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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聞說會久一點,眨眼三個月了,夏天已臨近尾聲。
在這期間,他連一條消息都沒發過,要不是錢按月到賬,周烟都以爲他死了。
早上虹姐給她打電話,要回趟老家,讓她晚上控下場。
周烟沒聽虹姐說過她老家的事,只是經理囑咐過手下人別提她老公,賭徒一個。
光是這倆字,周烟大概也知道了。
下午她早早到了,在化妝間換衣服。
奶茶過來找她,想調班。
她把衣裳穿好,出來:「你是不是有點別的想法?怎麽老挑我換衣裳的時候來。」
奶茶本來不討厭周烟,對那些傳聞也半信半疑。主要周烟從不跟她們親近,她跟她就談不上交情。經歷方娜娜一事後,她更不敢跟她走太近了。「我有點急。」
周烟抬眼看她:「那你跟經理說。我不管這個。」
奶茶很著急:「我以前都是跟虹姐說的,但她今兒個不在,我給她打電話也不接。周烟你就給我調一下吧。我真的很急。」
周烟隨便一問:「幹什麽這麽急?」
奶茶答了:「我約了醫生整鼻子。」
周烟覺得新鮮,再次看向她的臉,不挺好看?「你要整成什麽樣?」
奶茶給她找出圖:「你看,韓式翹鼻。」
周烟只看了一眼:「你從哪約的醫生?」
奶茶說:「我一個朋友認識的,這醫生之前在韓國開醫院的,可牛逼了。我朋友從中介紹,能打五折呢。他就今天有空。」
周烟給她挑邏輯漏洞:「在韓國開醫院開的好好的爲什麽不開了?」
奶茶被問楞了,却也沒懷疑,吸吸鼻子,說:「反正在別的地方都要好幾萬,我沒那麽多錢,賣雛的六萬早讓我買衣服、鞋了。」
周烟哂笑:「那你是真牛逼。」」 7_8'3-7*1/1"8`6\3獨.家.整.理
奶茶放開膽子,搖她的胳膊:「求你了周烟。」
周烟拗不過她:「行了。」
給她拿了張紙:「把理由寫上,再加一句,純屬個人行爲,出事自行解决,周烟概不負責。」
奶茶咬咬牙,寫了。
要不是著急,還不想被經理駡,她才不願意跟周烟周旋。
她人一走,周烟就去專門負責安排小姐的經理辦公室,蓋了個章。
經理看兩眼,呵一聲,很不屑:「你真够能算計的。」
周烟看他抽烟,也想抽了,從口袋掏出烟盒,二十多塊錢的蘇烟,她抽了快五年了,也沒抽膩。說起來,她也算是個長情的人。
「她這事本來也不靠譜,我沒必要給自己找事。」她說。
經理說實話:「你們之間沒點感情我信,但就一點作爲同事的互幫互助都沒有?這條要是她找我來簽,我絕對不會跟你似的這麽幹。」
「那你挺大愛無疆的。」
周烟說完走了。
互幫互助?她可沒向這裡的哪個人求助過。
反而是這裡的每個人,都想從她身上榨點什麽,『互』這個字,放在這够諷刺的。
*
好像從周烟要奶茶簽承諾書時,就已如她料定,奶茶會出事。
奶茶自從請了假,就再沒回來,到現在已經超過四十八小時。糖果內一片混亂。
虹姐昨天就回來了,聽說奶茶跟人倒班,老闆看到來人不是他點的,投訴電話直接打她手機上了。處理老家的事,就足够叫人心力交瘁,奶茶還公然違反紀律,讓她給客人說半天好聽的,她可不得火大,弄得糖果上下全都跟著膽顫心驚。
兩個小時不到,全員已經開三個會了。
穿著俗媚的男男女女吊兒郎當地站成一排,露著長腿和胸脯,妝很前衛,全都模糊了表情。
虹姐再問一遍:「誰知道奶茶去的那個整容機構叫什麽?」
無一答話。
前兩天大言不慚的經理看見周烟頭都抬不起來了。
如果真的是他給奶茶簽了假條,沒有任何說明,那這責任就得他來負了。
周烟站在人群裡,神情淡漠,也沒覺得自己未雨綢繆,她只是自私罷了。
這行當的不可抗力和不確定性太多了,要讓她相信誰,真的難,畢竟她有時候連自己都很懷疑。
又過了三個小時,糖果老闆都驚動了,最後怕事大了他們兜不住,報了警。
*
刑偵大隊裡,鄭智聽說是機關那邊派過來的活,頭都大了:「我們刑偵隊沒別的事幹了是嗎?成天去處理家長裡短,誰家狗跟猫吵個架都得我們去協調?」
