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許是胎盤早剝
明元帝很快就來了,聽得翁靜郡主在尖叫,「是太子妃推的,她上過被詛咒的麻風山,沾染了晦氣,現在要來害扈妃娘娘腹中
胎兒了。」
明元帝一聽這話,臉色都黑了,只是他憂心扈妃,先也不問緣由,只狠狠地瞪了翁靜郡主一眼,再吩咐宇文皓處理外頭的事情
他快步進去了。
扈妃這胎一直都很穩健,前幾天入盆了,御醫估摸也就是這十天八天的事,沒想卻出了這么蛾子。
他進去之後,先抱住了扈妃,殿中一干人等除了德妃和元卿凌之外,都出去了。
扈妃抓住明元帝的衣袖,一臉痛苦之色,嬌艷的臉如今已經蒼白一片,豆大的汗水從額頭上流下,「皇上……臣妾……臣妾要痛
死了。」
明元帝眉心一跳,急忙呵斥,「不得胡說,朕在這裡,你不會有事。」
扈妃被平放在羅漢床上,德妃幫忙挪開中間茶几,再取了一張被褥過來蓋住扈妃,穩婆才上去檢查。
殊不知,才掀開裙子,便看到有鮮血滲出,穩婆臉色微變,「皇上,娘娘怕是要生了。」
德妃忙上前拉著明元帝,「皇上,您先出去,有太子妃和穩婆在,御醫也在外頭候著,您不合適留在這裡。」
明元帝眼底閃過一絲焦灼,「朕就在這裡,回頭真要生了再出去。」
扈妃痛得要緊,也不忘為元卿凌辯解,勉強掙紮起身子道:「皇上……不是太子妃,她……沒有推臣妾。」
明元帝掃了元卿凌一眼,便又轉了過去看著扈妃道:「你不用管這些,好好順口氣,還痛得要緊嗎?」
扈妃張嘴呼吸,一張臉越發的蒼白,雙手揪住明元帝的袖子使勁拽,企圖讓自己能減緩點痛楚,但是顯然也不行,她痛得嘴脣
都烏色了。
本若只是順利生產,御醫在外頭指點穩婆就行,可如今眼看血越出越多,且扈妃越來越痛了,穩婆覺得情況非比尋常,便奏請
叫御醫進來看。
御醫進來之後,明元帝竟叫元卿凌出去。
元卿凌聽得這話的時候,怔了一下,有些擔憂地看了扈妃一眼,扈妃已經痛得不行,只靠練武之人的意志死忍著。
元卿凌覺得她的痛有些不尋常,扈妃自小習武,且在鎮北摸爬滾打長大的,身體素質很好,現在的情況,或有可能是方才撞,
擊造成的胎盤剝落或者是子宮破裂。
不管是哪一樣,都是十分危險的,尤其胎盤早剝,會讓血液流進羊水裡,羊水再從開放口裡進入血液循環,那就造成羊水栓塞
那是真真要命的。
想到這裡,元卿凌抬起頭對明元帝道:「父皇,我沒有害扈妃娘娘的心,您準我留在這裡,娘娘或會是胎盤早剝,會有危險。」
她方才聽到翁靜郡主在外頭瘋狗般吠叫的話,說她有晦氣,是被詛咒的,父皇昔日未必會信這話,但是如今扈妃忽然出了意外 且面臨生產,為了安全起見,這般細想,父皇肯定是不許她在這裡的。
「父皇!」元卿凌見他還在猶豫,再上前一步,懇聲道:「扈妃娘娘和腹中孩兒要緊,請您莫信某些人妖言惑眾。」
德妃也知道情況危急,道:「皇上,您若不放心,不如請太後過來坐鎮,太后乃是萬福之人,有她老人家在,邪氣不侵。」
明元帝很快便做了決定,下令道:「召太醫院所有御醫在外候著,一切聽從太子妃的指揮,德妃,你在這裡陪著她。」
他此生不信神佛,之前便祭天求神,也不過是為勢所迫,方才翁靜郡主叫囂的時候,他心裡確實是打了個突,加上見扈妃痛得
要緊,才會一時猶豫,如今已經迅速清醒過來,自然讓元卿凌為扈妃主診。
素心殿被封鎖起來,顧司親自派人把守,不許任何閑雜人等進出。
至於翁靜郡主與柔■縣主,暫時不處置,只不許她們出宮,可她們兩人彷彿也是嚇著了,被扶著出去,見人就說太子妃要害扈
妃,容月聽了這些話,氣得要緊,若不是紀王妃和孫王妃拉著,她要上去揍人了。
安王妃覺得她們母女這樣胡言亂語下去,肯定會引起誤會,日後太子妃的名聲便更不好聽,遂奏請褚後,請褚後先把二人帶離
褚後也是嚇得夠嗆,忙叫人請了她們到太后的宮中,叫人看著。
宇文皓和睿親王則主持了今晚的宴席,很多賓客只知道扈妃娘娘要生產,甚至還說今日確實是好日子,皇上再添一子的話,那
就是舉國同歡了。
前殿歡喜,內庭裡緊張焦灼,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宇文皓雖與睿親王等在外頭主持宴席,但心思全在素心殿,方才翁靜郡主與柔■縣主說的話不少人聽到了,這好不容易纔此身
分明,若因著兩人胡言亂語再起波瀾,也休怪他不念親戚情分。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扈妃娘娘無恙。
鎮北侯今日入宮比較遲,一來到便聽說扈妃娘娘作動了,馬上就要添小外孫,他自然是高興的。
他聽說明元帝在那邊守著,心裡十分欣慰,雖然之前不大喜歡皇帝女婿,可如今看也還行,好歹是真放在心上的。
宇文皓看著他喜滋滋地接受百官的恭賀,心裡很是複雜,這老匹夫幸虧方才是不在場,否則聽了翁靜郡主的話,豈不得翻天?
