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化解
「嗯?」越溫皺起眉, 「你在說什麼奇怪的話。」
「我都對你這麽好了,你還在懷疑我是不是喜歡你。」
周清幸點點頭,她從他懷裡直起身子,深黑的眼眸裡很沉寂。
「你來找我做什麼?」
「……」
越溫總覺得他在周清幸這裡處處碰到軟棉花。
他心裡壓著一堆火,見到她也沒辦法發泄出來。
「我不是讓你不要來這裡嗎,你缺錢我可以給你。」
周清幸很緩慢地眨了下眼,她這幾天沒有好好吃飯,比前段時間更顯消瘦。
越溫看她沉默的樣子又開始心疼。
越溫:「我該怎麼辦,對你好氣,又沒辦法發脾氣。」
周清幸:「你不應該這樣一味忍耐我。」
周清幸看著他,很認真的道:「我跟你開始想的樣子不一樣,這樣你只會對我越來越失望。」
越溫思考了兩秒,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我說的是實話吧。」
男生別開了眼,有些煩躁地再次點了根烟。
「我只是覺得其實你不怎麽喜歡我,阿幸,前幾天我沒有找你,你也沒有再主動找我,是不是如果我一直不找你,我們就不會再聯繫了?」
他很憋屈,周清幸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她滿腦子都是羅文告訴她的話,即使是未求證的事情,也能將她心緒全部攪亂。
「如果你覺得很累的話……」
周清幸停頓了下,「可以去找別的女生交往。」
這句話說出來,兩人都開始沉默。
過了好一會,越溫才聲音嘶啞地開口,「你真挺狠的。」
談話不歡而散。
周清幸是習慣壓抑感情的人,她可以做到跟平時一樣。
把時間全充實起來,打工背書,專心迎接接下來的專業大考。
「你最近是不是忙昏頭了?」
晚上曼戴看周清幸屋裡的燈深夜還亮著,不禁進來看。
「是很忙。」
周清幸手邊放著咖啡杯,她洗了頭還沒來得及擦乾,濕漉漉地,順著蒼白的側臉滴下來。
「……也不能這麼拼吧,早睡啦。」
「好,謝謝。」
周清幸轉過身,繼續塞著耳機做題。
她也覺得自己有些透支,手指冰涼,記得很久之前她也是這樣做的。
腦子不能停下來,只有拼命的做題,專心做一件事。
一周后大考成績出來。
本晴朗的天氣下了雨,這種天氣讓周清幸想到第一次考試成績出來的那天。
「週!」曼戴一臉驚喜地過來。
她指著屏幕上的成績表,「你第一啊!」
周清幸表現的挺平靜的,順著滾動的名字繼續往下找,眼神裡的光暗暗沉沉。
似有感應地轉頭,隔著四五個人,冷不丁眼裡撞進了一個人。
越溫穿著黑色t恤衫,高高瘦瘦的,與她對望。
清俊少年有時出彩的像暈染了一層墨水的畫,不笑的時候莫名透著孤寂。
他剛邁出了步子,周清幸便回過頭。
倏然停住,越溫緊抿著唇,站著不動了。
兩天後的晚上,周清幸接到了越溫的電話。
她還沒來得及把兔子妝卸乾淨,放在兜裡的手機拼命震動像是催命。
對方的聲音很陌生,應該是他的朋友。
「你能來吧,一定要來啊,求你了把他弄走,什麽事啊……」
夾雜著抱怨請求還有無奈,他的朋友發了個地址,說他鬧得很厲害,在店裡亂砸東西。
周清幸挂了電話,開了水龍頭洗臉。
她有些不平靜了。
夜裡的風很凉,因爲下著小雨,讓街道呈現出非常清晰的透明感。
她到了地方,經理像是盼到了救星,領著她去包厢裡。
看樣子剛剛的電話不是他的朋友了,而且經理的話也沒有誇張。
包厢裡玻璃碎渣一片,地下的破酒瓶和點滴血迹,證明剛剛發生的事情。
「這位客人,你朋友來了啊。」經理好像挺害怕的,他在門口喊。
周清幸要走過去,那經理立刻拉住她。
「呦呦呦,你小心點,他喝醉了攻擊人呢。」
「……哦。」周清幸繞開地上的狼藉。
沉在沙發裡的人,低著頭,額發遮擋住表情。
周清幸伸手,碰了碰他的臉,對方很輕地顫了一下,隨即偏開頭,拒絕她的碰觸。
「越溫。」
他不動,以沉默來抵抗。
周清幸轉頭問經理。
「損壞的東西需要賠償多少?」
「哦,這位客人在我們這有黑卡消費,直接劃卡了。」
既然不用她來掏錢,那只需要把這個破壞安全秩序的危險分子弄走就行。
周清幸蹲下來,與他平視。
「不鬧了,回去好嗎?」
這回算是很順利地把人從沙發上拉了起來。
出門的時候經理還離了幾步遠,神態十分佩服。
越溫喝了多少,能醉到發酒瘋的程度周清幸不得知。
但現在這個時候,原本在經理口中描述的兇猛無比的男生,懨懨地耷拉著眼皮,乖順跟著走的樣子。
