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皓出宮之後就去了安王府。
安王正擔心此事會燒到自己,眼下最值得懷疑的人就是他了。
聽得宇文皓說了明元帝的意思,他心頭大松隨即又訕訕地道:“其實本王與刑部也不熟,不過,父皇既然吩咐了,那做兒子的照辦就是。”
宇文皓乜斜了他一眼,“我竟不知道四哥是這麽虛偽的人。”
刑部不熟?那當初是如何讓刑部給他施壓的?刑部又是如何會聯奏他?
雖說刑部那邊有撤換過人,但是,他滲透已經是根深蒂固,算是他的主場了,要辦點事還不容易嗎?
安王哈哈一笑,“五弟,哥哥不得不小心謹慎啊,四哥現在是動一動都不敢,動輒得咎,誰都會懷疑到我的頭上來。”
“狐狸!”宇文皓哼道。
安王慢慢地喝了一口茶,道:“真沒想到,我們兄弟鷸蚌相爭,背後卻潛伏著一條毒蛇,五弟,你懷疑誰?”
“我想聽聽四哥的分析。”宇文皓連日忙碌,腦子早糾結了一團亂麻,一時還真沒有特別清晰的懷疑對象。
安王也搖頭,“不好分析,能接近父皇的人也不少,如果是身邊伺候的人,這眼線能接近得了他,怕不是這一年半載安插進去的,得是在他身邊伺候已久的人。”
宇文皓看著他,“你懷疑穆如公公?”
“穆如公公基本不可能的,他跟著父皇日子太長了,主仆之情深厚且他沒有家人,沒有軟肋可以被人威脅,父皇能給他的,旁人誰都給不了,所以,穆如公公不可能是。”
“有道理,那麽還有誰呢?近身伺候的人不多。”
安王想了想,“倒不一定是伺候的人,說真的,如今不好推測啊,因為如果不是伺候的人,能接近他的要麽是皇叔冷靜言這些常常陪伴在側的,要麽是朝中一品大員,要麽是后宮娘娘們,咱嘴裡說出任何一個都不合適,對方許久都按兵不動,看樣子還會繼續潛伏下去,且看著吧,留點心叫顧司和穆如公公盯緊一點就是。”
“只是兵輿圖在他的手中,還是讓人擔憂。”宇文皓皺著眉頭道,“此人竊取兵輿圖,要麽是自用,要麽是敵國細作,自用的話,必定是存了謀反的心思,若是敵國細作,這細作能安排到父皇的身邊去,那形勢真的很不妙。”
安王道:“如果是謀反,他現在是一定不會傷害父皇的,因為父皇出事,你就登基了,新帝登基對宮中的人一定會撤換一批,朝廷用人也會大肆變動,軍權更是一定有所調整安排,對他的布局不利。如果是細作的話,那更不會傷害父皇了,因為傷害了父皇,只會讓新帝加強對外的防禦,目前暫時來說,父皇是安全的,以後就不知道了。”
宇文皓也讚同他的話,道:“我先走了,刑部那邊你安排一下,還有西蘇河上的那些證人,你處理處理,我明日便提審老七,估計會上幾板子,懲罰他以親王之尊流連煙花之地,敗壞皇家名聲是得要吃點苦頭的。”
“嗯,放心吧!”安王道。
安王是個辦事效率很高的人,一天之內,便把宇文皓吩咐的全部辦妥。
西蘇河那些出來作證的人,是被收買了,但是抓回來問過,誰都不知道收買者是誰,統一口徑說對方只是丟下銀子,然後叫他們對衙門如是說,若不遵從,便有殺身之禍。
安王沒動這些人,也不能推翻他們的口供,畢竟這麽多人看見齊王出現在那裡,他若說沒去過,是不可能的。
他只是另外收買了一些當天晚上在西蘇河的其他客人,說在畫舫外看到齊王是離開了畫舫大約半個時辰,畫舫才起火的。
至於那船夫,安王請他去王府裡頭喝了一晚上的茶,翌日上堂,這位船夫顫巍巍地說看到的煙只是河上的霧氣,並非是起火的煙霧,他當時是老眼昏花看錯了。
宇文皓於是打了齊王二十大板,算是對他去煙花之地的懲戒,打完板子之後,便命人送了回了楚王府。
送回楚王府,是因為楚王府裡頭有曹禦醫,而齊王的別院沒幾個人能伺候的,加上沒個當家做主的,什麽事還得請示他自己,光棍一條比較淒涼。
當然也怕他牽涉進了此事裡頭,不知道那人還會不會對他下什麽手腳,便乾脆接到楚王府裡頭一同照顧。
宇文皓安排了送他回來之後,便先去看了一下陸源再過來,且順便有意無意地把齊王的事告知了袁詠意。
石鎖在為趴在床上的齊王上藥,宇文皓在旁邊看著,聽得他咿咿呀呀地叫著,便道:“你叫什麽鬼?才二十大板,過兩天就好了。”
齊王雙手交叉,墊在下巴底下,疼得有氣無力,“你是久經板子的人,皮肉都起繭子了,我怎麽能跟你一樣?你全家都是挨過板子的。”
“得了,嬌氣得你啊,我已經叫人留了力,打得你沒那麽傷!”宇文皓往他腰上一拍,笑著道。
齊王頓時疼得眼淚水都差點冒出來了,咬著牙關半天才迸出一句話來,“你走!”
有腳步聲悄然進來,齊王眼角余光瞥見那一雙繡花鞋,怔了怔,忙就叫石鎖,“蓋上蓋上,先不忙上藥。”
石鎖一手就拉上被子蓋住他,回頭便見袁詠意進來了。
宇文皓識趣,大手一伸拉著石鎖就出去了。
齊王很努力地撐起頭,才能看見她的臉,如今這模樣狼狽得很,蒼白的臉色禁不住地浮起了羞赧的紅暈,“來了?”
袁詠意聲音有些沙啞,“要緊嗎?”
齊王滿不在乎地笑道:“不要緊,五哥還叫人留了力,只是丁點的皮外傷。”
袁詠意走過來坐在他的身邊,伸手要掀開他的被子,齊王忙喝住,“不,別動,別掀開,男女授受不親。”
袁詠意看著旁邊的藥,“你這藥還沒上完,我幫你上藥。”
齊王態度很強硬,“不,不,真不用。”
“真不用?”
“不用,認真的,不用。”齊王身子往裡頭挪了挪,仿佛是怕她忽然伸手,很嚴肅地說。
袁詠意看著他,眼底有些複雜,“多謝你為陸源做的一切,我真的有些意料不到。”
“應該的,應該的!”齊王竟不知道說什麽,和她從沒試過這麽陌生過的,因而也顯得十分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