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果

　　山拈子是一種純天然無污染的野果， 雖說吃多了會導致便秘，但只要事後喝一杯鹽水就沒事， 而且它的滋味甘甜，當地很多人都喜歡， 也是很多人的童年回憶。

　　杜善薇自從回村居住後， 每年都會上山摘一些。他們這裡的山林植被沒有被破壞， 其中有個山嶺還保存著最大面積的山拈子灌木叢，往年都是村裡小孩最喜歡去摘的地方。這幾年游客多了，會有部分村民上山摘來賣掉。

　　考慮到這一點，她回去和杜積明商量時， 問道：「大伯，你說這樣可行嗎？村裡人會不會不高興啊？畢竟留著山拈子， 他們可以上山採摘， 到時能賣。」

　　「他們能有什麽意見？山拈子又不是一次性全部成熟， 是今天熟一點，明天熟一點，不會一次性摘完。」

　　杜積明大方說道，「搞吧， 等山拈子成熟，我們就搞這次活動， 像上次的荷花攝影比賽， 來看的游客有多少？村裡人也跟著賺了錢。就算是現在，名氣傳出去了，周末來的游客比以前多， 他們專門從市裡和縣裡跑來看這20畝荷花，我聽陳世峰說，陳世軍明年準備再租多30畝，全部用來種荷花，希望能連成一片，這樣收益更大，更好看。」

　　杜善薇聽說過這事了，對方現在正琢磨是把流轉土地的事交給村委，還是自己幹。

　　兩人把這事情議定，等到九月份再在村幹部會議上提一下就好，主要是山拈子果要到九月份才熟得最多。

　　「大伯，你家的黃皮賣完了？」杜善薇笑著問道，說起另一件事。

　　自從她回村種植後，大房緊跟她的脚步，先是種了百香果，連續兩年都有利潤，等到第三年，眼看著她的黃皮果能賣出高價，考慮到他們夫妻一個要做農家樂，一個要在村委幹活，沒多少精力花在種植上，家裡的三位老人也不可能再讓他們去幹體力活，於是前年就把10畝地全部種下黑皮黃皮果，今年是第三年，正好能結果賣，就是産量較低，而且比杜善薇家的熟得晚。

　　「賣完了。」杜積明見她提起這個，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喜悅的笑容，笑呵呵說道，「昨天是最後一批，呵呵，我家的黃皮果沒有你們家的賣價高，但我已經滿足了。」

　　他是真的覺得這樣不錯，黃皮果易於管理，比百香果容易多了。至於收購價低？每公斤12元的價格，他是能接受的，畢竟他家的果子沒有經過無公害産品的驗證，但每畝的成本也比杜善薇種的低啊，他平時有草就噴農藥，一年施肥兩三次，得空剪枝間花，這些事都做得比較粗糙，不像杜善薇那裡，就算是除草，也是使用除草機，挨近樹根的，還得請人來挖，人工成本高得很。

　　反正他今年賣果總計有收入七萬多，能掙到將近五萬元的利潤，已經心滿意足。

　　「明年的産量會增加。」杜善薇說了一句。

　　今年其他村民也在黃皮果上掙錢後，他們家苗圃剩餘的2000多棵樹苗一下子被定完了，現在就等氣溫降下來，他們再把樹苗弄回家種，而且這批樹苗多種了半年時間，價格會升到每棵10元。至於秋後的育苗，同樣有一部分人來提前預定，這讓鐘文聰和杜慶國高興不已，兩人信心百倍，打算今年的動作再大膽點，多嫁接苗，反正成本不高。

　　「肯定增加，我明年會加强管理。」杜積明頓了頓，又道，「薇薇，這次一定要好好宣傳，如果村裡人都能多種，說不定能連成一片，成爲農業示範基地，有了上級的支持，我覺得你選擇的這種黃皮果良種很有搞頭，不愁賣不出去。」

　　杜善薇點頭，說道：「就像我的變异百香果，甜度比酸度高，我和文聰商量過，等種植規模再擴大些，就申請這種百香果爲國家地理標誌，看能不能成功，萬一能，就能形成我們

　　自己的品牌，賣出的價格能高點。還有黃皮果，如果味道能繼續改良，以後也會去申請。」

　　「國家地理標誌？」杜積明不明所以，但一聽到這個名字就覺得高大上，於是很嚴肅地點頭，道，「好，你們好好搞，有什麽要我幫忙的，儘管說。」他决定等杜善薇離開，要立即上網查查這個詞組的含義。

　　杜善薇道謝，見話說完了，就準備回家，結果走到路口剛好碰到從外面散步回來的曾祖母張子蓮，她的手裡正抱著一捧黃皮果。

　　被硬塞了兩串黃皮後，杜善薇無奈，只能接受，嘴裡則問道：「阿太，這個黃皮不是黑皮黃皮，是從哪裡來的？看起來像山黃皮啊。」

　　「就是山黃皮，你九大爺從山裡摘來的，我見到了就讓他給我幾串。」張子蓮拒絕杜善薇的幫忙，張嘴笑道，「快拿回去吧，回去告訴你爺爺，山裡的黃皮快熟了，叫他想吃就趕緊去摘。」

　　杜善薇搖搖頭，條件反射般皺起眉頭：「這種山黃皮太酸了，好難吃的。」

　　他們小時候沒少吃過，但長大後，身邊的水果紛紛改良，甜度大大增加，山裡野生的黃皮不再有吸引力，如果不是那種熟透的話，酸得讓人無法忍受，而且表皮還有一股澀味，比青檸檬還難吃。

