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性子溫和,極少生氣。
可王爺的話,她實在忍不住了。
她不是嫌棄自己的兒子弱,她是覺得遠兒武功還比不上豫國公世子,王爺不該如此挑剔。
這話要真說出來,不說傳到豫國公府,就是王府裡,都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在背後非議他,非議遠兒——
自己的兒子武功不濟,對女婿倒是諸多要求。
遠兒的身子骨不能習武,他們又不是不知道,他怎麼督促他勤勉?!
不想說這件傷心事,王妃言歸正傳,「成親是一輩子的事,我不求清蘭未來夫家有多顯赫,隻想她嫁的順心。」
王爺眉心一皺,「你以為我給清蘭退婚,是想利用她聯姻?」
王妃看了王爺一眼,什麼都沒說。
但她沒否認,就算是默認了。
王爺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
在她眼裡,他就是這樣的人?!
拿兒女親事做墊腳石的人?!
他已經貴為異姓王,這幾乎是一個臣子能達到的頂峰了。
再往上,就是弒君奪位了!
若非怕功高震主,他也不會搶狩獵的活,還故意把這事給辦砸。
深呼吸,王爺把怒氣壓下道,「不確定豫國公世子是清蘭的良配,我不會讓清蘭上花轎。」
這是王爺的底線。
當然了,王爺這話也是退了一步,沒有執意要退掉豫國公府的親事。
王妃來找王爺的目的達到了,她也見好就收,沒說把半年之期縮短一點兒。
雖然女兒長大了,遲早要嫁人,豫國公府離靖安王府也不遠,可一旦嫁了人,哪有在府裡這般想見就能見到?
清蘭郡主是挺中意豫國公世子,但多留她在身邊半年,也多半年時間考驗豫國公世子的品性,不是壞事。
王妃鬆了口氣,轉身離開。
再說薑綰,不願意去陪豫國公府大姑娘和杜國公府四姑娘,故意迷路。
結果帶著金兒往前走,故意迷路變成了真迷路。
薑綰嫁進靖安王府沒幾天,齊墨遠壓根就沒陪她把靖安王府四下都走一遍,盲目的走,不迷路才怪了。
薑綰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了,望向金兒,「現在該怎麼走?」
金兒搖頭,「奴婢也不知道啊。」
「那你說往這邊走,」薑綰黑線道。
「……。」
「奴婢是覺得這邊沒走過,更容易迷路一點兒,」金兒越說越小聲。
「……。」
金兒心虛的厲害。
她沒打算真迷路。
誰想到靖安王府這麼大,比河間王府隻大不小。
之前那麼多人彈劾河間王府,怎麼沒聽說彈劾靖安王府啊?
這不是明擺著和河間王府過不去嗎?!
欺人太甚!
薑綰抬手扶額,這丫鬟的關注點怎麼這麼奇怪,眼下當務之急不是找到路回柏景軒嗎?
也不知道她們走的有多偏僻,連個問路的丫鬟婆子都沒有。
見金兒氣的沒完,薑綰斜了她一眼道,「以後再有人彈劾河間王府僭越,就讓祖父彈劾靖安王府好了。」
「可以這樣嗎?」金兒一臉認真。
「……。」
薑綰幾乎被她給打敗了。
她什麼都沒說,撈到路就往前走。
金兒跟在身後,嘴撅的幾乎可以懸壺,姑娘故意逗她的!
往前走了幾步,突然,一銀錠子朝薑綰後腦杓飛過來。
「啊!」
猝不及防之下,薑綰後腦杓被砸了個正著,疼的她眼淚都飈出來了。
金兒嚇的忙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薑綰捂著後腦杓,眸底全是火苗,舉目四望。
可惜,一個人影也沒見著,她咬牙道,「給我出來!」
四下安靜的只聽見風吹樹葉颯颯聲。
金兒嚇的縮緊脖子,「姑娘,咱們還是快走吧。」
薑綰站著沒動,怒氣沖沖,「有膽量砸我,沒膽量現身嗎?!」
一棵兩人合抱的老槐樹上,長恩侯檀越愜意的躺在上頭,心情極好。
想激將他現身?
沒門!
也不知道表哥是倒了多少輩子的血霉,才娶這麼個蠢女人。
別人捅河間王府一刀,她不還擊就算了,還想反過來捅自己人一刀?
要不是他想將功折罪,貽誤時機,表哥也不會落到她手裡。
沒辦法幫表哥除害,只能暗搓搓的給表哥出點小氣了。
薑綰罵了幾句,人家不出來,她也沒輒,氣咻咻的走了。
長這麼大,還沒被人砸過呢。
叫她知道是誰,一定叫他好看!
薑綰揉著腦袋往前走,越揉越疼,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禍得福,繞了半天,居然氣頭上選的路還選對了。
到了花園,路就熟了。
清蘭郡主和齊萱兒她們陪豫國公府大姑娘她們在涼亭說話。
遠遠的看到薑綰,就派丫鬟過來請。
薑綰氣頭上,哪有閑情陪人賞花?
若不是不想故意避開,也不會被人砸了後腦杓,折騰一通,最後結果一樣,她還不得氣的吐血?
回絕了丫鬟,薑綰邁步回柏景軒。
看著薑綰離開,丫鬟邁步進涼亭,齊萱兒問道,「世子妃怎麼沒過來?」
丫鬟嘴角一抽,「世子妃的後腦杓被人用銀錠子給砸了。」
「啊?」清蘭郡主驚訝出聲。
「傷的嚴不嚴重?」
丫鬟搖頭。
世子妃是一直揉後腦杓,但嚴不嚴重她不知道啊。
齊萱兒則道,「大姐姐也信呢,這裡是靖安王府,誰敢隨便砸人,還用銀錠子砸人?」
「左不過是不想來,故意找理由罷了。」
齊芙兒不贊同道,「要在理由,也該說崴腳吧?」
「大嫂又不是沒崴過腳,」齊萱兒道。
「……。」
這回,齊芙兒也不說話了。
大嫂嫁進來沒幾天,又是崴腳又是被砸後腦杓,確實太假了點兒。
薑綰一路回柏景軒,進門的時候,金兒問道,「姑娘,奴婢派人請大夫來給你看看?」
「不用。」
丟下兩個字,薑綰邁步進屋。
方媽媽走過來,正好聽到這話,趕緊去書房找齊墨遠。
屋內,薑綰給自己倒茶,連喝了兩盞。
金兒隻盯著她後腦杓看,不放心道,「奴婢幫姑娘把髮髻解了,看有沒有砸傷。」
姑娘就是撞傷腦袋才失憶的,她怕啊。
不過金兒更希望姑娘被砸了,突然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薑綰搖頭,「我沒事了。」
齊墨遠走進來,問道,「什麼沒事了?」
薑綰瞥頭,就看到齊墨遠走過來,薑綰道,「我看你還是趁早給我一張休書吧。」
齊墨遠眉頭打結,「又怎麼了?」
「我怕再待下去,遲早被人給砸死,」薑綰憤恨道。
說話用力點,後腦杓都疼。
齊墨遠看向金兒,「你來說。」
金兒巴拉巴拉把她們迷路,有人拿銀錠子砸薑綰的事都說了。
還有那銀錠子,更是作為證據擺在了桌子上。
齊墨遠眉頭擰的松不開。
怎麼會有人拿銀錠子砸她?
府裡武功高的不少,有膽量砸她的沒幾個,那幾個若是出手,絕不是用銀錠子了。
難道是……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