為了謹慎起見,宇文皓讓齊王坐在鎮北侯的身邊,但凡看到有人要與他說這事,就馬上阻止。
殊不知,卻被安王先了一步坐在了鎮北侯的旁邊。
且安王一坐下來就馬上道:「侯爺,你也別太緊張,扈娘娘吉人天相,一定會無事的。」
鎮北侯不明所以,便道:「雖說生孩兒是女人的大難關,但在宮裡頭,有這麼多御醫守著,自然是無礙的。」
安王道:「是的,會無事的,扈娘娘且自小習武,身子骨比旁人好,便遭了重擊,也應該無大礙,父皇也守在素心殿,有父皇龍
氣庇佑,扈娘娘定會順利產下孩兒。」
鎮北侯一聽這話,酒杯就重重地落在了桌子上,雙手撥開遮蔽嘴脣的大鬍子,瞪著銅鈴般大的眼睛,「什麼重擊?為什麼會在素
心殿生?她不是住在素心殿啊。」
安王一怔,彷彿說錯了話般馬上別了頭,「無事,無事,小王一時錯言。」
鎮北侯聽了一半,哪裡肯依?竟不顧諸多皇親與大臣在,驚怒地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安王殿下,你得跟老夫說個明白。」
第668章衝動的鎮北侯
宇文皓霍然起身,快步走過去。
安王已經又轉過頭對鎮北侯道:「此事本王也不知曉,只聽翁靜郡主受了驚嚇出來說太子妃要害扈娘娘,且把扈娘娘推撞在桌子上才會傷了腹部導致提早作動。」
安王這聲音不大,也僅僅能讓鎮北侯聽到,鎮北侯卻怒不可遏地跳起來,吼了一聲,「什麼?太子妃推了扈妃?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本來在場的人知道的不多,如今鎮北侯這麼一嚷,便所有人都聽到了,都震驚地看著快步走過去的宇文皓與鎮北侯。
鎮北侯性子急躁,見宇文皓來到一時火起便揪住了宇文皓的胸口衣裳,暴跳如雷地道:「太子,扈妃若出了什麼事,老夫絕不與你善罷甘休。」
宇文皓拽開他的手,淡淡地掃了安王一眼,諷刺地道:「四哥,您如今可真是破罐破摔了啊。」
安王有些無措,「對不住,本王一時說漏嘴,本只是想安慰安慰侯爺,叫他莫慌,沒想竟說了不該說的話,老五,對不住了。」
鎮北侯英雄主義泛濫,一見安王這委屈的模樣,更認定了宇文皓與元卿凌串謀,越發的憤怒,竟猛地掀翻了桌子怒道:「本侯不理你們這些魑魅魍魎勾心鬥角的把戲,誰敢傷了本侯的女兒,本侯就跟誰過不去,皇上也是糊塗,竟還叫太子妃為扈妃接生,不行,本侯得去。」
齊王和懷王忙攔住,「侯爺稍安勿躁,父皇自有定奪,您去不得,扈娘娘在生孩子,您去了算怎麼回事?」
有些支持太子的人也紛紛上前勸說,殊不知鎮北侯急瘋了,推開眾人便往素心殿奔過去。
素心殿裡頭,元卿凌已經用了催產素,扈妃還痛得要緊,出血持續,腹部發硬,胎盤剝離已經是可以肯定了,如果短時間內無法生產,必須要剖腹了。
可這裡並不具備剖腹的無菌條件,若真要到這一步,危險比較大。
元卿凌一直聽著胎心,暫時還算是正常的,但是為了穩妥起見,她還是把手術器械先拿出來消毒,以防萬一。
且做最壞的打算,若造成嚴重後果,例如羊水栓塞產後出血等需要緊急輸血,所以,她也馬上叫人過來驗血配對血型。
明元帝用的繡龍黃色被褥被送了過來,覆蓋在扈妃的身上,底下兩角支起,穩婆則在底下看著出血情況與及宮口開放程度。
因被褥覆蓋著扈妃,所以禦醫可以進來聽脈,聽完之後,禦醫也是臉色大變,出去稟報明元帝,說情況不大好。
