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少年的眼睛泛著光,像漆黑夜空中閃爍的星。韋如夏聽著他的話, 心像是蓋上了一層被火烘烤過的毛毯, 柔軟微燙。
她笑起來, 笑意直達眼底, 對駱瑭道:「你已經是了。」
駱瑭是那個人,他沒在她以血緣爲紐帶的關係裡,但却是她所有的情感關係中最爲親近的人。
臨近四月, 白晝越來越長,天氣也越來越熱。和胡吟吟買了烤肉拌飯後, 韋如夏咬著老冰棍, 用頭繩把馬尾盤成了一個丸子。髮際綫附近,碎發很多,看上去毛茸茸的。
「明天你要請假嗎?」兩人在烤肉拌飯店裡聊起韋如夏父親明天的生日來, 還沒聊完。
將頭髮扎好,韋如夏咬了一口冰棍, 凉滋滋地冰塊在舌尖化開, 她邊走邊說:「不了,馬上月考, 上次期末考試考太差勁,這次要好好考才行。」
「你這次應該會進步很多吧?」胡吟吟放心地說道。韋如夏上學期教材不對, 又加上奶奶去世, 成績影響很大。但現在已經回血了,幾次測驗地成績都不錯,還被柯文臻點名表揚過。
這次月考確實比期末考試有底氣些, 韋如夏應了一聲:「嗯,多虧了駱瑭。」
提起駱瑭,胡吟吟抬眼看著韋如夏。說實話,胡吟吟現在越來越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好像産生了什麽變化,能明顯感覺得出,但又說不上來。
有時候她去找韋如夏,駱瑭一個眼神看過來,像是護食的小狼狗。這種感覺很微妙,胡吟吟也不太確定。
她拎著烤肉拌飯,跟上前面的韋如夏道:「夏夏,你覺得駱瑭……」
兩人說話的功夫,到了一條小巷子路口,胡吟吟的聲音被小巷子裡的聲音覆蓋,韋如夏嘴巴凉凉的,往巷子裡看了一眼。
巷子裡有五個人,都穿著體校的校服,其中四個人,人高馬大,將一個身材相對矮小的人圈在了一個角落,韋如夏一眼就看到了他那雙大眼睛。
四個人裡,爲首的那個人拿著一張卡,正拍著小傢伙的臉,小傢伙看著他,臉都被拍紅了。
這條街上全是學生,不少混混也在,校園暴力事件偶有發生。
小傢伙眼睛瞪得很大,像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他眼睛裡帶著些倔强,但更多的是害怕。
韋如夏每周陪胡吟吟來買烤肉拌飯,十次有九次能碰到他,這次是他買了先走了,沒想到被人攔到這裡了。
看到這種校園暴力事件,胡吟吟都會拉著韋如夏趕緊走的,這些人後面有小團體,招惹了他們,肯定會遭到一連串的報復。
「走吧走吧。」胡吟吟嚇得臉都白了。
韋如夏咬了一口老冰棍,沒有動,她說:「那不是大眼睛嗎?」
經她這麽一提,胡吟吟提起膽子往那邊一看,而她這一看的功夫,身邊韋如夏起身已經朝著人走了過去。
胡吟吟:「!!!」
韋如夏個子高,剛進巷子,裡面幾個人的視綫就圍了過來,最後定格到了她的腿上。韋如夏穿著黑色的收脚運動褲,雖然有些寬鬆,但仍能看清楚雙腿腿型筆直,又瘦又長。
大眼睛也看到了韋如夏,他先是驚訝了一下,隨後衝她擠了擠眼睛,示意她快走。而他面前拿著卡的那個人,回頭看著韋如夏,臉上帶著略有些色、情的笑,問道:「認識啊?」
手上的老冰棍才吃了一半,韋如夏神色平靜地看著那四個人,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說:「幹什麽呢?」
