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司聞抽了一宿烟,周烟一宿睡得安穩。
第二天七點左右,司聞起床,洗漱,洗澡,換衣服,出門。
出了門,他停住,又踅身,走進臥室,俯身在周烟眼睛上落入一吻,被她眼睛的柔軟溫柔了嘴唇,他才覺得能離開了。
周烟是被門鈴聲吵醒的,睜眼時已經十點了。
她迷迷糊糊去開門,是個快遞。
快遞員遞過來一個盒子:「Ro色是嗎?」
周烟下意識:「找錯人了。」
說著要關門,被快遞員抵住:「你等等我再看下。」
周烟覺得奇怪,司聞這小區每個門六、七個保安,一個個站得筆直,行如獵隼,連隻蒼蠅都放不進來,快遞都放在外頭快遞櫃,指定快遞也是保安開著觀光車送,送到樓底下寫著家門號的快遞箱。
這種快遞直接上門的行爲,連她那種老小區都被禁止了。
想著,她又要關門。
快遞員看一眼便條:「對啊,是這家。」
說完,把盒子塞在周烟手上,走了。
周烟醒了。
她淌著一地狼藉,走到沙發,坐下,拆快遞。竟然是手機。
那是司聞沒錯了。快遞可以進樓門也能理解了。
她反應平淡,放到一旁去洗澡。
洗完出來,到處是她跟司聞『打仗』的痕迹,看得她胃疼。晃晃腦袋,她收拾起房間。
收拾完,空氣中還殘留潮熱鹹腥的味道,她又覺得頭疼,把窗戶打開,通了通風。
坐回沙發上,看一眼被砸凹進去的電視。還挺貴的,沒想到這麽不結實。
想起昨晚司聞把她手機摔壞,還有他那個態度,她無聲地哼。老混蛋。淨幹混蛋事。
平時對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還橫眉怒目張嘴就駡,她都能忍,可他現在天天監視她。
以前讓她當老鴇沒得逞,現在改變戰術了,遠程操控她在糖果的處境。
大包基本杜絕,現在就小包還不限制她,可錢又少,時間又長,久而久之直接降檔,降了檔大包就把她除名了。以後再有老闆定大包點小姐,根本沒她的份。
他多精啊,一步一步把周烟變成糖果裡的狗不理,然後他就擁有了她的永久使用權。
周烟當然不高興。
不一樣的是,以前她對司聞不高興,都迫於他身份地位、强大氣場,以及他出手大方,忍著,委屈著。現在對司聞不高興,她是真翻臉。
她本來也不是個小綿羊,只是在錢面前裝得像。
這也要歸功於司聞。
他開始對周烟有占有欲了,很强烈,也開始對她上心了。周烟就知道她可以拿搪了。
人都是得寸進尺的,沒有例外。
*
司聞去了西樁別墅,他在歧州真正意義上的家。
秘書在等了,看見司聞的車,踩著細高跟迎上來,身後幾個著裝得體的女人拿著衣裳,鞋,裝飾,站成一排。好不囂張。
司聞下車,踩上綠野區:「到場多少?」
秘書看一眼電腦:「目前兩百多會員。名單上是三百六。但明確有四十二會員不會到場。」
司聞步子不疾不徐:「壓軸拍品是什麽?」
「剛拿到拍品畫册,最後一件是一幅手印畫,作者丹麥人,作畫時年僅兩歲,這幅畫完成第二天,因甲基苯丙胺戒斷綜合征死亡。基於這個背景,這畫在北歐被炒到天價,最後被無償贈與慈善拍賣晚宴主辦方。唯一要求是拍得所有善款都要投入患有戒斷綜合征的新生兒組織。」
說完,秘書又補充一句:「本來壓軸拍品是一件……」
這不重要,重要是壓軸是這幅畫。司聞沒讓她說完:「嘉賓到多少?」
秘書看了一眼:「全到。」
司聞喜歡這個答案。
大門打開,司聞直接到衣帽間,收拾儀錶。
這是他第一次公開參加慈善拍賣,還是在省會城市。他得好好玩。
套裝是高定,銀白色,四件套。白襯衫,石青色領帶。馬甲,單排扣四枚。西裝外套交領、前襟是蘇綉工藝,綉的是龍,黑龍。最外邊一件及膝大衣,立領。
八米氣場,其實幷不完全體現在人,可若是一般人,絕對穿不出這八米氣場。
就是這樣。
不得不服。
司聞眼瞼垂下三分,整張臉都是漫不經心。
秘書和一衆形象設計師都不敢抬頭看他,最怕他這種男人不經意的撩,那結局何止是無邊地獄。
