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綰挽著阮氏的胳膊,道,「娘,你別聽金兒胡說,女兒可不是愛欺負人的人。」
阮氏忍俊不禁。
她沒有責怪之意,夫妻之間小打小鬧無傷大雅,她道,「那暗衛是怎麼回事?」
阮氏就是為這事來的,薑綰早想好了應付之詞,不便暴露玄鐵衛,薑綰便道,「是我救了一男子,他為報答我,任憑我差遣,相公見他對我言聽計從,誤會是祖父給我的人。」
難怪……
阮氏看著薑綰道,「靖安王府和河間王府都非尋常之地,來路不明的人怎麼能放在身邊使喚,萬一別有居心,豈不要晾成大禍?」
薑綰沒有反駁,順從道,「女兒知道,昨個兒就把人送出府了。」
「這才乖,」阮氏摸著薑綰的臉笑道。
薑綰有些不適,她都多大的人了,她娘還把她當小孩子哄。
這邊薑綰陪阮氏去見王妃,那邊梅側妃邁步出松齡堂,遠遠的看著她們母女兩,臉色是要多冰冷就有多冰冷。
她去安陽縣主的院子,剛走到院門口,就見齊墨銘走出來。
齊墨銘腳步匆匆,梅側妃見了道,「這是要去哪兒?」
「去大理寺,」齊墨銘回道。
碧蘭雖然是以竊賊同黨的由頭被抓的,而碧蘭跟隨安陽縣主多年,見了不少權貴,大理寺卿嚇唬不了她,可碧蘭被大理寺扣下,安陽縣主不放心。
未免橫生事端,必須給大理寺施壓,讓大理寺放人。
齊墨銘出府後,騎馬直奔大理寺,只是沒能進去,被大理寺衙差攔下了。
齊墨銘臉陰沉著,「我找你們柳大人!」
大理寺卿姓柳。
大理寺衙差回道,「齊二少爺來的不巧,我家柳大人剛剛進宮了。」
大理寺卿進宮了?
「他去見誰?」齊墨銘下意識問道。
衙差扭眉,瞅了齊墨銘一眼。
他們大人去哪兒,他們做下屬的敢問嗎?能問嗎?
就算他們知道,也不該他靖安王府二少爺打聽吧?
齊墨銘深呼一口氣,道,「柳大人不在,大理寺少卿總在吧。」
衙差不敢得罪靖安王府,尤其齊墨銘還是王爺的兒子,娶的還是太皇太后的心尖兒。
齊墨銘抬腳進大理寺,大理寺少卿出來迎接,道,「什麼風把二少爺吹來我們大理寺了?」
齊墨銘看了大理寺少卿一眼,「難道趙大人不知道?」
大理寺少卿尷尬一笑,「二少爺身份尊貴,我想總不至於是為了一介丫鬟而來。」
的確。
碧蘭再怎麼樣也不過只是安陽縣主的一個丫鬟,犯不著讓齊墨銘親自跑一趟。
齊墨銘冷道,「大理寺認定丫鬟是竊賊同夥,莫不是懷疑我和安陽縣主也是竊賊一夥的?!」
大理寺少卿,「……。」
這一頂帽子扣下來,大理寺少卿覺得自己脖子軟,根本頂不住。
抓人的理由確實不夠穩妥。
他忙道,「不敢!」
「不敢還不放人?!」齊墨銘眼神幽冷。
「……這就放人,」大理寺少卿應道。
齊墨銘以為要大理寺放人沒那麼容易,沒想到他還沒怎麼施壓,大理寺就答應了。
如此還大費周章抓丫鬟做什麼?
齊墨銘心底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大理寺少卿看著齊墨銘,他道,「其實,已經沒有帶走丫鬟的必要了……。」
齊墨銘後背一涼。
他沒問,大理寺少卿的臉上都寫著呢——
丫鬟已經招供了。
齊墨銘臉冷如寒冰,「你們大理寺吃了熊心豹子膽汙衊丫鬟是竊賊同黨,還敢對丫鬟用刑?!」
大理寺少卿笑道,「那丫鬟是安陽縣主的貼身丫鬟,大理寺哪敢對她用刑?是那丫鬟主動招供的。」
主動招供?
這不可能!