三子給他順氣:「鄭隊消消氣,那邊接到報警電話也不能不去啊,本來人手就不够,這天天出警,就忙不過來了,咱們最近案子不多,偶爾幫一把……」
鄭智沒讓他說完:「偶爾?上次東升製藥撞車那事,實驗三小學生打架那事。還沒幾天吧?」
韋禮安從衛生間出來就聽他在抱怨,戴上警帽:「我去。」
鄭智嘖嘴:「不是,你遲早把機關那幫人慣壞。咱們是刑事警察啊哥。」
韋禮安跟三子往外走:「刑事警察,也首先是人民警察。」
不多時,警車已經到了糖果門口。
三子看著霓虹牌子嘆口氣:「算是跟鶏窩幹上了。」
韋禮安笑一下:「走了。」
進了門,糖果黃總走過來,客套兩句,簡單闡述了事情經過,說:「就是這麽個情况。」
韋禮安:「把條拿過來我看看。」
黃總看一眼身後,「條拿來。」
虹姐趕緊把假條遞過來:「警官。」
韋禮安看兩眼,周烟,又是她。
他抬起頭來,掃一眼前邊站成方陣的男男女女:「周烟在哪呢。」
黃總和虹姐都看過去,幫著找。
周烟自己站出來,走出方陣,站定在衆人視野。
韋禮安拿著假條:「這你給簽的?」
周烟:「嗯。」
韋禮安:「她有說她去哪了嗎?」
周烟:「說是整鼻子。」
韋禮安:「去哪整。」
周烟:「沒說。只說朋友介紹的,醫生先前在韓國開醫院。」
韋禮安點點頭,說:「你們拿兩件她用過的東西,我們採下DNA。再把她身份信息交一下。」
又扭頭跟三子說:「你去跟他們取,然後給機關那邊說調下監控。」
三子點點頭,先跟虹姐去取奶茶的個人物品了。
事情交代完,韋禮安再一次把目光放在周烟身上:「礙於失踪的人最後出現是跟你在一起,所以可能要你配合後續調查。」
周烟猜到了,「好。」
韋禮安不認爲她真的聽懂了:「就是要隨叫隨到。」
周烟口吻平和:「這恐怕不行。」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她在找死嗎?
韋禮安眉頭輕蹙:「我沒跟你商量,配合調查是你的義務。」
周烟瞥一眼他手裡假條:「她寫了,純屬個人行爲,出事自行解决,周烟概不負責。」
韋禮安:「站在我的角度,我只會以爲這是你逼她寫的,而她的行踪其實在你的掌握之中。這是通過這張假條提出合理的假設。」
周烟:「不論我跟她井水不犯河水,話都不曾說兩句,就說,我的動機是什麽?」
韋禮安看著她,他知道她還有後話。
果然,周烟又說:「她單不如我接得多,錢不如我掙得多,我有必要爲了一個對我毫無威脅的人鋌而走險?我是閒的嗎?」
韋禮安頓口無言。
「該配合的我會配合,但隨叫隨到,對不起,做不到。」周烟很堅持。
韋禮安舔舔牙齒,這女的真是叫人回驚作喜。
其實也沒有隨叫隨到這條規定,他以爲這幫人都是法盲,就信口胡謅了這麽一句,目的是什麽他也沒想通。只是看到周烟那與世無爭的模樣,他就想這麽幹。
他擺擺手:「算了,到時候通知你。」
程序走了一遍,警車慢慢開離歧州這條最繁華的街道。
送走警察,黃總回頭看向周烟:「周烟來一下。」
周烟跟黃總進了辦公室。
黃總坐下來:「周烟,你在我這幹幾年了?」
周烟站在『總裁』案前:「四年多。」
黃總點點頭,掀開桌上的雪茄盒蓋子,攫一隻出來,用他昂貴的火機點燃,曲著眼嘬一口,說:「有沒有想過,當個領導什麽的?」
周烟沒說話,她在想這話什麽意思。
黃總兩根手指頭夾著,姿勢熟稔地像是爲雪茄而生:「我看楊虹一個人也帶不過來,我從她手裡分出一部分,交給你帶吧。」
周烟對這波突如其來的升職沒看懂,不過却也知道,這事要是應了,對她本就如履薄冰的處境只是雪上加霜而已。虹姐必定視她爲仇敵。
手底下人跟虹姐久了,轉到她手裡,也不見得聽話,十之八九會給她找麻煩。
「我帶不了,還是別人來吧。」
黃總似乎早知道這結果,沒太驚訝,讓她出去了。
門關上,他給東升製藥那邊打電話,告訴他們,沒成,周烟拒絕了。
而門外的周烟,在門闔上的『哢噠』聲後,像是被點通了七竅一樣,恍然大悟。
從上次司聞攪和了她的工作,她就應該有所察覺得。他似乎,似乎是不能接受她對別的男人言笑晏晏了。
可他不是從不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