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凌見他雖然面容沉凝,卻沒有太擔憂,問道:“你知道是誰做的?”
宇文皓輕聲道:“不管是誰做的,如今都會算在平南王的頭上去,你方才聽到說首輔中毒了,是不是首先想到有可能是平南王做的?”
元卿凌沒隱瞞,道:“聽到徐一說的時候,我確實是這麽想過的,但平南王若真有歹心,不至於會在他還留在褚府的時候下手,這樣豈不是把禍水往自己的身上引?”
“是的,所以,最大的可能,從他入住褚府到首輔出事,都是有人安排的。”宇文皓這麽說著,面容卻稍稍地松了下來,仿佛已經知道是何人的篤定。
“但是,誰能預先算計到平南王會入住褚府?按照原先的計劃,平南王抵京之後,是直接進宮的,而且,如果說安排平南王毒害褚首輔,還不如安排他毒殺太上皇?”元卿凌不解地問道。
宇文皓眸子裡的寒芒閃了閃,“因為,他們毒殺不了太上皇,卻有辦法毒殺褚首輔。”
元卿凌細細地想著他話裡的意思,忽地想起一個人來,褚明陽。
能讓首輔毫無防備地喝下毒藥,必定是自己人,褚明陽很有可疑。
這是林霄的目的,林霄掌控了褚明陽,握住了她很多把柄,知道褚明陽沒有退路,只能聽他的話,所以,他指使褚明陽在平南王進京的時候,毒殺首輔,褚明陽是別無選擇的,只能下這狠手。
但是,林霄如何知道平南王會入住褚府?
按照原定的計劃,平南王抵京之後是直接入宮,但是卻因為世子與平南王一起吃了不乾淨的食物,導致上吐下瀉,路上耽誤,未能在白日裡抵京。
有人在平南王父子的飯菜裡下毒?有人建議他們住在褚府?也就是說,平南王身邊一直都有暗探。
“老五,褚明陽這條線,你不是一直叫人盯著嗎?”元卿凌問道。
“她回了褚府之後,就不好由我的人盯著,我已經交代了首輔,讓他小心一些,但想來還是沒防住。”宇文皓面容上有一種可怕的冷靜,竟讓元卿凌都有些摸不透。
元卿凌心頭髮慌,哽咽道:“希望首輔沒事,不然喜嬤嬤也活不下去了。”
“你別太擔心,首輔為北唐辛勞了一輩子,他有他的福報,一定不會有事。”宇文皓安慰道。
這場戰爭,敵人一直都是摸不見的,元卿凌原先不覺得怎麽樣,但當首輔都出事的時候,她才覺得可怕與疲憊,緊緊都抓住宇文皓的手,那一句話,沒問出口,心裡卻是反覆地問著,何時才是個頭?
宇文皓輕擁她入懷,夫妻二人,似乎心靈相通,他在她的耳邊輕聲道:“這敵人若不動還好,他若動,總能揪出他的狐狸尾巴。”
元卿凌靠在他的懷中,那堅實的胸膛還是能帶給她很大的安全感,但想到亂麻一般的局面,想到首輔的中毒,心頭還是安靜不下來。
到了褚府,褚府已經是亂作一團了,大夫來了好幾個,都是褚家那邊請的,已經先診治過,但束手無策,褚家的人也不給他們離開,只能跟著守在裡頭。
褚家的子孫也都陪在了床前,褚明陽也在列中,一直低著頭,做出哀戚之色來。
宇文皓和元卿凌進去,便自動退開了一條道讓他們進去。
平南王坐在床邊,手在被窩底下,緊緊地拉住了褚首輔的手,臉色十分沉重,眼底悲痛不已。
首輔整張臉發青,嘴唇烏紫,眼睛緊閉,幾乎是探不到呼吸,宇文皓上前去,輕聲對平南王道:“伯祖父,您先讓一讓,太子妃懂得醫術,讓她看看是否能救。”
平南王站起來,看著元卿凌,帶著懇切之色,聲音微微哽咽,“太子妃,務必盡力!”
元卿凌見他眼底竟有絕望一般的沉痛,心頭觸動,輕輕點頭,“我會。”
她上前去,探了一下呼吸,脈搏和心跳,都很弱,脈搏幾乎都探不出來,心跳很弱,微弱得很,好幾次元卿凌以為他心跳都要停止跳動,想要做急救的時候,卻又忽然跳了起來。
她可檢測的手段有限,對毒也不清楚,又不能抽血檢查。
她掛了點滴,強心祛毒,減緩毒對胃部和腎髒的侵蝕,剩下的,怕是要等曹禦醫過來了。
逍遙公很快就帶著曹禦醫來到,曹禦醫診治了一番,也沒找出是什麽毒,只是排除了砒霜和鴆毒,他配合給了藥灌下去,但是一碗藥灌不了幾口,讓人十分著急。
“這種毒很厲害,但好在首輔往日有服銷服丹,才會減緩了毒液的運行,否則的話,怕是早不行了。”曹禦醫凝重地道。
元卿凌問道:“這銷服丹是什麽藥?”
曹禦醫解釋道:“銷服丹可治療內外傷,也可以強身健體,活動氣血,首輔前陣子身體不適,便開始服用銷服丹,五天一顆,想來此藥在身體裡發生了療效,才能遏製毒液運行。”
元卿凌知道首輔最近身子不大好,沒想到反而幫了他。
“可有救?”平南王看著他,問道。
曹禦醫輕輕歎了一口氣,“連毒都不知道,怕也是難的。”
曹禦醫對毒很了解,他都沒有把握,大家一時都沒了辦法,褚明陽走出來,哭著問元卿凌,“你的醫術不是很厲害嗎?你都能起死回生了,你救我祖父啊。”
這個時候,聽到褚明陽這道尖銳的哭聲,還真是讓人心煩,元卿凌不回答她的話,但褚家的其他人卻紛紛跪下,求太子妃救首輔。
這滿屋子的人跪下了一大半,活像元卿凌救不回首輔,就是她不願意施救似的。
元卿凌回頭看著首輔那張青紫的臉,氣息幾乎沒有的模樣,心裡頭也很難受,在藥箱裡頭找了一下,也沒有什麽藥合適用,無奈地道:“我也沒有辦法,或者再請宮中禦醫吧。”
曹禦醫推薦了院判大人,說他對毒了解甚多,褚府的人忙派人去請。
平南王握住褚首輔的手,沉沉地歎氣,“怎麽會這樣的?我們連話都沒說上幾句,你可千萬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