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道歉
即使昨天喝了很多酒,但周清幸的生物鐘依舊讓她準時五點鐘醒來。
她睜開眼,發現已經在自己的房間了,身上的那身酒店衣服也被換掉,腦袋裡暈暈乎乎的,怎麽也想不起最後的細節。
好像是被誰送回來,只能存留一些模糊的畫面,男生外套的溫度還有淡淡烟草的味道。
五點的時候天還很暗,周清幸下床洗漱,順便用厨房的食材簡單做了頓早餐。
曼戴第二個起來,她扒拉著頭髮從樓上下來,看到坐在客廳裡的周清幸,表情變得跟平時有些不太一樣。
她走過去,「早啊週。」
周清幸咬著麵包,也向她打了招呼。
曼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坐下來問,「你跟越溫,什麽關係?他爲什麽送你回來……」
昨天晚上她睡得比較晚,大門被敲響的時候她以爲是周清幸忘記帶鑰匙。
當她一開門,發現門口站著的高瘦男生時,真是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越溫怎麽會突然出現在她們租住的屋子外,而且還是半抱半攙著她的這個宿友。
兩人身上都有酒味,很難不讓人往奇怪的方向想。
周清幸皺著眉,「不知道,我喝多了,想不起來。」
曼戴在她臉上看了好幾秒,隨即放弃地嘆了口氣。
「好吧。」她聳聳肩站起來,顯得有些不太高興。
金色的陽光從窗口,在桌邊照出個不規則的光塊。
導師辦公室裡的輕音樂換了一首,是個跳躍的探戈,但是切爾諾女士臉上的表情幷不愉快。
「你的課堂討論分是0。」她把手中的學分錶推過來。
周清幸站在那,垂眼沉默。
「你的個性太過驕傲,雖然筆試成績你很出色,但是呢……」切爾諾笑笑,「這裡優秀的學生非常多,單憑藉一項高分,很快就會跟別人拉開差距,而且你本身起步就晚了一個學期。」
「課堂學分占了百分之三十,如果你依舊無法融入集體,我想很遺憾,這次的獎學金申請表,只能將你剔除了。」
屋內輕快的音符持續著,周清幸淡淡道:「我知道了切爾諾女士。」
下節是那個英國教授的課。
他的課程主要就是自由討論,再積極發言,從不同的聲音裡進行思維碰撞。
周清幸覺得頭疼,昨天的宿醉依舊讓她覺得難受。
但必須要採取些辦法,她的學費,住宿費,全部要依托獎學金,日常的打工也只能充當一部分。
到了公衆教室,周清幸在班裡看了一圈。
現在學生來的還不多,但已經在這裡的,都是形成好了他們自己的小圈子。
這時,她突然掃到教室靠後角的地方。
那裡坐著個矮個子男生,戴著厚重眼睛,皮膚很黑。
看樣子他來自一個受歧視的一個國家。
周清幸打定了主意,向那個男生的方向走去。
上課鈴打響的一瞬間,黑髮男生才踩著點進了教室。
他把書散散堆在桌上,長腿伸直靠坐著。
「你今天這麼準時。」
羅文一見到越溫坐下,立刻就把凳子拉過來,「快老實交代,昨天你小子到底幹嘛去了。」
「睡覺。」
「純睡覺?」
越溫懶懶瞟他一眼,「不然呢。」
羅文看看他,突然露出一抹壞笑,「你好像有點累啊,擼了一發才來的?」
「哈,不止。」
羅文:……
穿著灰色西裝的教授把今天的論題寫在黑板上,拋下一句:「 now you talk about it.」就瀟灑坐了下來。
自由討論時間分組,每組會得出一個辯論結果。
教室裡議論聲此起彼伏,每個小組都迅速展開激烈討論。
房向笛他們剛坐過來,就見中心人物突然抽了本書,長腿跨過阻礙的椅子,莫名其妙離開了討論組。
「越溫,你搞什麼啊。」羅文看他頭也不回地往教室後面走,等看清他要去的那個位置時,羅文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超級精彩。
周清幸皺著眉,面前的這個同學的性格顯然跟她有點太過相似了。
兩個人從開始到現在,除了第一次她開口問他等下能不能一起討論,對方說了個可以之後。
就沒有再交流了……
她支著腦袋,考慮要不要先打破這個尷尬的僵局。
「咳。」
紙上突然投下一片陰影,周清幸抬起頭。
站在桌前的男生穿著紅色的薄款衛衣,他唇角極快地勾了勾,拍了拍前面那個人的肩膀。
「同學,麻煩換個位置。」
周清幸眉頭皺的更緊,看越溫大咧咧地拉開凳子,坐了下來,隨後像模像樣地把書本攤開。
「周同學,不介意跟我一起討論吧。」
周清幸深寂的眼裡似有化不開的濃墨,她凉凉淡淡地掃了男生一眼。
「好啊。」