「哎呦!」韋如夏這話一說出來,幾個小混混當即對看兩眼,意有所指地叫了起來。其中一個小眼睛的男生說道:「快滾,這裡有你什麽事兒啊?」
既然摻和進來了,胡吟吟跟在韋如夏後面,壯著膽子放大聲音道:「你們快把銀行卡還給他,你知道她是誰嗎?」
胡吟吟指著韋如夏,凶神惡煞道:「她是駱瑭的鄰居,你們敢招惹她,當心駱瑭收拾你們。」
駱瑭在這片學區是有名的校霸,幾個人聽了駱瑭的名字,臉上表情明顯一頓。而很快,他們就笑了起來。爲首那人也是煩了,將手上的大眼睛男生放開,吊兒郎當地走到韋如夏跟前,笑著說:「這條街上找十個人,九個都說跟駱瑭有關係,你唬誰呢?不過你既然不想走,那就在這陪著哥哥,等我從這小子口裡套出密碼,今晚跟哥哥去酒吧……」
他還未說完,韋如夏一拳頭揮到了他的臉上,那人當即被打倒在地,疼得眼冒金星。他很快反應過來,駡了一句:「你個臭婊、子!」
他駡完之後,其他三個人很快也圍到了韋如夏周圍,邊駡著邊衝著韋如夏揍了過來。旁邊胡吟吟嚇得驚聲尖叫,韋如夏面不改色,從旁邊撿起來一根棍子,對著四個人一頓猛揍。
韋如夏打架是不計後果的,一拳一脚都用了十成十的力,再加上她有棍子,另外胡吟吟和大眼睛也加入戰鬥,很快四個人抱著頭落荒而逃,臨走前,還不忘放一句狠話。
「臭婊、子你給我等著!」
韋如夏將手上的棍子往地上一扔,「砰」得一聲,棍子滾了兩圈,韋如夏回頭看著大眼睛。
儘管經常在烤肉拌飯店碰到,但這是韋如夏第一次觀察大眼睛。大眼睛皮膚特別白,他的白和駱瑭的白不一樣。駱瑭是冷白,像是夜晚led燈的光,他的白像牛奶,再配著一張娃娃臉,看著奶氣十足。
將地上的銀行卡撿起來,大眼睛像是馬上忘了剛剛的恐懼一般,小跑著到了韋如夏跟前。他皮膚白,襯得睫毛黑黑濃濃的,黑色的眼睛藏著睫毛下,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謝謝你。」
不光長相,聲音也有點奶,很能激發人的母性。
韋如夏一笑,她剛剛出手幫他,不過是覺得他面善,現在得了謝,她說了一聲「沒事」,然後就要陪胡吟吟去重新買一份烤肉拌飯。
兩人轉身走,走一步,後面大眼睛就跟一步,亦步亦趨,像一條小博美。
韋如夏回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你也要再去買一份?」
「嗯。」大眼睛點點頭。
胡吟吟是個心大的人,剛剛經歷了驚心動魄,現在就忘了,只覺得大眼睛可愛。既然順路,索性和他聊了起來。
「你是體校的吧,練什麽的啊?」
大眼睛看著個子不高,也就一米七五左右,穿著衣服,身材有些瘦弱。
「練花樣滑冰的。」大眼睛說完,自我介紹道:「我叫汪鳴。」
怪不得看著他十分輕盈,這小胳膊小腿的,看得胡吟吟都直羡慕。
三個人去烤肉拌飯店裡重新買了一份後,韋如夏和胡吟吟準備回學校,剛剛耽誤了那一陣功夫,現在體育課估計已經下課了。
而這次她們兩人走,汪鳴仍然跟著。
韋如夏看了一眼胡吟吟,胡吟吟看了一眼汪鳴。汪鳴察覺到兩人看他,他說:「稍等一下。」
然後,他跑到旁邊的小賣部,不一會兒,手上拿了兩根老冰棍出來了。剛剛韋如夏打架的時候,將老冰棍扔了。
「謝謝。」韋如夏接了老冰棍,拆開包裝咬了一口,剛剛打架打得確實有點熱。
韋如夏說完謝謝後,汪鳴站在她面前,有些忸怩地看著她。他比韋如夏略高了一點點,韋如夏抬眼掃了掃他,問道:「還有事嗎?」
汪鳴確實有事,他現在心跳得飛快,白白的臉頰也漸漸透了一層粉色。