收拾好,秘書還是要確認一下有無瑕疵,快速看了一眼,發現他脖子上紫紅的痕迹,低下頭,心裡跳成蹦床,語氣還是波瀾不驚:「先生,脖子要處理一下。」
司聞轉身看向鏡中,脖子上是周烟咬的。下嘴比他狠,屬狗的東西。
秘書得保證司聞登機時間,跟空管局申請航綫有時間限制。又跟他確認一遍:「先生?」
司聞不以爲意,往外走:「不用。」
秘書跟上他。
車已經安排好了,直接去機場。
*
這場高端慈善拍賣晚宴主辦方跟政府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也具備一定公信力,是市慈善拍賣中最符合《慈善法》的一項隆重的活動。
地點在五環外七尺山莊,旁邊是連鎖酒店。
嘉賓不止有各行各業領軍人物,還有機關要員。
比如,公安部禁毒局局長,馮仲良。
司聞私人飛機到達,直奔七尺山莊。
時間太緊,幾乎不給留休息時間,爲避免遲到,他必須馬不停蹄趕過去。
要沒那麽緊,他會到這邊再換衣服,順便到馮仲良下榻的連鎖酒店辦理入住。
聽說這幅手印畫就是倚仗馮仲良面子才讓原畫主贈與主辦方,所以他將作爲重要嘉賓參與晚宴。
司聞覺得他應該去瞻仰一番這位馮局長的風姿。
不過私下見不到,晚宴現場見也是一樣的。
*
七尺山莊。
門侍上前,把司聞迎到入場門禁處:「邀請函,先生。」
秘書遞交邀請函,門侍雙手接過去,在電腦掃碼槍下刷邀請函條形碼,門禁解除。
司聞進入,秘書緊隨其後。
他這身打扮跟整個宴會廳布置還算貼合,却不能說高調,比他高調、又有排場的比比皆是。這符合他的預想,也在他計劃當中。
隨著名流陸續到場,主席臺前的聚光燈已經打開。
司聞位置一般,有點偏,不容易被看到。
拍賣會開始,支持人站到主席臺,宣讀拍賣流程,以及拍賣成功後續事宜。
拍品展示過後,先由具備資格的會員舉牌競拍。拍得的買受人要與主辦方簽款項用途合同,再由主辦方向其開具捐贈票據,兩份文件都要依法公示。
第一件拍品被禮儀小姐端上臺,大屏幕上也顯示出拍品的細節大圖。
拍賣師換下主持人,站在臺上,先對拍品進行介紹,之後便是舉牌競價環節。
秘書記下舉牌的號碼,對他們背景進行一番大致分析,估量他們會死在哪個拍賣價格,然後對司聞說:「先生,可以拍。」
司聞點頭。
秘書舉起號碼牌。
拍賣師看過來:「六十萬。」
來賓們也都看過來,從進場開始,這好像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司聞,他竟然穿了一身銀白色,在一衆深色系裡,顯得格格不入,可看久了,又覺得格格不入的是他們。
前排女士小聲問隔壁:「那是誰啊?」
隔壁朝司聞那頭看一眼,只看到他氣質出類拔萃:「不認識。沒看見過。」
成交槌落下,司聞拍得開門紅。
第二件,第三件……到最後一件頭彩,全由司聞一人包了。一擲千金的大手筆。以至於到後面,半個廳的來賓肅然起敬,心情都變得激動,比自己叫價都緊張。
司聞不看價錢,他是對這場慈善拍賣晚宴的所有拍品,勢在必得。
秘書沒被提前告知司聞的想法,到後面,她也慌了。
已經扔了兩千多萬進去,可司聞還是氣定神閒,不見半分躊躇。這是,玩什麽?
主辦方幕後導演都到了前廳,想一睹這位揮金如土的先生是何方神聖。
甚至驚動了隻安排在拍賣結束後交易環節出現的馮仲良,他站在觀光電梯門口,看向圓廳左側那道銀白身影,眼聚光,手漸漸斂緊,可身形還是挺拔如鬆,不曾搖晃半分。
司聞倏地看過來,跟他眼神隔著人海相撞。
馮仲良沒躲,可遠不如他這樣隨性的目光更具殺傷力,挺拔的身姿差一點就功虧一簣。
他啊。
是他啊。
看著那雙眼,當年六活特大制毒販毒案件像是一場風暴,再一次席捲馮仲良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