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招惹
「靠--喝的暈死了,這伏特加不能摻啊。」羅文揉著他疼痛的太陽穴,表情痛苦地歪倒在沙發上。
包廂裡暗,躺下去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大沙發上還窩著一個。
剛想駡,看到這人從沙發軟墊露出的一點黑色頭髮,又憋了回去。
「喂喂天亮了啊起床。」他用力拍了一下對方的身子。
「嘶。」半昏半睡間被醉酒不知道控制手勁的人來了一下,越溫立刻皺著眉坐起來。
他暈暈乎乎地揉了揉被拍的地方,「你有病?」說完又懶懶散散地靠了回去,眉眼半闔著醒酒。
羅文笑笑,「人壽星在那自嗨了快,你還在這睡覺。」
越溫一喝酒就不想說話,他把手機掏出來看時間。
羅文伸了個懶腰,餘光一瞟,看到好友此刻捧著手機,表情從剛剛的懶散立刻變得特別精神。
「喲?你傻了?笑什麼。」
越溫抿著唇,淡笑不語。
「誰給你發的短信。」
羅文正想自己過去看,就見對方突然把手機往桌臺上一扔,神態有些僵冷。
他被嚇了一跳,「操,你小子玩變臉呢。」
「溫,你終於醒啦~」
這時一直在關注著這裡的女生,立刻端著酒杯靠過來。
sakura雙頰透著些酒醉的緋紅,一股十分甜膩的香水味瞬間蓋過人的思想。
她眨了眨她那雙水潤靈動的大眼睛,「噫?你怎麽了?」
她傾身,伸手想摸男生的臉。
越溫不著痕迹地避開,一把推開壓在他面前的羅文,把手機拿了就去外面。
「別理他,抽風呢。」羅文看明顯有些尷尬的女生,笑著對她解釋了句。
「哦哦……沒關係~」sakura重新挂起微笑,又拿著杯子去酒池那裡喝酒。
外面空氣清冷,還有著些寒意。
越溫點著烟,給周清幸撥了個電話。
響了好幾聲那邊才接,他喝過酒的時候比說話都比平時少了很多掩飾,一上來就十分不悅道:「你後來的短信什麼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發錯了。」
女生的聲音跟這夜晚的溫度一樣,越溫聽了更惱火。
「你本來是想發給誰的?」
那第一條短信就幾個字,我們可以試試。
原本讓心臟悸動的內容還沒有徹底掀起波瀾,越溫就被她緊隨其後的短信挑起了無名火。
發錯人了,那她本來是發給誰的呢。
對方半天沒有回話,越溫不太耐煩了,「你是不是故意給我看的。」
「沒有,真發錯了。」
「他是誰?你想跟誰試試,周清幸,你玩欲擒故縱嗎?你們女人就是花招……」
電話突然被挂了。
越溫的話斷在機械的忙音中,一口氣半吊著,憋得他深深吸了口烟。
冷風吹來的時候,被酒精跟無名怒火占據的大腦才清醒了點。
他想再重新打過去,態度好些的問,但又莫名覺得自己挺憋屈。
越溫在冷風裡把一根烟抽完,重新回到包厢裡。
「你都醉了還喝。」羅文看著一回來就又倒酒的人,斜著眼躺在沙發上問。
越溫:「煩。」
「哎呦,您老煩什麽,不會是……」羅文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嚴肅,他騰地坐起來。
越溫知道他要說什麽,「不是,是周清幸。」
羅文也喝多了,遲鈍大腦轉了兩圈,才反應過來。
「哦……是她啊,怎麽了?」
悶悶喝了口酒,「她答應別人的告白了。」
「為什麼都是這樣……」
羅文想笑,看他那頹寂的樣又忍住,「其實你也沒必要跟我爭那口氣,我承認你魅力大妹子多行了吧,你這幾天裝情聖陪周清幸去圖書館我都懷疑你腦子進水了。」
他給自己倒杯酒,咣一聲跟越溫的碰上。
「正常點,咱還是找個穩妥的玩。」
越溫皺著眉,沒有喝也沒有說話。
羅文嘖了一聲,「我看你是覺得被拒沒面子吧,這周清幸也是,給臉不要臉嘛,明兒我就教訓她。」
「算了。」越溫重新躺在大沙發上,他們都覺得他在玩,連他自己也覺得是。
閉上眼又想到周清幸那張冷淡淡臉,還有她偶爾會淺淺笑出來的樣子。
操。
接連幾天,周清幸的生活恢復到了剛來時候的樣子。
可能比剛來時好一點,班裡的同學都熟悉很多,小組討論也不愁沒人組隊。
只是越溫這幾天都沒有來,他那幾個朋友也跟著缺課。
從那次電話不歡而散之後,男生對她徹底沒了聯繫,周清幸覺得自己被弄得挺疲憊的。
她沒談過戀愛,不懂爲什麽會這麽累。
選修的課程又輪了一圈,到了實驗課的時候,切爾諾女士要求每個人必須來到。
