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越在水裡隻泡了會兒,櫟陽侯世子卻差點被自家爹娘給活活打死。
檀越可是長恩侯府僅剩的獨苗了,靖安王妃疼他這個侄兒一點都不遜於親生兒子,他要是在櫟陽侯府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如何和靖安王妃交代?!
跳進之事雖然是檀越引起的,可這事卻怨不得他,誰讓自家兒子傻呢,人家只是嚇唬嚇唬他,魚鉤都收回去了,他還自個兒跳起來死死的咬住魚鉤不放。
天氣不錯,不冷不熱,但井水還是有些刺骨,又在裡面泡了許久,櫟陽侯夫人怕兒子會得傷寒,硬生生的逼著兒子喝了四大碗的薑湯下去,檀越泡的時間短些,卻也喝了兩碗。
櫟陽侯世子裹著被子望著檀越,「驢皮真能吃嗎?」
檀越斜了他一眼,「你想吃我幫你向表嫂要點兒。」
櫟陽侯世子,「……。」
他趕緊抬手阻攔,「別,我就是問問。」
「不過就是幫著熬了半天驢皮就沾這麼一身味兒了,這要吃進去,還不得由內而外的散發了?」
檀越,「……。」
他一直沒想過這個問題。
難保不會真出現這樣的情況啊。
表嫂也真是的,補氣血而已,藥材多的是呢,冬蟲夏草、燕窩人蔘,乾嚼燉湯都由著她,為什麼一定要熬驢皮呢。
還說是熬給她四嬸吃的,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想到表哥給他撂的話,明天還要繼續幫忙,檀越就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他看向櫟陽侯世子,「幫我個忙。」
「什麼忙?」櫟陽侯世子問道。
「裝病。」
「……。」
櫟陽侯世子嘴角一抽,「我裝病做什麼?」
「只有裝病,我才不用幫表嫂繼續熬驢皮啊,」檀越如實道。
「落了水,裝個頭疼腦熱的再正常不過了。」
櫟陽侯世子有點心疼他,「那你裝病就是了,怎麼要我幫忙?」
檀越扶額道,「我才在井裡待了多會兒,你們兩沒病,我病的那麼嚴重,說的過去嗎?」
這倒也是。
論武功,檀越在他們之上,靖安王世子聰明,沒那麼容易糊弄過去。
但這個忙,櫟陽侯世子拒絕了。
實在丟不起人啊。
他是習武之人,身強體壯,一年到頭不沾葯,犯蠢跳井就夠丟人了,再生病,他爹還不知道怎麼生氣呢。
這病可不是那麼好裝的,真病了,大夫會來診脈開方子,他娘會盯著他吃藥的。
他是心疼檀越沾一身的驢味,可藥味他也不喜歡啊。
這忙,他是愛莫能助。
檀越白他一眼,只是讓他明天一大清早派人去靖安王府給他傳個話,說他不舒服就成了。
難道他表哥還來櫟陽侯府求證不成?
櫟陽侯世子捧著茶盞道,「早說啊,這麼簡單,我能不幫你嗎?」
檀越心安了。
以姑母對他的疼愛,他都病了,表哥敢使喚他,絕對少不了一頓罵。
不過檀越明顯是多慮了,櫟陽侯夫人怕他得傷寒,在他還沒回府之前,就已經派丫鬟把他落水的消息稟告王妃知道了。
王妃知道,齊墨遠自然也就知道了。
不用裝病,齊墨遠也不會再使喚他,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
檀越沒法熬驢皮,那份活,薑綰交給了齊墨遠。
齊墨遠幫了一個時辰後,實在忍無可忍,從王爺那找了個暗衛過來幫忙。
左右薑綰會醫術的事,王爺知道。
柏景軒臭烘烘的,薑綰在做什麼,王爺也一清二楚。
又忙了一整天,到這一天的傍晚,薑綰累的腰都成塊木板了,才算大功告成。
用力把糕點切開,遞了一塊給齊墨遠,「你嘗嘗味道如何?」
齊墨遠,「……。」
齊墨遠臉黑成鍋底色。
別以為糕點做的好看,他就忘了這是什麼做的了。
薑綰見他不動,催道,「吃啊。」
「你是在拿我試毒嗎?」齊墨遠沉聲道。
「……。」
薑綰心累。
這糕點可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哪隻眼睛看見她下毒了?