「我……我想跟你說句話。」汪鳴眨著大眼睛,除了大眼睛外,他五官也很好看,帶著些貴氣。
「說吧。」韋如夏吃著老冰棍降著溫,笑著說了一句。
汪鳴雖然剛剛被校園暴力的時候害怕了,但其實還是膽子非常大的男生,他睜著大眼睛看著爲韋如夏,橫衝直撞地說了一句。
「我喜歡你。」
旁邊吃著老冰棍的胡吟吟嗆了一下,汪鳴轉頭看了一眼被嗆得臉有些紅的胡吟吟,笑起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本來以爲他是含蓄型,沒想到是直白大膽型,對於他這種毫不避諱的表白方式,胡吟吟想給他點個贊。
胡吟吟嗆了一下,當事人却淡淡一笑。汪鳴重新看著她,韋如夏笑起來讓他覺得很舒服。
韋如夏咬著冰棍,看著汪鳴,笑著問了一句:「你今年多大?」
「啊?十六了。」汪鳴有些摸不著頭腦,他現在心跳飛快,回答韋如夏的問題的時候,都有點輕喘。
嘴巴裡老冰棍凉凉甜甜的,韋如夏又是一笑,說道:「沒成年啊,你這叫早戀你知道嗎?」
汪鳴:「……」
胡吟吟:「……」
拒絕汪鳴後,韋如夏和胡吟吟走著回學校。將老冰棍吃完,冰棍扔進垃圾桶,這場表白對她幷沒有任何的影響。
她想起剛剛去幫汪鳴前,胡吟吟似乎有話沒有說完。
「你剛想跟我說駱瑭怎麽了?」
「啊?」胡吟吟楞了一下,想起自己剛剛要和韋如夏的話。她搖搖頭道:「沒什麽。」
看韋如夏對待汪鳴的態度,她和駱瑭應該沒什麽。她是個十分拎得清的人,現在她是學生,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她自己心裡有數。
周三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韋如夏和駱瑭就乘坐地鐵去了安城大劇院,父親今天的演出是在晚上六點半。
安城大劇院都單獨的地鐵站點,怕耽誤時間,韋如夏匆匆忙忙從地鐵站口跑了出去。待兩人到了劇院門口時,駱瑭停住脚步,對韋如夏說道:「你先進去,我過會進去找你。」
兩人的票買的是挨著的座位,這裡駱瑭比她要熟,韋如夏沒有多問,點點頭後先進了劇院。
安城劇院很大,剛進大廳就看到了《風沙》的演出指示牌。這場話劇熱度很高,韋如夏是瞞著韋子善過來的,話劇票她沒有搶到,是駱瑭幫忙搶的。
劇院座位共兩層,分了三大片。韋如夏和駱瑭坐在正中間那片第五排,靠著中央走廊的位置。現在剛剛六點,劇場裡坐滿了人,韋如夏看了看時間,轉頭望向後面話劇院的門。
門口時不時有人進進出出,在進進出出間,一個身穿白色襯衫的少年,懷中抱著一捧鮮艶的花束走了進來。
少年眉眼如畫,氣質清冷斯文,他身材頎長,穿著衣服看著仍有些少年特有的單薄。抬眸看向劇場中間,與韋如夏視綫一對,少年捧花而來。
駱瑭身上有一種與他年齡不太相符的蘇感,讓人難以移開視綫,甚至走在走廊上,周圍人們的視綫多多少少也會往他身上投過去。他習慣了這種視綫,拿著花束走到韋如夏面前,兩人距離一拉近,駱瑭的臉更加清晰好看。
韋如夏以爲他有什麽事情,原來是去買花了,她想起上次他去奶奶病房看她,也是捧了一束花。
在她想著的時候,駱瑭將花遞了過來。清香撲鼻,韋如夏抬眼看著駱瑭。少年雙眸清澈,眼尾淡淡一揚,說:「給韋叔叔的,不是給你的。」
韋如夏笑著將花接了過來,看著他道:「可是我也喜歡啊。」
駱瑭唇角微抿,看著她的笑容收回視綫,坐在了她的身邊。