齊墨銘怒不可抑。
然而大理寺少卿的話雖然叫人難以相信,但也算是事實。
碧蘭被抓緊大理寺,除了大理寺卿柳大人親自過問了幾句,再無其他衙差審問過,隻把人關進大理寺大牢。
但衙差不審問,不代表沒犯人審問啊。
大理寺是以碧蘭是竊賊同夥的罪名抓的人,審問也只能問與竊賊相關的事,不然碧蘭拒不回答,大理寺也沒輒。
可大理寺大牢裡的那些犯人就不同了,他們想問什麼都行。
讓犯人幫著問案,大概也只有他們那不按常理辦案的大人能想的出來了。
要命的是效果出奇的好。
丫鬟被丟進大牢,不出半個時辰就招了。
瞞不住的事,大理寺少卿便如實相告,「柳大人已經帶著丫鬟和金鋪掌櫃的供詞進宮面見太皇太后了。」
那邊,衙差把碧蘭帶了來。
碧蘭喊了一聲,「二少爺……。」
齊墨銘理都沒理他,抬腳就走了。
碧蘭面如死灰。
衙差望著大理寺少卿,「大人,這丫鬟還放嗎?」
「送回大牢吧,省得放了還得再抓,」大理寺少卿道。
再說齊墨銘,出了大理寺,就直奔回府。
遠遠的,就看到一駕馬車在王府大門前停下,寧嬤嬤從馬車內下來。
等齊墨銘從馬背上下來,寧嬤嬤已經進府,並對趙管事道,「我奉太皇太后之命來見靖安王。」
「王爺人在書房,我領嬤嬤過去,」趙管事恭敬道。
寧嬤嬤看了齊墨銘一眼,跟著趙管事走了。
齊墨銘提緊的心反倒鬆了下來。
寧嬤嬤來靖安王府的事,很快就傳到安陽縣主耳中,安陽縣主急道,「寧嬤嬤來王府,怎麼找王爺?」
找王妃很正常,可找王爺做什麼?
齊墨銘進來道,「找父王應該是替你求情。」
安陽縣主臉色一僵,「替我求情?」
「碧蘭已經招供了,」齊墨銘道。
柏景軒,薑綰歪在小榻上翻書。
外面四兒進來道,「世子妃,王爺讓你和世子爺去書房一趟。」
薑綰朝天花板翻來一記白眼。
寧嬤嬤來找王爺,王爺就找她和齊墨遠,可別是讓她息事寧人。
薑綰和齊墨遠去外院,在二門處和寧嬤嬤打了個照面。
寧嬤嬤面容慈藹,沒有因為安陽縣主遷怒薑綰,薑綰就更不會把安陽縣主和太皇太后混為一談了。
書房內,王爺正在揉太陽穴,薑綰和齊墨遠走進去。
齊墨遠道,「父王找我們來是?」
王爺嘆息一聲,還能為什麼,「我欠太皇太后一個大人情,今兒太皇太后要我還人情了。」
他看向薑綰,「能否給父王一個薄面,繞過安陽縣主這回?」
薑綰眼睛抽抽。
手握重兵的靖安王,為了還太皇太后人情這麼求她,她能不給這個面子嗎?
但她能不能好奇王爺欠了太皇太后什麼人情?
薑綰好奇,齊墨遠已經問出聲了,「父王欠了太皇太后什麼人情?」
「父王跟世子妃說話,你不要插嘴,」王爺一臉嚴肅。
齊墨遠,「……。」
薑綰,「……。」
得。
這是拿她賭齊墨遠的嘴,更是堵她的好奇心呢。
不問就不問吧。
薑綰道,「我給父王薄面可以,但我不會給金玉閣賠禮道歉。」
「這是自然,」王爺道。
這邊薑綰和齊墨遠出書房,那邊寧嬤嬤邁步進安陽縣主的內屋。
寧嬤嬤冷了張臉,全然不見以往的慈藹。
安陽縣主的丫鬟一臉笑容的迎上去,被寧嬤嬤一記眼神給震住。
安陽縣主見狀,一顆心掉進谷底,眼淚巴拉巴拉往下掉。
寧嬤嬤不為所動。
她在宮裡伺候太皇太后多年,什麼樣的眼淚沒見過,那些個後妃哭起來可比安陽縣主這會兒委屈動人的多。
寧嬤嬤道,「太皇太后讓我轉告縣主一聲,二十年前,太皇太后幫過靖安王一回,原是心甘情願幫忙,從未想過要靖安王還人情,今日為了縣主,太皇太后開了這個口。」
「往後縣主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