫她們小輩留在這兒就成,你們回去歇著吧。」
正直盛夏,縱然是太妃們在宮裡坐坐轎子也沒人說什麽,可終究是沒人想頂著大太陽在宮裡走的,况且魏貴太妃這也沒什麽事兒,當下太妃們這一輩也都站起身來客氣兩句,一一告辭了。
屋裡只剩下一衆小輩。
說是小輩,不過年紀最大的英王妃,看著跟魏貴太妃也差不了幾歲了。
「帶她們去側殿歇著喝喝茶,別都在我屋裡待著了,雖然不熱,可大夏天的,看著也心煩。」
衆位王妃們不敢出聲,生怕動作一大了,這惹貴太妃心煩的帽子就扣到了她們頭上。
「好好招待她們。」魏貴太妃發話了,又道:「元姝留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衆人脚步一頓,許元姝應了聲是,走到了魏貴太妃床邊。
等衆人到了側殿,隋王妃眼珠子一轉,道:「也不知道貴太妃跟她說什麽,說起來有這麽個側妃在……」她瞧了傅芳苓一眼,不懷好意的笑了一聲,「你當王妃的也覺得挺省事兒的吧?」
許元姝這會兒已經坐到了魏貴太妃床邊,手也被拉上了。
「你說……皇帝他……」魏貴太妃半天就這麽吞吞吐吐說了幾個字兒,剩下的就說不下去了。
誠然元姝是從她宮裡出去的,現如今也當上了側妃,某種程度上也是有資格聽她訴苦的人了,只是……這話的確是不好出口。
許元姝便另外起了個話頭,也是爲了叫自己撇清關係。
「娘娘,您別對吳貴太妃那樣冷淡——」
聽見這話,魏貴太妃立即顧不上悲秋傷春了,連眼睛都瞪了起來。
「太后拿不爭氣的安王跟皇帝相比,打的是什麽主意也不用我多說,您可不能被她帶進溝裡去,放寬心養病要緊。」
魏貴太妃頓時送了口氣,想了想道:「你說的不錯,我方才的確是遷怒於她了,唉……都是太后的錯!」
許元姝笑了笑,又道:「您幾個孩子都教養得極好,吳貴太妃如何比得上您?原先我在承乾宮的時候,吳貴太妃一門心思都在討好先帝上,好好一個皇子,她除了吃飽穿暖,不叫別人欺負他,別的一概不管。」
魏貴太妃從這三言兩語裡理清了思路,也明白元姝還不知道宮裡那點子腌舎事情,她甚至還能用這個理由搪塞過去,打消別人的懷疑。
魏貴太妃心下一鬆,臉上就有了笑意,「你說的是。安王無論如何都比不上皇帝的——這兩人就不能放在一起比!」
心裡輕鬆了許多,原先覺得過不去的坎兒也就沒那麽叫人難過了。
「尚錫才十七歲,還沒成親,皇帝又是他的兄長,怎麽就忍心把他趕出去京城?」
「他們兄弟兩個差了十好幾歲,年紀上說是父子也行,皇帝從小教尚錫學寫字兒,教他習武,教他騎馬,他難道都忘記了不成?難道這都是假的不成?」
皇權面前,一切都是假的。
許元姝心中一聲嘆息,臉上却挂著笑意,繼續勸道:「這些日子我也聽王爺時不時說兩句,陛下的日子的確是艱難。」
「幾個王爺輪番發難,都是自家兄弟,陛下還能怎麽辦——」
魏貴太妃聽見她有幾分爲皇帝說話的意思,雖然覺得這是勸人的慣常套路,畢竟不能叫皇帝低頭,可心裡還是有點不太舒服,又生出幾分警惕來。
「再者又不是不能回來。」許元姝笑道:「我給娘娘出個主意,先叫寧王去,半年一年的正好趁著要給他選妃再招他回來,難道誰能攔著您見小兒子不成?」
「再者陛下叫他們就藩,是想把那些不聽話的王爺趕出去,寧王又不在此列。」
魏貴太妃眉頭就皺了起來,她覺得自己竟然被說動了,「唉,我是鑽了牛角尖了,這些日子皇帝……」
「還有人常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也叫寧王四處看看,將來才好成家立業不是。」
魏貴太妃笑了起來,拍著她的手就道:「還是你貼心,尚錫的確是有點不太像話了,總是頂撞皇帝,是該治一治他了。」
說著她又是眉頭一皺,嘆道:「你有這樣的主意,該是方才當著人說出來才是,這樣叫她們聽見,回去一說自然也就沒人反對了。」
許元姝抿嘴一笑,道:「我不過一個側妃,說這話有什麽用?再者明面上說,總是再給陛下拆臺,娘娘回頭叫太妃她們過來,一個個的私底下說了,也不擔關係。」
魏貴太妃臉上的笑容加深了,重重地拍了她好幾下。
許元姝鬆了口氣,寧王跟魏貴太妃這邊也通了,想必不日就能選定就藩的日子……到時候她就能帶著志哥兒離開了。
「我歇一會兒。」魏貴太妃道:「你——」