韋如夏是第一次觀看父親的表演,她沒想到平常那麽儒雅的一個人,在舞臺上能够表演的那麽有張力和感染力,韋如夏被震撼的同時也充滿了自豪。
待話劇一結束,演出人員集體謝幕,駱瑭讓開位置,韋如夏捧著花束,混在一群粉絲中間跟著上了台。
粉絲們上臺獻了花就會排著隊依次再下去,韋如夏跟著隊伍,聽著韋子善對粉絲說得謝謝聲中,將花遞給了他。
韋子善穿著演出服,一身長衫格外素雅,他原本的笑容在看到韋如夏後,漸漸放大。韋如夏將花遞了過去,待父親接過,她準備下臺就走,而臨走時,被韋子善拉住了。
「站我旁邊。」韋子善將身邊閃開一個位置,拉著韋如夏站在了那裡。
韋如夏沒想到會被留在臺上,父親的手就拉著她的手,剛剛表演完,他手上帶著凉凉的汗意,她突然被他拉住,臺上的人一時間都在看她,韋如夏有些恍然。
待粉絲獻花結束,韋子善作爲主演上前邁了一步,身後韋如夏也被拉了過去。場下觀衆看著他身邊的韋如夏,不知道這個個子高挑的小姑娘是誰。
韋子善帶著韋如夏先鞠了一躬,而後笑著看了韋如夏一眼,介紹了一句。
「這是我女兒,韋如夏。」
在場的觀衆裡,不少都是韋子善的粉絲,知道他是單身,沒想到竟然有個這麽大的女兒。而話劇的粉絲素質層次高,聽到他的介紹,場上又是爆發了一陣掌聲。
韋如夏驚訝於剛剛發生的一切,下面掌聲雷動,韋如夏的心都被震得砰砰跳。父親向所有人介紹了她,承認了她的存在,她不知道怎麽形容現在的感覺,應該是高興。
場上謝幕一結束,韋子善帶著韋如夏去了後臺。今天是韋子善生日,劇院也給韋子善準備了東西慶生。
但韋如夏既然來了,韋子善自然是先陪她,將衣服換下,韋子善說了聲抱歉後,帶著韋如夏出了後臺。
韋如夏在韋子善去換衣服的時候,接受著大家的笑臉對待,同時她也收到了駱瑭的短信,他說他有點事,讓她吃完飯後聯繫他。
韋子善被韋如夏帶去了安城飯店,進入包厢,兩人坐下,窗外夜色如畫。點好菜後,韋子善看著對面的韋如夏,問道:「你怎麽定的這裡?」
她對安城不熟,而安城飯店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定得下。不光安城飯店的事情,今天劇院的票也很難買,沒想到都被她給弄到了。韋子善第一次這麽真切地感受到來自兒女的孝心,這是他以往所感受不到的。
「駱瑭幫的我。」韋如夏給韋子善倒了杯水笑著回答道。
經她這麽一說,韋子善懂了,他問道:「駱瑭呢?」
「他說有點事情要處理,讓我吃完了叫他。」韋如夏回答道。
不知道想起了什麽,韋子善抬眼看著韋如夏,眼底閃過一絲愧疚道:「我陪你的時間還不如駱瑭陪伴你的時間多。」
韋如夏不以爲意,她笑眯眯地道:「駱瑭和我是同班同桌,你要工作,這不一樣的。」
提到陪伴,包厢裡又陷入了沉默。服務員將飯菜上齊,韋子善看著熟悉的菜品,神色沉靜。
這是父親今年第一次沒有奶奶陪在他身邊過的生日,因爲母親的緣故,這十多年他身邊也就只有奶奶陪伴著他,他也很孤獨。
韋如夏看著父親落寞的眼神,心下有些沉,她望著父親,說道:「以後你每年的生日,我都會陪著你過的。」
聽了韋如夏的話,韋子善眸光微動,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牽起唇角笑了笑。
拿了筷子,韋子善夾了菜品吃了一口,安城飯店的本幫菜自然是最正宗的,然而味道却不如記憶中母親做的好吃。他吃了兩口後,對韋如夏道:「我接下來的時間都會很忙。」
