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獨得聖寵,在后宮連皇后都要暫避鋒芒的寵妃就這麼毫無徵兆的倒了,還連帶著母族一起遭殃,宮裡上下包括皇后太后在內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懵的。
薑綰心情有點複雜,她連柔妃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人家就因她被打入了冷宮,但要說愧疚,那是一點沒有。
后宮是個吃人的地方,為了奪聖寵是絞盡腦汁,甚至無所不用其極,可用那樣的方式來爭,註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她不過是讓這一天提前了而已。
出了宮,薑綰沒有直接回靖安王府,而是回了河間王府。
看到她回來,河間王府小廝嘴都咧到了耳根處,要多殷勤就有多殷勤。
進了府,薑綰打算直接進內院,結果沒走幾步就看到薑大少爺走過來,一臉愁容。
薑綰喚了聲「大哥」,薑大少爺趕緊把臉色的煩躁收了,不過為時已晚,薑綰早看見了。
薑綰走過去,道,「大哥挨罵了?」
薑大少爺沒說話。
他不止挨罵了,而是被罵慘了。
薑綰給金玉閣賠不是的事,除了薑大少爺,河間王府其他人並不知道。
薑老王妃知道後,那是勃然大怒。
安陽縣主心懷叵測,使苦肉計來敗壞她孫女兒的名聲,只因有太皇太后護著,就委屈她孫女兒,她可不管靖安王還不還太皇太后的人情,那是他靖安王的事,與她孫女兒無關!
薑楓弱弱的來了一句,「綰兒不同意,是我勸她的……。」
然後——
大傢夥有一個算一個排隊插隊的訓他了。
薑楓被訓的頭都不敢抬,他覺得自己也還是有點無辜的,祖母讓他給妹夫賠不是,妹夫求他,再加上他又要給皇上查案,只能先委屈一下妹妹了。
在他看來,委屈是為了更好的揚眉吐氣。
薑老王妃氣不過,給他下了命令,三天之內查清玉石坊往金玉閣送了多少玉石!
案子是要查的,可三天時間實在是太太太短了。
他審問了一夜,人家金玉閣掌櫃的要麼不說話,要麼叫冤枉。
大理寺、督察院和刑部的衙差在,他也不能隨意給人用刑。
他愁眉苦臉就是愁如何在不用刑的情況下撬開人的嘴。
這還真不是一般的為難。
用刑都不一定能讓人招供,何況是不讓用刑呢。
金兒歪著腦袋問,「不讓用刑,那能不能用毒呢?」
薑綰忍俊不禁,「用刑都不讓,更別提用毒了。」
萬一人家金玉閣掌櫃的扛不住咬舌自盡,那河間王府就麻煩大了。
薑綰道,「我去看看金玉閣掌櫃的。」
薑綰要去看,薑楓不會不讓。
金玉閣掌櫃被關在一間屋子裡,屋外大樹下支了張桌子。
三衙差坐在那裡喝茶磕瓜子。
看到薑綰和齊墨遠過來,趕緊上前見禮,然後陪著一起進屋。
屋子沒落鎖,衙差推開門,金玉閣掌櫃被掉在橫樑上。
薑綰掃了一圈,屋子收拾的挺乾淨,金兒努嘴道,「他逼著姑娘賠禮,還買了五萬兩的首飾,大少爺怎麼讓他住的這麼好?」
讓他住柴房都是便宜他了!
佔宮裡的便宜,應該讓他住那種黑冷潮濕蟑螂老鼠滿地跑的牢房才是。
金玉閣掌櫃的一臉冷色,薑綰笑道,「金玉閣掌櫃的在我河間王府住的可還順心?」
金玉閣掌櫃的氣的咬牙,隻恨雙手被束縛,無力反抗,「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要問我別的事,無可奉告!」
薑綰笑了,「你被抓到我河間王府來,還想什麼都能不說,扛到護國公救你出去嗎?」
「掌櫃的是聰明人,應該清楚若不是在河間王府,護國公的手伸不進來,你這會兒有沒有命都懸。」
金玉閣掌櫃的臉一僵,雖然薑綰的話難聽,但這確實是金玉閣掌櫃的最害怕的事。
他時刻告誡自己,護國公不是那樣的人,他冷道,「靖安王世子妃休想挑撥離間!」
「要想屈打成招,就隻管給我用刑便是!」
薑綰把玩著手中綉帕道,「掌櫃的不會是存了等我大哥用刑,好以身報護國公的念頭吧?」
金玉閣掌櫃的沒理薑綰。
薑綰笑道,「放他下來。」
薑楓看著他,「放他做什麼?」
薑綰眸光一轉,瀲灧眸光傾瀉,「不僅放他下來,還好吃好喝的供著,直到他肯招供為止。」
薑楓都聽懵了,他餓著綁著吊著,人家都不招供,好吃好喝的供著,他能招供?
他妹妹是氣糊塗了嗎?
薑楓望向齊墨遠。
齊墨遠也覺得奇怪,不過薑綰做事一向特立獨行,叫人難以揣摩,沒準兒這種奇特的問案方式真的能讓人招供呢?
「或許可以試一試,」齊墨遠道。
薑楓嘴角抽抽。
小廝抬了張花梨木桌子來,又在桌子上擺了茶水和糕點果盤。
屋子裡有床,換了最柔軟的被子,還點了熏香,極是好聞。
金玉閣掌櫃的被摁坐在椅子上,他望著薑綰,「靖安王世子妃到底想做什麼?!」
她想做什麼?
薑綰笑道,「你可以選擇什麼都不說,但皇上交代我大哥的任務卻是必須要認真對待,就算這案子查不出來,也得向皇上表達我河間王府的忠心。」
「所以呢?」金玉閣掌櫃的心底湧起一陣不安。
只見薑綰嘴角劃過一抹燦爛弧度,「接下來我大哥二哥三哥甚至我十一弟會輪流來審問你。」
金玉閣掌櫃眉頭擰的松不開。
金兒望著薑綰,「十一少爺那麼小,他能審問什麼?」
金兒懵懵懂懂,薑楓卻是眼前一亮。
他朝薑綰舉大拇指,「高。」
「大哥服了。」
外面,薑二少爺走進來,笑道,「什麼高?」
薑楓還沒回答。
薑二少爺看著薑綰和齊墨遠,「你們怎麼還在這裡?」
金兒努嘴,「二少爺不歡迎姑娘回來嗎?」
薑二少爺笑道,「我敢不歡迎麽?」
「只是半個時辰前,太后派人去濟世堂宣旨,召鐵大夫進太醫院任職,鐵大夫遲遲沒露面,濟世堂又沒法做生意了。」
薑綰,「……。」
齊墨遠,「……。」
兩人互望一眼。
不好!
皇上顧著審問柔妃去了,忘了阻攔太后下懿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