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在辦公室見面卻不歡而散後，薛薛和厲珉便沒再有過交流。
工作人員與選手教練平常是分開工作的，除了負責選手日常生活的運營，本來就不怎麽會打上照面。
且辦公室在頂樓的薛薛，有專屬的電梯可以直接上樓。
對於陷入僵局的現況，她並不怎麽擔心。
畢竟，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
經過那麽多世界的歷練後，薛薛深諳環境的重要性，在一個錯誤的環境中植下再好的苗子，也不會長成健康的樹苗。
要不離開，要不改變，要不……破釜沉舟拚一把。
薛京書最初的想法其實是正確的。
她能接連讓DAT的LOL分部和HOK分部拿下職業聯賽的冠軍並非偶然，而是真有幾分本事。
同時，她的鋒芒畢露與意氣風發，也讓她面臨了內憂外患。
年紀輕輕就取得成功，其實是一把雙面刃，但只要沒造成極端的結果，就還有爬起來的機會。
跌倒不可怕，可怕的是喪失站起來的可能。
薛京書明白這一點，所以在大勢已去後，她選擇的都不是留下，而是離開。
順勢而為，伺機而動。
跟厲珉正好相反。
“已經要開賽了。”
“我知道，但投資方就是指定要厲珉到場。”
薛薛頭疼地揉揉眉心。
“高總，厲珉是選手，不是那些隨叫隨到的小明星。”
“有差別嗎？”
這句話讓薛薛沉默了。
的確，在如同高賀一般的許多人眼裡，選手的身分和小明星沒有差別。
“妳已經很久沒叫過我高總了，京書。”
冷不丁地，男人道了一句。
平和的語氣，卻讓薛薛的心跳莫名加速。
還沒想好要怎麽解釋，高賀已經主動把這個話題揭過。
“記得，周五晚上八點，四季會館，我會讓人在那裡等著，妳和厲珉過來就行。”
薛薛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余地。
“我明白了。”
將電話掛斷後，她把常小羽喊進來。
“厲珉呢？”
“厲珉？”常小羽一愣。“今天是運營日，可能在戶外拍攝？”
“把他叫上來。”
“現在嗎？”
“難道是等一下嗎？”
雖然薛薛的語氣和表情都沒有變化，但常小羽知道，她的情緒肯定不怎麽好。
應該是剛才和高賀的通話不太愉快。
心裡想著，常小羽人已經往外走了。
“我立刻去。”

薛薛等了半小時。
半小時後，常小羽才和臭著一張臉的厲珉一起走進來。
“怎麽那麽久？”
薛薛不過隨口問了句，常小羽還沒張嘴，厲珉已經替她說了。
“因為我不想來。”
“嗯？”
她用眼神示意，常小羽立刻讀懂意思，退出去的同時把門給緊緊關上。
“你說你不想來我這兒？”
“不然呢？”厲珉雙手插兜。“我又不是妳養的狗，叫了就要來。”
薛薛一噎。
“我找你來是有公事。”
“什麽公事？”
厲珉看著她。
青年的眼神深邃，一對眸子如黑曜石般，乍看下表面波瀾不起，細瞧又會發現裡頭似有微光在轉，暗流湧動。
薛薛本來已經打好草稿，可與厲珉這麽一對視，又突然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
倒是厲珉，似乎想到了什麽。
“又要去四季會館？”
薛薛捕捉到關鍵詞。
“又？”
代表這不是第一次。
她仔細翻過薛京書的記憶，裡面並沒有相關片段。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事情發生在薛京書來之前。
“真是不死心啊。”厲珉忽地開口，啐了一聲。“有錢人都是這樣閑的嗎？”
他垂下眼瞼。
“我不去。”
三個字輕飄飄的，但薛薛聽得出來，厲珉是打從心裡抗拒這件事。
“很抱歉。”偏過頭的薛薛無奈一笑。“這恐怕由不得你。”
“憑什麽？”
她沒有正面回答。
“你不應該不知道。”
這句話說完，輪到厲珉沉默了。
合同中寫得明明白白的事項，他的確沒有拒絕的權利。
“所以還是一樣啊。”厲珉笑了。“有沒有奪冠，奪冠前和奪冠後，都還是一樣。”
薛薛目光一動。
“我會去的，放心吧。”
話落下，厲珉已經轉身。
在他將手放到門把上那一刻，薛薛輕聲問：“你真的覺得都一樣嗎？”
厲珉轉動門把的動作頓了下。
“如果你覺得都一樣，那才是真的都一樣。”薛薛歎了口氣。“但究竟一不一樣，最清楚的那個人應該是你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