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綰寫完,把筆放下,等她抬頭,除了站在她身側的金兒,所有人臉都黑成了鍋底色,便是金兒,也難免嘴角抽了又抽。
得虧姑娘身份尊貴啊,要是身份差一點,她們主僕絕對要被人拿掃帚攆出去了。
她絕對相信自家姑娘是故意的。
不過想想以前被護國公府大姑娘摁著欺負,都沒有還手之力,也該風水輪流轉了。
金兒咧嘴笑。
龐嫣的丫鬟氣的想撲過來咬她。
龐嫣眸光從藥方上掃過,落到薑綰身上時像是覆了一層寒冰,「這也算是藥方?!」
薑綰勾唇一笑,「小米粥算不算藥方,你可以問太醫。」
又被點名,太醫心都在顫抖。
整個京都都知道靖安王世子妃和護國公府大姑娘是針尖對麥芒,見面就掐啊。
他只是一介小小太醫啊,幫著世子妃解釋,鐵定會惹護國公府大姑娘不快啊。
龐嫣看過來,太醫苦笑,硬著頭皮,吐字艱難,「在大夫眼裡,只要能治病的,都是葯,哪怕是茶水。」
大夫兩個字,太醫咬的格外清楚,他可不是幫靖安王世子妃啊,他只是倒霉在這裡,換做是別人,只要他會醫術,都會這麼回答。
龐嫣氣的不輕,尤其薑綰臉上寫著:聽見沒有,茶水也能是葯,何況是小米粥了。
龐嫣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她咬牙道,「別以為自己學了幾天醫術,還真當自己是個大夫了!」
「讓鐵大夫來醫治平南伯的是太后,你替他來,只要能醫治好平南伯,太后不會降罪,可你這麼敷衍,不把平南伯的命當回事,到時候太后動怒,你承受不起!」
這倒是實話。
薑綰眼底閃過一抹懼色,看的龐嫣心底升起一陣痛快。
現在知道怕了?
還不算晚,但她一定會和太后告狀!
太后不會嚴懲她,但斥責幾聲絕對少不了。
剛這樣想,只見薑綰眼底懼色散去,帶了幾分笑意道,「這話等平南伯服過藥方後再說不遲。」
龐嫣的臉一下子就猙獰了起來,拳頭握的嘎吱響,「你耍我?!」
說耍多難聽啊,她這不是看在她專程來平南伯府陪她的份上,讓她覺得這一趟還算值嗎?
只是她只能讓她高興這麼幾秒鐘,畢竟不能影響小米粥發揮藥效啊。
薑綰轉身走人,走了沒幾步,她又停下來,回頭道,「要想平南伯少吃苦頭,就多吃小米粥。」
太醫擦汗。
他雖然認同世子妃說小米粥算葯,但小米粥真的能醫治平南伯嗎?
難道鐵大夫的醫術已經高到只聽李太醫描述病症就能開方子了?
這要是真的,那鐵大夫就是神仙在世了啊。
薑綰進正堂,小幾上擺了糕點,肚子有些餓了,她拿起一塊輕咬了一口。
龐嫣走進來,就坐在她對面,兩眼死死的盯著薑綰,彷彿要把她瞪出個大窟窿來,薑綰端起糕點給她,「你要不要來一塊?」
啊啊啊!
她快要被氣瘋了!
「不用!」她冷道。
不用就算了。
茶水很一般,這糕點還不錯,大概是沒想過她會吃。
薑綰就坐在那裡,也不說話,就足以把包括龐嫣在內的所有人氣的火冒三丈了。
連吃了兩塊糕點,薑綰有點坐不住了,想著要不要再氣人點,去平南伯府花園轉轉,這時候,外面進來一丫鬟,稟告平南伯夫人道,「靖安王世子來了。」
薑綰臭了張臉,不陪她來平南伯府,現在她都差不多擺平了再來,難道是來陪她去花園賞花的嗎?
平南伯夫人坐那沒動,也沒說讓人迎接下,一個靖安王世子妃就夠平南伯府氣的了,又來一個,叫平南伯府怎麼招架的住啊。
平南伯夫人一臉不歡迎,端茶輕啜,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結果她身側站著的管事媽媽看到來人,忙道,「夫人,常公公來了。」
平南伯夫人怔住,抬頭見常公公,驚的手中茶盞沒摔了。
她趕緊起身,笑道,「常公公怎麼來我平南伯府了?」
天可憐見,昨天平南伯殿前失儀後,平南伯府就想方設法的給常公公塞銀子,希望常公公能幫著在皇上面前說說好話。
常公公連平南伯府的人都不見,沒想到才過了一天,就主動來了。
平南伯夫人猜是太后的緣故,太后幫平南伯,皇上也不好不給太后面子,但也免不了懲罰,若是還能求常公公幫著說說好話,就能把懲罰降到最低了啊。
常公公跟隨皇上多年,是皇上的心腹,他說的話有時候比太后還要管用。
平南伯夫人笑臉相迎,常公公笑道,「是皇上讓我來一趟的。」
平南伯夫人忙道,「不知皇上讓常公公辛苦這一趟是?」
常公公不好意思說,人家對他笑臉相對,他不好潑人家冷水啊,隻得看向齊墨遠。
齊墨遠淡聲道,「來拿鐵大夫的診金。」
平南伯夫人臉色一僵,「什麼診金?」
護國公夫人臉也沉了下來,提醒道,「讓鐵大夫來平南伯府的是太后!」
薑綰望著齊墨遠,抑製不住激動道,「怎麼回事?」
她還以為診金泡湯了,沒想到峰迴路轉,把皇上轉了進來。
齊墨遠笑道,「我把圖紙拿進宮給皇上看,順帶求皇上幫忙向太后拿一下診金,皇上覺得這麼點小事,不需要麻煩太后,再者平南伯府也早備好了診金,便讓常公公來取一下。」
平南伯夫人臉黑成鍋底色。
還以為這錢能省了,沒想到皇上會幫濟世堂!
皇上派常公公來拿錢,平南伯府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讓常公公空手而回。
「拿銀票來,」這幾個字幾乎用盡了平南伯夫人的力氣。
五萬兩交到常公公手裡,常公公看向薑綰和齊墨遠,「皇上還等著,我這就回宮復命了。」
看著常公公走遠,薑綰望著齊墨遠道,「那銀票……。」
她不信到了皇上手裡還能回來。
齊墨遠摸了下鼻子,薑綰就知道自己白高興一場了。
敢情他忙了這麼半天,最後便宜皇上了。
不過皇上好歹是自己人,錢不錢的無所謂,能氣著護國公夫人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