玻璃器皿整齊乾淨地擺放在每個操作臺上,周清幸戴上手套跟口罩,一側頭就看到原本空著的地方,站著個人。
男生垂著眼拆手套包裝袋,這幾天沒見,越溫還是那副有些懶散睡不醒的樣子。
她把頭轉過去,心無雜念地開始回想調劑的步驟。
這次的課題是製作三原體藥劑,一種腐蝕性化學品,可以做侵蝕劑用。
因爲有易燃成分,導師一直走動著檢查,再三囑咐了要操作細緻。
二十分鐘過去,周清幸小心把半成品放到架子上。
她再次側目看了眼旁邊的人。
越溫戴著白色手套,十分專注地攪晃試管,他的眼神很專注,已經快做到了最後一步。
有點不甘心被超趕,周清幸也加快手上的動作。
就在她剛拿起那個半成品的玻璃管時,身體突然被人從後面撞了一下。
「--!」突然發生的爆炸燒火躥了起來。
「哦!發生了什麽!」
實驗室裡立刻炸了鍋,導師慌忙過來。
周清幸只覺得焦灼的熱度在一瞬間逼上她的眼睛,下一刻,失去重心的身子便被人拉了回來。
她自己全然沒有反應,直到手上的手套被人迅速幫她摘下,又拉著她到水台,旋了最大檔給她衝手。
冰凉又有些熾熱的感覺在手背上火辣辣的,周清幸看到越溫額發半遮下緊皺起來的眉。
極強腐蝕性的化學物品可以穿透一塊木板,溫度也鋼彈兩百度以上。
即使帶著手套,但這種高溫燙傷還是沒有避免。
「我帶她去醫務室。」
越溫拉著女生的手,跟導師說了聲便步伐極快地往實驗室門口走。
周清幸覺得被對方拉著的左手,比被燙傷的右手還要熱。
醫務室裡沒有人,還好門是開的。
越溫在大橱窗櫃子裡翻找,玻璃瓶被他翻騰的咣當亂響。
他找到三四個綠色小瓶子的噴霧劑。
越溫:「手錶摘下來。」
周清幸頓了下,還是把錶帶鬆開。
她的手腕很細,皮膚也白,被燙傷後顯得紅色傷痕格外明顯。
越溫把低溫噴劑灑在她手背上,當翻轉要給她處理手心處時,他停下來兩秒,看了周清幸一眼。
學醫的很清楚,這個傷口是因爲劃破手腕動脉,採用了斜縫十字的辦法進行縫合。
用到這種方法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傷口太深,無法用傳統縫口。
蜿蜒醜陋的疤痕跟女生的手腕非常不符合。
就像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突然有了殘缺,越溫繼續給她做降溫處理。
「……你自殺過?」
儘管他是詢問,但周清幸知道他已經有了結論,也沒想瞞,她點了點頭。
男生沒再說話繼續幫她做後續處理。
直到敷完藥,越溫才一把拉下口罩。
他長長舒了口氣,因爲臉上出了汗,顯得微濕的黑髮有些淩亂。
醫療室裡特別安靜,兩人誰都沒說話,莫名奇怪的氣氛讓人坐立難安又隱約期待。
「這兩天就不要見水了。」越溫先打破僵持,他起身把東西收拾好。
周清幸看著被細緻包好的手掌,說不清地滋味在心底蔓延。
「周清幸……」越溫突然再次開口,他似乎在隱忍著什麽,眉頭皺起,剛說了一個字又停住。
「你腦子是不是有病?」
他還是說出來了,聲音比平常要高,周清幸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麽嚴肅的樣子。
男生總吊兒郎當的,對什麽都不在意。
現在的反應有些奇怪了。
越溫:「怎麼會想著自殺的。」
周清幸長密的睫毛半垂,遮住眼睛,她這樣沉默的姿態無端讓人火大。
越溫在心裡操了一聲,「沒人心的傢夥。」
周清幸站起來繞過他往門口走,胳膊又被男生拉住。
越溫:「你幹什麼去?」
周清幸:「回去上課。」
越溫唇綫抿緊,下巴也綳的緊直,「周清幸,你能不能別老這個樣子。」
她掙了下胳膊沒有掙開,周清幸黑眸裡沉寂寂的,「什麽樣子。」
「沒有人情味。」
手背上的熾疼又嚴重了幾分,她淡道:「跟你也沒關係吧。」
男生頓時嗤笑一聲,「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好,就給你膽子讓你這樣對我說話了?」
他給人的感覺總是很溫和,跟他那個銀灰色頭髮的朋友性子完全相反。
周清幸想了想,也許確實像曼戴說的那樣。
圈子,他畢竟也是那個圈子的人。
「我是被誰推的,你應該清楚吧。」
周清幸直視著他的眼,「越溫,是你先來招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