這是偏見。
對驢的偏見。
薑綰把糕點放下,道,「雞皮魚皮不都是皮,我也沒見靖安王府做菜的時候把皮給去了啊,憑什麼就瞧不起驢皮了?」
齊墨遠啞然,無法反駁。
但反駁不了,他也不吃,轉身去看書。
他不吃,薑綰也不會強求。
切了一盤子,走到齊墨遠跟前。
齊墨遠以為是給他的,臉黑的很徹底。
都說了他不吃,還端給他,難道她還想硬塞不成?!
薑綰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了,兩眼一翻,「我做的這麼辛苦,你想吃,我還不樂意給你呢。」
「那你還端給我?」齊墨遠擰眉道。
「這一盤子是讓你端給王爺的,」薑綰沒好氣道。
王爺遇刺中毒,在遇到薑綰之前,就不知道被放了多少回血了。
薑綰又狠狠的給他放了一回,王爺這會兒身子正虛的很,這糕點王爺吃正合適。
齊墨遠嘴角狂抽,「我不吃,你覺得父王可能會吃嗎?」
薑綰心累,「兔屎知道吧,又名望月砂,可治療月蝕耳瘡。」
「夜明砂,又叫蝙蝠屎,可治眼疾。」
「還有五靈脂、蠶砂、白丁香……。」
薑綰口若懸河,齊墨遠越聽臉越黑。
他把手裡的書放下,從薑綰手裡接過盤子,直接朝窗戶走去。
從王爺那要來的暗衛還沒走,怕還有活要他乾。
齊墨遠把盤子遞給他,「端去給父王吃。」
暗衛,「……。」
剛剛屋子裡的談話他可是聽的一清二楚。
世子妃的意思他懂,和望月砂比起來,驢皮已經不算什麼了。
可再不算什麼,這也是驢皮啊。
王爺雖然久經沙場,對吃沒那麼在乎,可他們也不能拿驢皮那嚼都嚼不動的東西去傷王爺的胃吧?
暗衛看著齊墨遠,沒有接盤子,隻小聲道,「世子爺,王爺可是您親爹啊……。」
不提親爹還好,一提親爹,齊墨遠都恨不得親自把這盤子給王爺送去了。
「這就是親兒子才能幹的出來的事,」齊墨遠道。
「不要告訴父王這糕點是什麼做的,他吃不出來。」
暗衛,「……。」
暗衛盯著手裡的盤子,這盤子糕點確實看不出是驢皮做的。
驢味也去了七七八八。
可這麼騙王爺真的好嗎?
暗衛硬著頭皮端走,薑綰叮囑道,「不可多吃,一次只能吃兩三塊,一天可吃三回。」
「吃完了再來拿。」
暗衛,「……。」
還拿?
王爺的口味沒那麼不挑。
暗衛把糕點端進屋的時候,王爺正在忙著處理公務。
大病初癒,有些體力不支。
暗衛默默的把糕點放下,道,「王爺,您吃兩塊糕點歇歇吧,別累壞了身子。」
王爺把揉眉心的手移開,就看到桌子上的糕點。
樣子挺好看,以前沒見過這樣的。
王爺伸手拿了一塊,嚼了兩下。
暗衛心頭突突,「王爺,這糕點味道如何?」
「還不錯。」
王爺隨口一答,恍惚想起暗衛是從哪兒回來的,不由得眉心一皺,看著手裡的糕點道,「這糕點是……世子妃做的?」
暗衛後背一寒,趕緊搖頭,「不是。」
「世子妃是大家閨秀,哪會做這樣的糕點,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嘗試下而已,怕王爺問起,才特意買了一盤子糕點讓屬下端來給您。」
在暗衛的極力打消下,王爺相信這糕點不是薑綰做的了。
畢竟要能做的這麼好,柏景軒也就不會臭這麼些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