下個月去丘城演出,後續的巡迴演出時間表也排出來了,要飛大半個國家。到時候他在家的時間很少,不能留韋如夏自己在家。
「我最近在想辦法,暑假你可以陪我去演出,但平時不能自己在家。」
韋如夏的注意力停在了暑假陪父親上,而她暑假不能一直陪著他,她還有事情要做。韋如夏抬眼看看韋子善的神色,抿了抿唇,她剛要開口,對面父親手上的筷子突然掉了。
韋子善在第一時間用左手拿住了僵硬的右手,韋如夏心下一慌,連忙站了起來。
「沒事沒事。」韋子善左手捏著右手虎口,他抬眼看著一臉緊張的韋如夏,她好像被嚇到了。
知道韋如夏心裡怎麽想,韋子善盡力地安撫著:「最近太忙了,有些累,看過醫生了。」
他覺得有些抱歉,韋如夏反應這麽大,也是因爲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聽了父親的話,韋如夏跳動的心漸漸平復了下來,她頭皮發麻,帶著些輕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點點頭說了一聲:「好。」
在吃飯的途中,父親的手再也沒出過問題,韋如夏的心也就漸漸放下了。吃過飯,父親還要回劇院開會,韋如夏給駱瑭打了個電話。
她打完電話剛到大廳,就看到了坐在大廳等待著駱瑭。駱瑭拿著手機,手肘放在沙發沿上,正在打游戲。
似乎察覺到了韋如夏的視綫,駱瑭將手機一收,起身走了過來。
「走吧。」
「嗯。」韋如夏答應道。
兩人坐地鐵回到小區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了,接近四月,夜風都是暖的,吹得人很舒服。兩人幷排走在小區的長路上,路燈的光透過樹葉在他們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給父親過完生日的韋如夏似乎幷沒有多開心,一路上話不多。駱瑭跟在她身邊,看著她長腿邁開,抬脚踩著一塊一塊的地磚。
在快到兩人家裡的時候,少女脚步突然一頓,她回頭看了駱瑭一眼,臉上帶著驚奇的笑對駱瑭道:「櫻花開了。」
這棵櫻花是駱瑭的外公種的,就在他家路對面,已經有些年歲了。早上去上學路過的時候,花兒還沒完全開放,沒想到一天的時間,已經完全開放。高高的櫻花樹和路燈站在一起,散發著幽幽清香。
駱瑭應了一聲,韋如夏已經走到了櫻花樹下。少女身材高挑,背影纖瘦,她仰頭看著樹上的櫻花,低垂的馬尾隨著她的視綫轉動一下又一下地掃過她光潔白晰的後頸。
「好看。」韋如夏誇贊著,她伸手想要去碰觸一下花瓣,但她身高不够。在她將要收回胳膊時,她胳膊旁邊伸出了一條胳膊,將那枝櫻花折了下來。
樹枝折斷的聲音很清脆,韋如夏看著少年將櫻花遞了過來,突然濃鬱的花香讓她心下一動。她伸手接過來,指腹捏著櫻花枝,衝駱瑭一笑。
駱瑭看著她漸漸綻開的笑,黑亮的眸子閃爍著淡淡的光。他看著韋如夏手上的那枝櫻花,問道:「開心麽?」
「開心啊。」韋如夏嗅著花香,剛剛在飯店裡不安的心也漸漸被安撫了下來,她指腹捏著櫻花枝,抬眼看著櫻花樹,說道:「但你折下來樹就不好看了。」
駱瑭看著她,斑駁的光影覆蓋住他的眉眼,少年神色沉靜,聲音淡淡,在夜色裡添了一股溫柔。
「我不管樹好不好看,我只管你開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