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找尋
鉛筆在紙板上認真描畫,正午的太陽從枝繁葉茂的樹蔭中,切斜出不規則的小光點。
越溫一隻膝蓋曲起,胳膊肘搭在那,手裡歪歪拿著本書。
「別動。」
他剛想打個哈欠,對面的女生便出聲制止。
越溫:「好累啊我這樣,四十分鐘了吧……」
周清幸筆上不停,繼續勾勒他的腰身,「很快了。」
美術課的作業,人物臨摹,本來是可有可無的,但周清幸還真當個作業完成。
越溫趁她塗改的當,抬眼看她。
最近他包裡帶的最多的就是各種甜食,沒事就愛塞給周清幸一點,養了幾天,感覺還真給她喂出了些肉。
她是太瘦了,臉色總有些蒼白,現在可能是比較熱,女生臉蛋微紅,眼睛裡也顯出一種澄澈的清透。
越溫看著看著,眼睛就有些不太老實。
周清幸今天穿了件薄款襯衫,沒有扣嚴上面的扣子,精瘦的鎖骨在領子下若隱若現。
再往下,就是……
「你傻笑什麼呢。」
周清幸改好,一抬頭撞上對方的視綫,被抓包的人立刻心虛地看書。
硬凹造型一個多小時,周清幸終於把筆放下了。
「應該差不多……嗯……」她抬起打量,扯了下嘴角。
「給我看看。」越溫伸著懶腰要過來。
周清幸一個轉身,把畫擋住。
「不給。」
「……我在這當了大半天模特,頂著太陽硬坐半天,東西出來了我看看都不行?」
「……嗯,不行。」
越溫挑眉,「就看。」
他仗著胳膊長,一手撓女生腰窩,另隻手輕輕鬆鬆把畫板給截了。
「小樣,在籃球前鋒面前躲東西。」越溫得意的笑。
他視線落在畫紙上,嘴角的笑意頓時碎掉。
「……你畫的是我?」
他滿臉不可置信。
周清幸也遲疑了下,「嗯,能看出來的吧。」
「我這麽帥的人你給畫成了冬瓜精?!」
周清幸聽他這形容,也沒忍住笑,「沒這麽差勁吧,我覺得眼睛還是很傳神的。」
越溫不悅,跟畫上的豆丁眼大眼瞪小眼好半天。
「周清幸同學,我覺得你這個畫能拿到分是不可能的了。」
「拿不到就算了,我可以自己裱起來珍藏。」
「噗!」越溫兩手捏住畫紙,幾卷給收起來,「不行,沒收了。」
「還給我啊。」周清幸上去奪,對方晃了下身子躲掉。
「爲你好啊,你要裱起來夜裡起床看到萬一嚇到怎麽辦。」越溫突然不正經地笑,「明天我照個全身寫真裱起來,給你挂床前。」
周清幸强不過他,胳膊又被技巧性地攏到他胸前。
越溫抵住她的額頭,柔軟的額發蹭著她的鼻尖。
「要不然,你把真人拿回家珍藏吧。」
周清幸:「……我怕夜裡起床嚇到。」
越溫笑起來,「你越來越膽大了。」
他懲罰性地咬住了她的鼻子,狎昵地用牙磨了磨。
這段時間持續高溫,各種比賽還是層出不窮。
大學城開展籃球比賽,游泳比賽,演講競賽,每天都有學生會的來宣傳。
小路邊的木欄宣傳框上張貼著,不大的地方擠得滿滿噹噹。
午休間周清幸遇到了芬娜,她手裡正拿著一沓宣傳海報。
「週,你來的正好啊!」她滿眼驚喜,「我要去學生會拿個東西,你幫我發發這個吧。」
「好。」
周清幸接過來,看了眼宣傳單。
--聯動頭腦風暴競賽
後面的主辦方是好幾個學校的名字,還設有獎金。
她看完,給沿路走過的學生都塞了一張。
一抬眼,周清幸遠遠看到個眼熟的人。
穿著一身規矩校服的男生,正在校宣傳欄那看東西。
「林瑞銘。」她過去打了招呼。
對方回頭,看到她,臉上立刻露出笑。
「又碰到了,好巧,你是學生會的?」他看到周清幸手裡的單子。
「不是,幫忙。」
周清幸順手遞給他一張,「看看吧。」
「競賽啊……」林瑞銘推了下眼鏡,
周清幸:「你感興趣嗎?」
林瑞銘看了兩眼,「有點,你參加不參加,我們到時候可以報名爲一組。」
周清幸遲疑了下。
「我最近都很忙,可能沒時間準備這種競賽。」
「沒關係的,我可以幫你整理資料。」學理科的做事都有種條理清楚又嚴謹的感覺。
他把宣傳單折成個四四方方的整齊方塊,放進上衣口袋。
「我們爭取再拿個第一。」
周清幸笑笑,「你這麽有自信。」
「對啊。」林瑞銘又推了下眼鏡,不過還是有點不太好意思,「咳,我也沒什麽別的特長,平時隻喜歡這種競賽。」
「辛苦啦週。」芬娜這時候趕過來。
周清幸把剩餘的單子給她。
「同學你有意向參加嗎?」芬娜手裡多了報名表,轉頭問林瑞銘。
林瑞銘又看看周清幸。
芬娜不愧是學生會的骨幹,還是個交際花,人際關係兩眼就能看出名堂。