很讓她懷疑他是裝出來的了。
坐上車,周清幸看著窗外,透過玻璃反光,能看到越溫抬起頭看了她好幾眼。
周清幸:「手機給我,我給你朋友打電話。」
看樣子他幷不是很醉,周清幸伸手去掏他的兜。
對方突然一改疲懶狀態,立刻擋住她的手。
手指已經碰觸到手機的外殼,周清幸兩手一起,打到對方手掌時,越溫嘶地一聲抽開了手。
手腹有粘粘的濕意,周清幸這才注意到,他手背上的傷痕很嚴重。
「你……」她話語頓住,坐了回去恢復開始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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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幸:「鑰匙。」
越溫側了側身子,周清幸抿著唇去掏他的上衣口袋。
一抬頭,能看到他略長的額發下,眼尾彎起的一點點弧度,被發現後又立刻耷拉下去。
沒有拆穿她,周清幸把門打開。
柔和的玄關燈亮起。
第二次來他住的地方,比開始淩亂一些。
桌上放著兩瓶空易拉罐,沙發上扔了兩件他還沒有來得及洗的衣服。
她不熟悉他家裡的構造,找了一圈沒找到乾淨杯子。
「下面。」一個用綳帶纏繞的宛若叮噹猫的手指了指飲水機下櫃。
熱水正好,周清幸端起來遞到越溫唇邊。
屋子很靜,能聽到他喉結上下浮動,水入喉管的聲音。
她手指微微蜷縮了下。
越溫很懂得他自己的優勢,在解决問題方面,用出其不意的方式獲得正確結果,他一向擅長。
杯子輕輕放到茶几上。
「越溫,你何必這麼做呢?」她是真的疑惑。
暖黃色燈光,讓心情也變得柔軟。
「我不想你不理我。」
越溫跟著坐下來,沙發上凹陷下去。
「你身邊不缺人。」
他有很多朋友,投懷送抱的也不計其數,招招手,所有人都可以爲他服務。
越溫眼睛很紅,
「不一樣,真的和假的是不同的。」
他現在的樣子,讓周清幸想起剛認識他沒多久的時候。
那次他也是喝醉,心情脆弱又低落。
「他們都是玩的,用錢玩出來的人,只會在背後……」他停頓了下,似乎在思考怎麽說。
「阿幸,你覺得我混的很好嗎?」
「嗯。」
「我沒有真正的朋友,身邊的人全是虛假的,其實我混的很差勁。」
周清幸安靜地聽他說,隱約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你太優秀了吧。」
越溫轉頭看她,淺瞳色的眸光出現了迷茫。
周清幸:「我有時也討厭你很多地方強過我。
這句話說完,周清幸看到他瞳孔微微縮緊了下,男生眼睛迅速變紅,隨即非常受傷地偏過了頭。
停了好一會。
「我可以變得不好。」他聲音喑啞,「別人可以討厭我,只有你不能討厭我。」
越溫突然站起來,往別的房間走。
周清幸一楞,剛剛恍然間,她以爲自己看錯了。
廁所門砰地關閉。
周清幸眨了眨眼,她把……越溫說哭了?
這幷不是她的意思,周清幸反省了下自己確實不會安慰人,她跟著走到厠所那裡,在關閉的門前,停下。
緩聲道:「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你沒有,你跟他們都一樣,你討厭我,你也喜歡看我笑話。」
周清幸:……
裡面劈裡啪啦的響,周清幸聽的有些急了。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平時不善言辭,這時候只能耐著心非常笨拙地哄。
「你很好啊,很大方,對人也好,我覺得你還樂於助人。」
「那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冷淡,你就是討厭我。」
兩個人隔著一道門。
周清幸:「出來說吧,好不好?」
越溫:「不好,你走,離開我家,離開你討厭的這個人的家。」
周清幸覺得沒法再說了,她的智商快要被這個醉酒的人帶偏,她嘆口氣,回到客廳沙發。
聲音安靜了一會,厠所的門哢擦開了。
男生有些慌張地從裡面出來,看到她坐在那神色明顯一頓。
「我不是讓你走了嗎?」
這時候的質問明顯的底氣不足。
周清幸聳聳肩,很真誠地道。
「我不想離開我最喜歡的人的家。」
越溫似乎消化了好一陣,隨即反應過來,他站在那顯得挺無措的。
周清幸衝他招了招手。
「我跟你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