許元姝道:「我去跟她們在一處待著就行。」
魏貴太妃點點頭,道:「一會兒我叫她們給安排午飯,這宮裡的人你都認得,要什麽只管吩咐就是。」
許元姝起身離開,魏貴太妃看著她的背影不由得嘆了口氣,眉頭緊緊鎖在了一起,若是當初把她留了下來……
魏貴太妃猛地打了個寒顫,將自己這個很是危險的念頭攆了出去,因爲她發現自己已經想到了前朝那個很有名的皇妃……更名改姓還出家當了道士。
——最後伺候了一對父子。
「呸!」魏貴太妃想起吳氏來,心中一陣的噁心。
許元姝到了偏殿,跟魯王妃坐在了一起,人多口雜的,自然也不能說什麽,無非就是各種打官腔過去,不一會兒,住在宮外的幾個公主也進來了,又去看魏貴太妃,這麽一折騰就到了中午。
慈慶宮的地方够寬敞,中午又留了飯,等吃過飯,再去看魏貴太妃吃了杯茶又喝了藥,侍疾也就算差不多了。
不過待日頭稍减,薑太妃來了,許元姝知道這是魏貴太妃迫不及待的想要勸她們,臉上越發的輕鬆了。
許元姝估摸著差不多能走了,青花忽然進來,道:「許側妃,靜安公主請您過去一趟。」
靜安公主是魏貴太妃的長女,今年已經過了三十,膝下一子一女,日子過得波瀾不驚,也沒什麽特別的消息傳出來。
許元姝從西偏殿到了東偏殿,裡頭不僅有靜安公主,還有宜安公主跟魏貴太妃的幼女潼妡,許元姝上前,衝著幾位公主行了半禮。
靜安公主很是和善的笑了笑,指了指椅子道:「坐。」
許元姝坐了半個身子,聽見靜安公主道:「這些日子……」她眉頭微微一皺,適時的停了下來,「多虧你勸慰貴太妃了。」
許元姝客氣一句,「都是分內的事情,再者也是娘娘心寬,不過說兩句話就好了。」
宜安公主冷笑一聲,不過也沒說出什麽話來。
靜安不動聲色,就像是沒聽見一樣,道:「駙馬家裡跟膠東郡郡守有舊,回頭我叫他們寫了信給你帶去。」
「多謝公主。」許元姝起身道謝。
靜安衝她點點頭,起身道:「時候差不多了,我叫她們備了轎子,你稍等等再出去。」
這是不想叫別人看見的意思,許元姝笑著應了她的好意。
可是轉眼許元姝就後悔了,三位公主出去還沒一盅茶的功夫,吳貴太妃進來了。
許元姝眉頭一皺,行了禮就要出去。
吳貴太妃伸手把她一拉,轉頭就對身邊的宮女道:「出去守著!」
那宮女面色一滯,二話不說就走了。
「我就說幾句話。」吳貴太妃冷著臉道:「我就要死了,我如今什麽都不怕了,你跟我不一樣。」
許元姝覺得吳貴太妃拽著她的手在微微顫抖。
「你說。」許元姝也冷著臉回答道,先帝死了,他安排在吳貴太妃身邊的人自然也都被換了去,現在的人……一想到皇帝跟她的關係,那這人指定是六斤安排的。
「我就要死了。」
吳貴太妃飛快的把袖子一掀,給許元姝看了看她的手臂。
白潤晶瑩,細滑的已經不像是人手了,按上去再彈起來也是半點血色都沒有。
「必定是魏貴太妃給我下了藥!她不敢說皇帝半個字!她更加不敢管皇帝!她就只會在我這等孤兒寡母身上下毒手!」吳貴太妃言語裡透出瘋狂來。
許元姝既然答應了留下來,自然不會再去說什麽「慎言」又或者裝作不知道,她只是冷冷的聽著。
直到吳貴太妃紅了雙眼……
「我的尚悅才十一歲啊!他十一歲就破了身子!」一句話說完,吳貴太妃就泣不成聲了。
許元姝心中一驚,聽見吳貴太妃又紅著眼睛道:「我勸他,我駡他,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麽嗎?」
「我就是想試試……」吳貴太妃死死按著胸口,才叫自己把這話完完整整的說出來。
「母妃跟上一個跟皇帝做這種事情,跟現在的皇帝也要做這種事情,我想試試這究竟有什麽好的,叫母妃這樣沉溺於此。」
還有一句話。
「不過如此,你怎麽就忍不住呢?」
想起自己兒子那個輕蔑的眼神,吳貴太妃覺得自己就是死了,這眼神也會一直刻在她心裡,直到她喝下孟婆湯。
吳貴太妃捂著嘴,聲音是壓住了,可是眼泪沒壓住。
「你……」許元姝只說了這一個字,興許一開始是兩厢情願,可是後來……靖王爺當了皇帝,吳貴太妃也就再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况且按照六斤的說法,他留著吳貴太妃是爲了勾住皇帝瀉火,別叫皇帝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聽見許元姝有了回應,吳貴太妃猛地抬頭,跪在她面前拉著她的手,「我求你幫我看著尚悅,求你去勸勸他,我求你照看著他,他才十一歲,他不能就這麽誤入歧途!」
