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遠

　　七月份， 百香果先成熟，李老闆去別的地方辦事， 順路聞香而來。

　　杜善薇和杜慶國熱情接待。

　　她那100畝百香果果園採用的是水肥一體化系統來灌溉， 又儘量使用有機肥， 除草從來不用農藥， 儘管這樣費的人工多，成本會提高，但成效也是顯著的。她去年再次申請無公害産品認證， 很順利就通過了。

　　有了這個標誌，即便今年的價格回落， 但托李老闆的福， 還有靈液的作用，産出的果子屬特等果， 收購價格依然能達到每公斤12元， 只是篩選會很嚴格，達不到要求的果子不收。

　　杜善薇算過， 就算有一半的果子符合要求， 她賺的錢也多。她沒想到今年的百香果價格還不錯， 超出她的預期，這讓她稍微放下心。

　　當然，想像去年那樣大賺的幾率是很少的，因爲今年是豐收年，等到九月份會有大量的百香果上市，到時價格應該會有回落。

　　她雖然沒有經常跑市場， 但網上加了幾個百香果和黃皮果的種植群。鐘文聰也會幫她瞭解市場均價。有時候她在村裡待久了，會自己駕車去別的果園觀察，主要是觀察對方的挂果情况和管理狀况等，可以通過這些信息來大致判斷今年是否豐收，估計一下市場的價格。

　　一般而言，豐年價格低，歉收年價格高。

　　毫無疑問，現在李老闆給出的價格還是很令她滿意的。

　　「你種的百香果味道比去年又好了些，甜度更高，味道很清新，看來你是掌握了什麽技巧或技術。」李老闆略微驚奇地說道，不過沒有問技巧的想法，畢竟這是人家的商業機密。

　　「是的，有點技巧。」杜善薇一口應下，就算她這100畝的百香果是老藤，但澆上靈液水，還是能起一點效果的。

　　「我種在南山村的那25畝百香果，我估計味道會更好。」杜善薇實話實說，畢竟是從小喝靈液水長大的，「等九月份就知道了。」

　　「不用等九月份，我現在就看出來了，它們長得很精神。」李老闆回想剛才看到的情景，葉片綠油油的，每棵都很精神，從高處往下看，就像一匹綠色的毯子，此時正是花開的季節，地裡有不少人在進行人工授粉。

　　「那黃皮果呢？」杜善薇又問，大家打過兩年交道了，不用客氣，「能看得上嗎？」

　　李老闆回想起剛才看到的情景：墨綠色的枝葉中挂著一串串金黃的黃皮果，比一般的黃皮果要大，據說成熟後果皮會顯示爲黑褐色。

　　當時他就立即摘下一個吃掉。

　　「不錯，我建議你再去申請無公害農産品的標誌，這種黃皮果和村裡隨便種的不一樣，肉多核小味道甜，不是那種百分百的甜度，那樣太膩了，你的這種甜有點酸味，吃起來是清甜，我個人是喜歡的。」李老闆是越來越看好杜善薇了，合作兩年，對方一直很老實，沒有以次充好，果子的味道一年比一年好，說明她能沉下心做事，值得長期合作。

　　「已經在著手申請了。」杜善薇笑道，能爲果子增值的事情她不會不做。

　　接下來，兩人開始談收購價格。因爲這種黑黃皮在市面上出現得較少，而且全程使用有機肥，極少噴農藥，加上有農科院品種的名頭，價格還不錯，每公斤18元，等成熟後李老闆會立即派車過來摘。

