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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睡了反派之後》世界十一、假千金的未婚夫(20)
朱烽向穆戎報告完,久久沒得到響應。

 他心下覺得奇怪,偷偷抬眸覷了對方一眼,然後,驚出一身冷汗。

 老板居然在笑?

 而且還是對著手機屏幕傻笑?

 伴隨毛骨悚然而來的擔憂讓朱烽直覺就要撥打電話把魏醫生叫來,畢竟任何一點不尋常之處,都有可能是潛藏在穆戎身體裡的毒素開始發作的征兆。

 然而才一有動作,穆戎的視線便落到他身上。

 朱烽一僵,再不敢動彈。

 方才見到的笑意彷佛不過是他的幻覺,已經從穆戎臉上消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與平常無異的淡漠。

 然而朱烽就是能感覺到,那一絲自男人波瀾不起的灰色瞳仁裡滲出的淺薄怒意,正像針一樣扎著他的神經。

 “老板……”

 暗自叫糟,他也不知道自己這回又是哪裡做錯了。

 因為穆一典毫不掩飾的敵意,穆戎自幼就善於隱藏情緒,喜怒不形於色。

 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蟄伏數十年後終於在一場精心設計,環環相扣的陰謀中,成功將家主之位自穆一典手中搶過來,本來朱烽以為穆戎總算可以暫時放松下來,慢慢將穆一典的殘存勢力掃除,將權力收歸手中。

 哪能想到穆一典用心險惡,竟然對穆戎下毒。

 人家說虎毒不食子,在穆一典心裡似乎只有穆輝是他的親兒子,其余人不過他手中一顆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

 而穆戎就更不用說了,對穆一典來說,穆戎與他的仇人幾乎沒有區別。

 牽扯到上一代的愛恨情仇,朱烽不比朱栩跟在穆戎身邊的時間長,了解不深。

 不過他到現在還清楚記得,穆戎第一次毒發的時候。

 血色如潮汐褪去,青筋似山巒拔地,那瞬間,男人俊美到用眣麗二字來形容尚不為過的容貌扭曲到了極致,宛如一具披著人皮的白骨。

 汗水在剎那浸濕了身體。

 痛到極致,深色的瞳仁透出點點瀕臨死亡的灰白,他的身體抽搐,四肢痙攣,彷佛呼吸不到空氣一般,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吐出的聲音似在空谷回蕩的虎嘯,予人一股淒然慘淡之感。

 那也是唯一一次,朱烽親眼目睹穆戎發病的樣子。

 至今仍心有余悸,如同不能說出口的夢魘,扎根在記憶深處。

 盡管除了親近之人,從形貌上難以察覺穆戎的變化,然而這毒平時藏得好,一發作起來卻如狂風過境,海嘯爆發,蝕骨之痛饒是穆戎再能忍也無法控制,於是他的脾氣漸漸變得陰晴不定,捉摸不透,同時處事也失了穩妥,更見狠戾。雖然這一年在魏醫生的幫助下毒發頻率減低不少,卻是治標不治本,難以根除。

 殘局未收拾乾淨,動蕩又起。

 穆一典也知道自己兒子的狀況,在一旁虎視眈眈。

 現在的穆戎可以說是漸漸被逼到危境中的困獸,強大的敵人暗中窺伺,隨時準備撲上來,咬斷他的喉管,割破他的心臟,將他的力量吞噬殆盡。

 想到這裡,朱烽手一抖。

 穆戎眼色幾不可見的微微一暗。

 “你先下去吧。”

 他啞著嗓子道。

 朱烽一愣,如獲大赦般,面上的喜色毫不掩飾。

 “是,老板。”

 待人走後,偌大的房間頓時安靜下來。

 穆戎的手機放在桌上,屏幕尚未暗下,系統自帶的素色背景上隻留著一個對話框。

 和一個“好”字。

 雙手交叉成塔搭在下巴,男人眼眸懶倦地半闔,望著朱烽離開的方向,有忽明忽滅的流光在閃動。

 這時從後面暗房中走出來一人。

 “叔叔。”

 他抬起頭,面貌與穆戎竟有七分相似,尤其是眉眼的輪廓彷佛直接照著穆戎的臉描摹出來地一般,只是他的膚色較穆戎深許多,是健康的小麥色。

 穆戎沒有看他,淡淡問了句: “你覺得朱烽如何?”

 青年脅肩低眉 ,長長的劉海蓋下,在他的下眼瞼處投落一片陰影。

 “尚不能斷定,只是……”

 “很可疑?”

 男人沒有回答,而是用沉默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穆戎依舊維持姿勢不變,只是中指微微顫了下。

 像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個反應而已。

 薛薛再一次踏進那間位於招待所地下室的小房間。

 空氣中的熏香味道似乎淡了些。

 她想。

 朱栩依舊送她至門口,兩名雷打不動的保鑣已經換了人。

 薛薛目不斜視,一路走來始終保持安靜的男人突然開口。

 “薛薛小姐。”

 她停下腳步,偏頭、回眸。

 朱栩鄭重地彎下自己的腰。

 那把槍甚至還握在他手上。

 “老板就拜托您了。”

 薛薛眼神一動。

 在朱栩再次抬頭後,女人婀娜的背影已經隱於屏風之後。

 然而那句話卻依然回蕩在他的耳邊,清晰極了。

 “各取所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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