許元姝想起上回在禦花園裡見到的二十一皇子,想起他那雙眼睛。
她反手抓住了吳貴太妃,把人直接拉了起來。
「你知道該怎麽辦的——如果你是真的爲了你兒子好。」許元姝道:「你若是露出一星半點的意思來,叫皇帝或者魏貴太妃以爲你把這事兒泄露出去了,那除了你,還會牽連到別人身上。」
「你若是真爲了安王好,你就該離他遠遠的。你若是再三天兩頭的勸他,他遲早對皇帝不敬,到時候……」
吳貴太妃打了個寒顫,尚悅就住在宮裡……宮裡叫一個人悄無聲息死了,法子太多了……
「趁著這次就藩,叫他遠遠的走了,他這條命才能保全!」
「不……」吳貴太妃喃喃道:「我已經是貴太妃了……我能好好養著孩子長大的……我——」
「快別哭了。」許元姝道:「在魏貴太妃宮裡,你哭給誰看呢?」
吳貴太妃吸了吸鼻子,手帕往臉上一摸,眼泪就去了,甚至她紅腫的眼圈也很快就消腫了,只剩下一點點紅。
許元姝心驚,她說魏貴太妃給她下了藥,什麽藥能有這樣的效果?
「我……」吳貴太妃死死咬著下唇,「我知道這是爲了他好,我——」
殿裡忽然又進來人了。
皇帝!
許元姝心裡一驚,立即便躬身行禮,手把吳貴太妃一攙,柔聲道:「陛下,貴太妃不太舒服,我扶她出去透透氣。」
皇帝眼睛一眯,轉身道:「寶德,你是怎麽當奴婢的?扶貴太妃出去,再去請個太醫來。」
又道:「尚平可好?朕叫他們就藩,他回去可有說朕的不是?」說完還哈哈笑了幾聲。
許元姝看見寶德出去,心裡跳得越發激烈了,皇帝身邊的太監……應該也是六斤安排的吧,可六斤在哪兒呢?
她怎麽就能叫皇帝給堵住了?這是魏貴太妃的慈慶宮,他怎麽敢!
「陛下。」許元姝又福了福身子,「快申時了,王妃還在等著臣妾一起出宮呢。」
「唉……」皇帝嘆了口氣,「朕是想謝謝你,若不是朕問了慈慶宮的宮人,朕都不知道你這樣爲朕著想。」
說完皇帝就又欺身上前一步。
許元姝想後退,可是皇帝是站在她跟門口之間的,她若是後頭……那就是距離大門越來越遠了。
「陛下。」許元姝焦急道:「時候不早了,臣妾該出宮了。娘娘還在裡頭等著陛下呢。」
「不著急。」皇帝笑道,却一直死死堵著門沒讓開,「當年你被皇帝賞給尚平,從翊坤宮走的時候,你跟朕說了什麽,你再跟朕說一遍。」
許元姝低著頭死死握著拳頭,索性一言不發了。
「怎麽就害羞了呢?」皇帝忽然又上前一步,「當日在靖王府裡,朕叫你幫朕整理衣裳,你還沒上手就叫恭越給打斷了,朕把恭越過繼了出去……今兒沒人敢再來打攪了。」
「陛下!你要逼死我不成!」許元姝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這裡是慈慶宮!臣妾該告辭了!」
說著她不管不顧的就想往前衝,可是才走出去兩步,就被皇帝抓住了胳膊。
「好吧好吧。」皇帝輕聲道:「今兒時候是不太够,你幫朕理理腰帶,朕就放你出去。」
許元姝猛地一甩,胳膊是甩開了,人也倒在了地上。
門忽然響了,六斤喘著氣進來,一臉焦急道:「陛下!娘娘有話要——」
他像是才看見地上的許元姝,說了一半的話忽然停住了。
皇帝一臉的一沉,一聲冷哼就走了出去,道:「收拾乾淨!」
六斤應了聲是,略有遲疑的往前走了兩步,輕聲道:「娘娘?許側妃?奴婢送您——」
許元姝反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表哥——」
六斤楞住了。
兩人的視綫對在了一起。
許元姝的眼圈是紅的,眼睛裡含著泪水,却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咱們……換一個皇帝。」
她說咱們……六斤微微低頭,看見兩人交握的手,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手掌也扣了上去。
她的手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