　　沒想到等她拿著這兩串山黃皮回家，被李玉英看到後，却大受歡迎。

　　「哪裡來的？快熟了。」李玉英接過來翻來覆去看了半晌，喜滋滋說道，「我差點忘記還有這個了，明天我去山裡摘一籃子回來，正好用鹽來腌制，用來做菜，下飯正好合適。」天熱了，就喜歡吃點酸的。

　　杜善薇恍然大悟，他們家前兩年忙於賣果，都沒想起來弄這個，主要它們長的位置不好，進山不方便，不是特別喜歡吃的，不會特意去山裡尋找它。

　　傍晚覃承毅回來知道後，想到自己也曾經在市場上買過山黃皮醬料，用來和鶏、鴨、魚、牛肉等肉類一起烹飪，煮出來的味道很好，容易開胃，沒想到南山村竟然會有這種果子。

　　他想了想，拿起手機上網查一下山黃皮的簡介，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

　　「薇薇，你瞧。」看到某幾行字時，他挑一下眉，突然把手機遞給她。

　　杜善薇正在吃特意爲她燉的木瓜燕窩盅，這些燕窩是覃承毅在網上買回來的，他走過很多地方，知道哪個地方有真貨。

　　雖然網上老是說燕窩沒什麽營養，但他還是堅信應該沒壞處，所以照樣花錢買回來。杜善薇面對他的好意，自然不會拒絕，要不然老是拒絕，他以後不買了怎麽辦？

　　「看什麽？」杜善薇好奇地接過手機，接著就有幾行字映入眼簾，她讀出來，「山黃皮葉可加工成山黃皮茶，可治療感冒發燒、咳嗽氣喘、風濕水腫、火燒傷、蛇傷，還可排除在人體內的化肥、農藥、蜂毒、動物和魚類飼料的化學激素殘留。」[注]

　　「我的天啊。」她小小地驚呼一聲，「竟然作用那麽大？」其他的不用理會，但後面的內容就引起她的好奇了。

　　竟然能排除人體內的化學激素殘留！雖說不知道真假，但想想還是挺有好感的。她就算覺得自己身體健康，但也不知道自己體內到底有沒有殘留什麽化學激素，主要是以前在外面吃過的東西太多，而國內的食品安全堪憂，鬼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攝入。

　　杜善薇和覃承毅對視一眼，一瞬間似乎心有靈犀。

　　「媽，明天承毅和你一起進山去採摘山黃皮吧。」杜善薇叫道，至於她就不去了，懶得爬山和走山路。

　　覃承毅眼睛一瞪，驚訝地問道：「你不去？」

　　杜善薇搖搖頭，指指客廳裡正躺在搖籃裡呼呼大睡的覃谷妙，嘿嘿一笑：「老公，你

　　能者多勞，去吧，把路綫記熟，明年就不用別人帶路了。」

　　覃承毅拿她沒辦法，第二天早上果然和李玉英準備進山採摘，結果路過山塘那邊時，碰到出來散步的薑清逸，對方知道原因後，立馬决定跟著去。

　　等到中午，杜善薇推著覃谷妙從客棧回來吃午飯時，發現李玉英和杜奶奶已經開始製作山黃皮，一份用來做果醬，作爲烹飪的調料，一份是泡山黃皮，最後一份加入辣椒，做成經久耐放的山黃皮辣椒醬。

　　至於覃承毅，正對照著手機裡的內容，按照步驟，要把山黃皮葉加工成山黃皮茶呢。

　　她見狀，趕緊挽起袖子來幫忙，花費了幾個小時才最終做完，大家頗有成就感。

　　李玉英任由他們做，嘴裡則問道：「這些葉子有那麽好喝嗎？」年輕人就是喜歡折騰。

　　「我們就試試。」覃承毅笑道，在村裡的日子平淡而悠閒，他和杜善薇都是喜歡吃的，很樂意花費時間去製作美食，而且自己做的吃食，總比外面買的衛生和安全。

　　李玉英笑著搖搖頭，沒再多問。

　　三天後，他們泡的山黃皮可以吃了，和泉水魚一起清蒸，竟然一股清香散發出來，而且的確開胃。至於腌制的山黃皮，還得等半個月才能吃。

　　杜善薇把製作的視頻發給劉語後，對方馬上叫道，「薇薇，你等等我，我去你家時，一起去山裡摘，看起來很有食欲啊。」

　　「那你快點來啊。」杜善薇笑道，又把製作視頻發到公衆號和朋友圈裡，引起大家紛紛點贊。

　　不過在劉語到來之前，他們周五先回了一趟市區，主要是爲了買商鋪的事。

　　葉麗萍和覃父見狀，夫妻倆趕緊從市一中家屬樓暫時搬來小別墅這邊居住，沒辦法，誰讓他們想看覃谷妙呢。反倒是是覃禎和賈淑齡，兩人白天叫車過來，晚上吃過晚飯，再由覃承毅開車送他們回去，不嫌麻煩。

　　周六上午，杜善薇和覃承毅早早起床去買商鋪，運氣比較好，他們搶到了一間位置不錯的商鋪，正好在市中醫院斜對面，總價130萬元，首付60萬元，去商業銀行貸款70萬10年，算一算，每個月需要還款將近8000元。

　　「等一交房我們立馬租出去，到時貸款的壓力會减輕。」忙了一天才辦完手續回來，明天還得去銀行簽字，杜善薇笑道，雖然精神比較疲憊，但心裡還是很高興的，畢竟他們家又增加一筆固定資産，很有成就感和滿足感。

　　至於每月的還貸金額，就算只能每月租6000元，剩餘的2000元，覃承毅的工資綽綽有餘，沒有影響到他們的生活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