「週,你先報一個~」她二話不說拿起筆,塞到她手裡。
「希望兩位給我們學校爭光~」
晚上放學周清幸打越溫的手機,通了好幾聲也沒有人接。
她發了短信。
{我去奶茶店了。}
人來人往,都是成雙入對,這段時間越溫總會在她身邊,幾乎就沒有一個人過,現在倒有些莫名的不太適應。
她把耳機掏出來,大概投入了感情,就會變得脆弱一些。
明明是獨來獨往的時間多,但輕而易舉,就被不寂寞的溫暖時光取代了。
她有些不習慣。
此時,校內的室外籃球場。
穩穩噹噹一個三分入框,越溫落了脚,撩起衣服下擺擦汗。
「這幾天沒練,果然手生了。」房向笛被壓著打了個0-3,不得不服氣。
房向笛:「你是不是要參加籃球賽了?」
「不一定。」越溫往放包的地方走。
現在這個時間天色暗昏,白色場燈已經亮了,但是觀衆席臺上照不清。
越溫拉開背包拉煉拿水。
拉開一半,他動作一頓。
旁邊有人靠近,他立刻回頭,先入眼的,是一塊乾淨的白色毛巾。
毛巾的主人,手腕纖細,一看就是屬於女生的。
「越溫。」
這個人開口,語氣略輕,聲調熟稔。
「越少,你墨迹啥呢,還打不打了。」
房向笛等不及,走過去催,他手搧著風,遠遠看到越溫站在那,半天沒動。
他的視角正好被一個計數台擋住,等步子越走越近。
看清越溫對面的那個人時。
房向笛也楞了。
那個人,穿著一身淺綠色束腰裙,身材纖細,黑髮編起,氣質有些清冷。
……卉千桃?!
「越溫。」那人又開口。
越溫沒有再看她,轉過了身,從包裡掏出自己的毛巾,隨便擦了兩把。
對方的手放下了。
「可以談談嗎?」
越溫淡淡看她一眼,「沒什麼好談的。」
拎起包,他轉身要走。
微涼的手突然拉住他的胳膊,能感覺到她在輕微的顫抖。
「我是來找你的。」
越溫沒說話,垂眸落在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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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桃妹妹啊。」房向笛過來解圍,他咧開嘴笑,「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對方點點頭,自然放下了手。
「咳……」
氣氛實在尷尬。
房向笛:「要不,咱一起去吃個飯?」
「你自己去。」越溫冷然開口,他現在很是不耐,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房向笛攬住他脖子,壓低聲音,「躲沒用啊,人都找上來了。」
越溫掙開房向笛的胳膊。
他眼眸裡無波無瀾,看著對方。
「你沒有校卡,怎麼進來的。」
「我想來找你,怎麼都能進來。」
她說話的時候直視著越溫的眼睛,學過跳舞的人很有氣質,無論任何時候,背脊都很挺直。
越溫思忖了幾秒,嗤笑一聲。
「你現在想來了,但我不想見你。」
即便是做好了很多心理上的準備,但聽到這種毫不掩飾的反感,卉千桃依舊心臟刺痛。
她咬著下唇,「你現在恨我是應該的。」
越溫扯了扯嘴角,邁開了步子。
房向笛忙跟上,他回頭一看,「人跟來了,怎麽辦?」
「越溫,你在逃避我嗎?你在害怕?」
緊皺著眉,越溫聽了,步子猛地頓住。
他側過臉,眼睛微微瞇起。
「我怕什麼。」
「如果不怕,你為什麼不敢跟我談。」
卉千桃掐緊了手心,她在賭,賭越溫會不會被激將。
眼前的人似乎變了很多。
曾經的少年已經蛻變了青澀,他眉眼冷然深邃,完全找不到那時桀驁叛逆的模樣。
越溫淺瞳色的眼珠依舊淡如止水,他不笑的時候,有點多情又無情。
「你有備而來。」
「是。」
「我一定要配合你嗎?」
卉千桃盡量讓自己不露出軟弱的姿態,「也許,談過之後,我會放弃。」
「也或者,我們之間,並不應該那樣結束。」
沉默少傾。
晦色一瞬而逝,越溫冷淡開口。
「沒有第二種可能了。」
男生轉身越走越遠,卉千桃壓抑的心情在心裡不停翻滾。
她很委屈,也很不甘。
「你的現任女朋友,叫周清幸,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