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司聞是周烟的第一個客人。
在幾個同事聊到出來賣的第一次時,跟司聞的那一次,就像是被誰提了一桶冰水,灌進她腦袋裡,那感覺,還以爲是昨天發生的事。
當時歧州鶏檔還沒形成一條産業鏈,比較亂,這家幾個,那家幾個。分布在KTV、髮廊,夜店,洗浴中心。糖果的少東家透過混亂看到了商機,覺得這幫鶏整合一下是一條財路,就找到有家小髮廊的楊虹,號稱是手裡資源涵蓋東城所有嫖客的老鴇。
她被糖果招安後,連哄帶騙忽悠了一幫社會底層的少女、少婦。周烟就是其中一個。
糖果注入情/色服務之後,搞了很多新鮮花樣來吸引客流,彼時有個玩法,還挺洋氣。
每周六,虹姐精挑細選二十個出臺的,要不歲數小,要不頭牌,或者活兒好,然後有處女混在當中。當晚的客人會先進行一個叫價環節,誰給錢多,誰先挑,是陪酒還是陪/睡看他們自己。誰要是運氣好,拿到一血,第二天要給封個掮客紅包,平臺和小姐五五分。
一般是八千起,有錢的可以給到一萬,兩萬。
周烟被虹姐指出來招待一位剛從國外回來的客人,還開了地下旅館最好的房間,六百八一宿,結果他拒絕了,把她從糖果帶出來,沿著山道開去一個偏僻的小旅館。
往事如烟,只要抽就能想起一遍。
周烟站在糖果對面的檯球廳,吹著夜風,烟迷了眼。
*
四年前,臨山旅館。
他付完錢,拿了鑰匙回頭找人。
周烟看到他口袋的烟,說:「抽根烟再進去。」
他掏出烟盒,掀開眼瞼看向她:「你會?」
周烟搖搖頭:「不會。不過我可以點一根陪你。」
他遞給她一根。
老闆不耐煩地趕他們,「外面抽咯 ,門口地毯要搞髒咯。」
兩人走到門外,他捏著濾嘴,吸一口,白烟從鼻子裡鑽出來,「試試。」
周烟也吸一口,白烟却從嘴裡冒出來,她幼稚地伸手接住。
他問她:「多大了?」
周烟:「十八。」
他沒再說話,默默抽完,把烟屁股摁在輛灰色現代上。
看到周烟隻抽了一半,又重新點一根陪她。
輪到周烟問他,「你叫什麽啊。」
他說:「司聞。」
周烟不信,虹姐跟她說,可以跟男人做/愛,但不要信他們的話。「你把身份證給我看看。」
他面無表情,「又不是要跟你搞對象,招個妓還要交身份證?」
「那要是跟你搞對象,就能看嘛?」
「差不多吧。」
周烟就笑了,「那搞啊。」
司聞看都沒看她,「你不配。」
周烟:「剛才那麽多人,你就挑中了我。」
司聞:「我提前給你們那老鴇錢了,她告訴我你是個處女。」
「難怪。你長得帥,還有錢,看起來也不傻,居然會挑我。」周烟喃喃半天,最後壯起聲音,「虹姐太黑,你給她的錢她未必分給我一半。」
司聞把車上的黑皮包拿出來,數了兩摞遞給她,沒說話。
周烟不敢接,她還沒見過兩萬塊錢現金,嚇得腿軟不至於,却也不敢不問就拿過來。「你不是在逃的通緝犯吧?讓我幫著銷贓?這我可幹不了。」
司聞沒答她,掐了兩人的烟,一把扛起她上了樓。
房間在二樓靠左,又破又小,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歷久彌新的腥臊惡臭。
司聞把周烟扔在床上,壓上去,輕車熟路地用一隻手爲她胸前風光解了禁。
周烟毫無經驗,幷不介意司聞拿去主動權。
風吹的窗簾瑟瑟發抖,滿月照進一對癲狂的腰肢。
事後,司聞裸著身子抽烟。跟處女做體驗很差,活太瞎,口的時候還咬到他了,她自己也有注意到,抬起頭來時,那雙眼睛跟小鹿斑比一樣,他就忍了。
也是他不惜拿出五倍的價錢,硬要了個處女,不忍還退了?
周烟忍著疼在床單翻找,臉色越來越難看。
司聞聽見動靜回過頭,「找什麽?」
周烟神色慌張:「怎麽沒血。」
司聞低頭看一眼自己物件上粘著的血絲,故意沒告訴她,「那你可不值兩萬。」
周烟舉起雙手,說話都不利索了:「我真的,我,我沒被人碰過。」
她小心、謹慎。長又帶點自來卷的頭髮被汗泡濕,撥在一邊,被撕咬過的嘴唇還保留著猩紅色。消瘦的肩膀垂下來兩條一樣沒什麽肉的胳膊。胸是好看的,一眼就能望進去。
司聞可真喜歡她這模樣,一把拽起她,轉過去,使勁一挺。
再後來,周烟睡著了,痛沒有了,爽沒有了,擔憂沒有了。恍惚中,只記得司聞接了幾個電話,又在她身側抽了幾根烟,她被嗆的一直咳嗽。
醒來時,是在半夜,房間一片漆黑,窗外無月,靜得可怕。
司聞沒在。
桌上是三萬塊錢,還有他一個紙條,字幷不好看,但意思很明確——
『多的一萬是預付,記得下一次隨叫隨到。』
*
當時周烟還不知道,這個叫司聞的男人,會是她生不如死的開始。
她把烟盒裡最後一根烟抽完,看著垃圾桶上的大理石烟灰缸,全是烟屁股。
電話響起,她看一眼時間才接通:「不是八點嗎?」
那頭聲音剛睡醒似的:「八點了。」
周烟皺眉,又確認一遍,分明是六點半,「好,我馬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