　　當然，如果成熟前這段時間，遭遇到颱風或暴雨，讓黃皮果的皮爆開，或者質量下降，那價格肯定會有變動。

　　等送走李老闆，杜善薇就對喜滋滋的杜慶國說道：「爺爺，李老闆這兩年的生意越做越大，可人家還是很負責任，竟然親力親爲，連談價格都親自到場。」

　　就算只是順路，他也可

　　以派助理來談，自己先回家。

　　杜慶國却有不同的意見：「我剛和他閒聊，知道那是因爲他兒子不務正業，他信不過別人，認爲別人把控不了果子的質量，不得已而爲之。」

　　「不管怎麽說，我們還能一直保持合作。」杜善薇是個比較懶散的人，既然有熟悉的人在，就不想再去尋找新的渠道，乾脆連黃皮果的售賣都一起交給李老闆。

　　暗地裡，她却頗爲羡慕同學李建的悠哉生活，畢竟對方能啃老，說明李老闆捨不得打駡啊，如果真的捨得，只要斷掉生活費，還愁兒子不賣力幹活？

　　兩人正說著話呢，杜善薇就接到鐘文聰的電話。

　　「到時李老闆會直接來地裡收，他能包圓，你之前預計畝産能有差不多1000公斤，我看了下，就算只有800公斤，收益也會很不錯。」杜善薇喜笑顔開，又道，「只要咱們的果子品質好，保持穩定，應該不會虧本。對了，你什麽時候回來？我留有幾棵的黃皮果等你。」

　　「我這邊還在忙，不過七月底能回家一趟。」電話那邊的鐘文聰苦著臉，叫道，「記得一定要留一點給我吃，我還沒嘗過家裡的黃皮果。」

　　「少不了你，我會看住不讓別人摘，七月底正好黃皮果成熟。」杜善薇笑了，想了想，還是沒有把自己脫單的事告訴他，畢竟表弟自從上次和女朋友分手後，現在可是單身狗呢，不能對他太殘忍。

　　等他回來再說。

　　「對了，表姐，忘記恭喜你升職了。」挂電話前，鐘文聰又竊笑道，「就是不知道大舅舅會不會很失落啊？哈哈，他降職了。」

　　杜善薇無語。

　　她任職村支書的事，其他人知道後，紛紛發來賀電，會同時說起大伯。

　　這邊，和李老闆談好收購的事，爲黃皮果找到出路，她開始再次聯繫去年的收購商，除了個別的不想收購外，其他人都樂意再次合作，就是價格比李老闆低，經過討價還價，每公斤只有8元錢。想到這是次果，杜善薇只能答應。

　　談好價格後，她立即通知合作社裡的農戶，讓他們樂意的話，就每天採摘符合條件的百香果到自家。不樂意的話，就自己去找收購商或零售。

　　於是，從百香果成熟的這一天起，他們家就從沒斷過人，果香充盈著家裡的每一寸空間。

　　「家裡還是太小了，爺爺，咱們重新建新房吧。」杜善薇再次勸說，尤其是看到隔壁三爺爺家的鄉村別墅後，她更是心熱。

　　人都是嚮往美好生活的，既然有錢，爲何不改善一下生活條件呢？而且杜善茂和鐘文聰還住在同一間房。

　　「好，等明年就蓋。」杜慶國却應了一聲，讓大家都楞住了。

　　杜善薇同樣沒想到自家爺爺會同意，她只是照例說一句而已。

　　「今年的百香果還能得價，村裡又有幾戶人家想建房，咱們家不能落後。」杜慶國轉向杜善薇，笑道，「一轉眼，薇薇都交男朋友了，萬一人家親家來這裡，看到這幾間瓦房，第一印象會不好。」

　　杜善薇聞言，再看著他臉上的皺紋，心裡忽然一酸，她沒想到爺爺答應建房是爲了自己。

　　「爺爺，你常說的，有多大的能力就幹多大的事，等我的客棧建好，明年能存下一筆錢，到時就建新房，跟三爺爺家的一樣好看，建一棟鄉村小別墅。」杜善薇笑了起來。

　　「好好好。」杜慶國滿面笑容，他看著大家，感慨道，「我是真的沒想到薇薇回來種百香果和黃皮果能賣到這麽多錢。」他做了幾十年的人民教師，工資全部加起來還沒有自家孫女這兩年賺得多。

　　當然，他明白物價的不同，只是這麽一說而已。

　　*

　　這天，杜善薇指導新任的團支書黃臣健如何寫會議記錄。

　　「總之，這些會議記錄是有邏輯關係的，不要求你有什麽文采，只需要把事情寫清楚就行。像黨小組會議記錄就很容易，我們村有黨員41名，分成兩個黨小組，這種會議記錄好寫，每月一次，內容可以有七成相同。」