剛好鎮北侯在禦醫稟報的時候便來到,聽得此言,大步跑了進來,甕聲道:「皇上,太子妃有意謀害扈妃,怎還能讓太子妃在產房裡頭?快叫她出來。」
明元帝本就滿心焦灼,一聽這把聲音腦袋更大了,有些微慍地掃了追進來的顧司一眼,怪罪顧司沒有攔住他。
顧司請罪,「皇上,侯爺非得闖進來,微臣攔不住。」
這個時候,裡頭傳出了扈妃的痛叫聲,鎮北侯聽得心都懸起來了,怒道:「她自小就堅強,摔斷了腿都不哼一聲,現在叫得這麼慘,一定是太子妃對她做了什麼。」
明元帝揉了揉眉心,已有發怒的徵兆。
宇文皓也急趕了過來,聽得此言,不禁沉下臉道:「鎮北侯,你今日是沒帶腦子進宮嗎?也不分辨一下就敢衝撞皇上了?這裡是後宮,無旨不得進,你若繼續在這裡瞎鬧,本王便要逮你出去。」
鎮北侯吃軟不吃硬,聽得宇文皓這威脅的話,更加的暴跳如雷,指著宇文皓就罵,「你以為你是太子本侯就怕你嗎?本侯駐守邊關的時候你還是個娃娃,你試試逮本侯?」
宇文皓看著他充滿紅筋的眼睛,手裡動了動,想一拳揮過去,但到底皇上在,他強行忍住,隻回頭吩咐顧司,「派人去請鎮北侯府中的老夫人入宮,鎮北侯這樣鬧,扈娘娘沒危險也會變得有危險,讓老夫人入宮辯辯,看太子妃是否會害扈娘娘,再讓老夫人看看,鎮北侯這麼衝撞皇上,是否為人臣子之道。」
一聽去叫老夫人,鎮北侯當下就老實一些了,再琢磨了一下宇文皓的話,臉上的狂怒慢慢地沉了下去,自知失禮,先給明元帝賠罪,卻難耐焦心,還是急躁地問著情況。
明元帝正憂心忡忡,哪裡願意看他這張暴躁的臉,叫他外頭候著,調查清楚自然會告訴他。
宇文皓強行拉他出去,「你不是要知道原因嗎?出來,本王告訴你。」
鎮北侯對宇文皓依舊有敵意,但想知道怎麼回事,便跟著他出去了,嘴裡依舊放著著狠話,對宇文皓不依不撓的,渾沒看見站在外頭的安王臉上露出的詭異冷笑。
宇文皓帶他來到素心殿的配殿裡頭,對外招手,就叫齊王背著韋太傅來到。
等韋太傅進了配殿,宇文皓就馬上閃出去把門關上,隻留下鎮北侯與韋太傅在裡頭。
宇文皓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天殺的,什麼破事都給趕上了。
鎮北侯見宇文皓躲開,隻留下韋太傅一人在配殿裡頭,氣得都要掀瓦頂了,破口大罵。
韋太傅哪裡容得他這般痛罵太子?氣得吹鬍子瞪眼的,指著鎮北侯痛斥,「莽夫,莽夫,還知道君臣之道嗎?事實未曾查清楚,就敢在宮裡頭撒潑胡鬧,一把歲數,腦袋連黃口小兒都不如,怎還有臉活著?是誰說與你聽太子妃要害扈妃的?你瞧見了還是安王瞧見了?安王是個野心勃勃的偽君子,你信他的話也不信太子的話?太子妃當日不是曾救過你老母嗎?你這是恩將仇報,這麼多年戰場歷練,就練就你這身莽夫習氣了?哪裡有半分大將的氣度與智慧?這配殿裡頭,八根柱子,你尋一條自個撞死在這裡,休得丟人現眼。」
鎮北侯被韋太傅指著腦門這般痛罵,簡直是莫大的恥辱,他舉起了拳頭,想朝韋太傅的腦袋上招呼,韋太傅氣極之下又痛罵了一通,正喘著粗氣,一副要昏死的模樣,他這拳頭便改為一扶,「您老可別激動,本侯不跟您一般見識,您就是個專護著太子的,肯定為太子說話。」
「你不該向著太子嗎?」韋太傅剛沉下去的一口氣又籲籲地喘了起來,「你最該是護著太子妃的人,因為她在裡頭救著扈妃,昏聵,昏庸,無知,無能,你這些年立下的功勛,都把你的腦袋給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