她知道這些人的心思,越是拒絕,越會勾起他們的興趣,最後沒完沒了。
周清幸的基本專業功力十分扎實,但令她頗感意外的是,這個越溫看上去不學無術的,但他簡單拋出的幾個論點,都十分新奇,幷且依據的論點,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漏洞。
她低頭看著男生在紙上畫出的圖案,思考他提出的問題。
越溫手裡轉著筆,視綫無意識落在周清幸露出的一小截後頸皮膚上。
特別白,而且很瘦弱,她有些太瘦了,昨天抱著她的時候,感覺都沒什麽重量。
「你每天吃多少飯?」
「嗯?」周清幸正沉浸在解答方案裡,突然被他這一插話,剛剛聚攏的思路又被打斷了。
「三頓啊……」
越溫笑了笑,「你是不是不適應這裡的飯。」
這裡的主食都是三明治捲心粉什麼的,各種調料醬味道也差不多。
「都一樣。」
「不一樣吧。」越溫像是想到了什麽,「我帶了午飯來,你要不要嘗嘗看,正統中國菜。」
周清幸頓了下,她低頭繼續演算,「不用。」
男生笑出聲,「你怎麽對我這麽戒備,是不是還在計較我灌你酒的事?」
女生沒說話,拿著筆的手背上黛青色血管很明顯,靠的近,感覺都能聞到香氣。
越溫身子又往前傾了點,「對你鄭重道歉行嗎?」
男生笑起來的時候特別乾淨,他瞳色很淡,有點像焦糖的顔色,溫熱的氣息鋪打在周清幸的手背上。
女生不自在地往後移了移,隨即很輕地嘆了口氣。
「沒必要。」
對面的男生眨了下眼,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委屈,「其實你昨天也撈回來了,你咬我的那個痕迹特別深,我只能穿長袖蓋著。」
「嗯?」周清幸疑惑,「我什麽時候咬你了?」
越溫慢慢捲起袖子,一個十分青紫甚至還有些可怖的牙痕,赫然出現在男生小臂上。
「唔……」周清幸難得出現了別的表情。
「我真不記得了,也許是你自己咬的吧。」
裝失憶推得一乾二淨。
越溫:……
覺得也有些不好意思,周清幸又補了句,「如果真是我咬的,那我對你鄭重道歉。」
越溫怔了兩秒,隨即笑出聲,「你真是…… 」
經濟課之後有一節體育。
這裡對學生的體能素質要求也很高,壁球,網球,高爾夫,還有長跑。
三千米的距離,最低標準二十分鐘合格。
換了輕便的衣服,周清幸蹲下去緊了緊鞋帶。
她現在有些緊張,她的體育從小就非常差,而且最近她忙著打工複習,每天都算在透支了。
健碩的體育教練脖子上掛著個銀色口哨,他笑著讓學生整好隊形。
「今天是個適合跑步的天氣。」
頭上明晃晃的大太陽照著,光是站就能出一身汗,沒人回應他的玩笑。
「再過一段時間,我們就要進行野外求生訓練,都打起精神來,這還只是開胃小菜呢。」
野外求生……
站在隊伍最末的周清幸舔了下乾燥的唇,這一聽就讓人聯想到些非常不好的東西。
清脆地哨聲響起。
「go,go,go,跑起來男孩女孩們!」
教練洪厚的嗓門催促著,周清幸不得不邁動步子跟著隊伍跑。
**的太陽特別毒,烤在後背上有種快要燃燒的錯覺。
兩圈過後,周清幸已經喘的不行了。
她跟前面的隊伍拉開了很長的距離,旁邊就只有幾個體格嬌小的女學生,同樣面容痛苦地努力跟著。
心臟跳動的感覺非常混亂,手臂都有些麻木,周清幸擦了把流進眼內的汗,咬著牙繼續。
「喲。」耳邊傳來個非常輕鬆的男聲。
她轉過頭,看到了只穿著一件寬鬆背心的越溫。
男生的額發也被汗水打濕,貼在額上,他的眼睛很亮,帶著明顯的笑意。
「這就不行了啊。」
周清幸邊跑邊喘,沒勁跟他說話。
越溫看了眼綁在她手腕上的記圈器,「哈,你還差兩圈呢,不及格又要扣分,怎麽辦,獎學金要飛了呀。」
周清幸煩得不行,瞪了他一眼。
被瞪的人好像更高興了,越溫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好歹我們都是老鄉,勉強帶帶你吧。」
男生很有力氣,被他緊攥著跑,周清幸不得不加快了步伐。
「越……越溫……」
體能快要到達極限了,周清幸聲音開始發顫。
「慢點啊。」
男生勾了勾唇,「你時間不够了,不快不行啊。」
幾乎是踩著二十分鐘的點,勉强到達了及格綫。
跑完最後一圈,越溫一停,周清幸身體便軟了下來。
男生及時扶住她,半扒著對方的衣服,周清幸幾乎是靠在他懷裡喘氣。
越溫任她攀附,但過了一分多鐘,他突然開口。
「嗯……你能別喘了嗎,我都快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