　　杜善薇盯著他，問道：「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嗎？」

　　「不是很明白，不過薇薇姐，你放心，我再多看多寫，總會明白的。」黃臣健握拳加以肯定。

　　杜善薇忍不住笑起來：「你這麽聰明，又肯去做，肯定能學會的。」能力其實不是很重要，畢竟他剛中專畢業沒多久，但態度很重要，要肯學和想學才行。像她之前，爲了做好會議記錄，不也到處問人嗎？還去好的村委學習過。

　　讓他先用電腦寫出一份會議記錄的草稿，等她確定沒問題了再謄抄上會議記錄簿。

　　杜善薇看了看時間，對正在專心看筆記本電腦的覃承毅問道：「阿毅，竹根村那條村道快完工了，我準備下去看一看質量有沒有問題，你要一起去嗎，還是留在村委？」

　　「我和你一起去。」覃承毅一聽，趕緊合上電腦，拿起電車的鑰匙，再幫她拿好遮陽帽。

　　覃承毅的身高有一米八三，在南方來說，算得上是身高腿長，所以當他坐上杜善薇的電動車時，就顯得逼仄。

　　杜善薇上車坐在他身後，感受到兩人貼著緊緊的，不禁提議道：「阿毅，你不如買輛摩托車，電動車太小了，坐兩個人不舒服。」

　　「我不買，浪費錢，到時路修好了，下村的話，我們可以開汽車。」覃承毅反對，這麽好的親密機會，他傻了才會往外推。

　　想到這裡，他又提醒道：「路上顛簸，記得摟住我的腰。」

　　「村路應該明年就能修好，村委有八個自然村，其中一個村在深山裡，那裡達不到修路的標準，那就只剩下七個村。」杜善薇感嘆，「上面對貧困村的支持力度真的很大，要是在以前，這幾條村道可以磨上六七年，現在兩年就能修好。」

　　「有了二級路，村裡的修路成本减少很多，他們撥款才那麽爽快。」覃承毅覺得那條二級路對南山村委非常重要，要不然單是從鎮裡到村裡的老路，其中所需要的修建成本，就足以讓上面的人猶豫。

　　「應該是這樣。」電動車開得很慢，兩人說起話來相互之間能聽得很清楚。

　　「薇薇，我能不能提一個要求？」

　　「你先說。」杜善薇一聽，頗爲警惕。

　　「是這樣子的，你的客棧不是有364平方嗎？我記得你當初打地基是按照五層樓的地基來打的，就是爲了以後方便擴建。」覃承毅停車下來，回頭認真地提出建議，「不如我們再加蓋一層吧？建成四層半的樓房。」

　　「爲什麽？」杜善薇不解。

　　「我考慮過了，將來我和你結婚，我主動申請，應該還會在這裡任職，那樣的話就有一個問題，到時我們住哪裡？總不能住在你現在的家裡吧？只有一間房，太窄了，不方便。」這樣人家會說自己是上門女婿吧？

　　見杜善薇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覃承毅趕緊解釋道，「我不是不孝順長輩，我只是提議，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住在哪裡都沒關係的，呵呵……」後面乾笑了兩聲。

　　「我是覺得你考慮得太過於長遠。」杜善薇收起臉上的驚訝，「我家現在是窄了點。」

　　「就是嘛，隔壁是你弟弟和表弟，我們想做點啥都不方便。」覃承毅立馬表示贊同，低聲道，「如果在客棧那邊就不同了，一整層樓都是我和你住，很方便。」

　　好吧，男

　　朋友有考慮過他們未來會結婚的事，她應該感到高興才對，不應該打擊他的熱情。

　　杜善薇凝神思考，解釋道：「我家明年應該會把舊房子推倒重建，到時建三層樓，第三層留給我就行，不用特意住在客棧那邊，那裡如果開發的話，人來人往，會比較熱鬧，不如現在住的地方安靜。」

　　「行，這樣再好不過。」覃承毅之前聽杜善薇提過一次，說杜慶國不想建新房，這才想到客棧那頭。既然老人家改變主意，肯建新房的話，他是沒有意見的。

　　他從小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和老人一起居住，對他來說十分正常，不覺得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