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薑綰相處這麼久,齊墨遠覺得他並不是很了解薑綰。
別的不說,那一手高超醫術,他至今都不知道她是打哪兒學來的。
他對薑綰的認知都是在被她的繡球砸中之後聽來的,而那些流言已經被薑綰刷的差不多了——
她和流言相距甚遠。
以他對薑綰那些微末了解,她不是個會讓自己吃虧的人。
相反,她有仇必報。
擠垮惜字齋,這也不是第一次從她嘴裡說出來,只是之前還留了三分餘地,不想把事情鬧大。
這回惜字齋算計薑楓,徹底激怒了薑綰。
把惜字齋擠垮,那利潤必定是惜字齋的數倍才成。
齊墨遠覺得可以信任薑綰一回。
再者,薑綰給王妃治病,給兩成股的診金也是應當的。
齊墨遠都這麼說了,王妃還有什麼可說的,看向李媽媽,「拿一萬兩來。」
李媽媽忙道,「王妃,一萬兩不是筆小數目,您慎重些。」
「去拿來吧,」王妃笑道。
「我留著那些錢做什麼,將來不還是給他們?」
早給晚給都是給。
將來遠兒繼承了靖安王府,她那些壓箱底,遠兒未必看在眼裡了。
李媽媽無話可說,轉身去取了一萬兩銀票來。
齊墨遠就帶著王妃的一萬兩回了柏景軒。
銀票遞到薑綰跟前,薑綰眼睛眨了又眨,「你真說服王妃入我的鋪子了?」
那吃驚的模樣,齊墨遠眉頭擰緊,「這不是你要的嗎?」
「……我是開玩笑的啊,」薑綰道。
齊墨遠,「……。」
真的。
又想掐死她了。
不過薑綰是真開玩笑的,她怕王妃說服齊墨遠讓她放棄和惜字齋作對,乾脆出個狠招,讓齊墨遠說服王妃入股她的鋪子。
這樣王妃就該知道齊墨遠是站在她這邊的,自然就放棄說服她的念頭了。
只是沒想到齊墨遠說服動王妃了。
齊墨遠拿起銀票要走,準備給王妃送回去。
薑綰手一伸,直接把銀票給搶了回來,道,「既然拿回來了,那就入股吧。」
「你放心,這一萬兩保管會給王妃生好幾萬兩出來。」
齊墨遠黑線道,「話不要說的太滿。」
薑綰勾唇一笑,「我已經很謙虛了。」
齊墨遠,「……。」
這話能叫謙虛嗎?
她知道謙虛兩個字怎麼寫嗎?
齊墨遠心累。
然而讓他更累的還在後面呢,薑綰把王妃那一萬兩疊好後,望著齊墨遠道,「那你要不要入上兩股?」
齊墨遠,「……。」
「你打了我母妃的主意還不夠,還要打我的主意?」齊墨遠磨牙道。
薑綰一臉無辜,「你都說服王妃信任我了,你自己卻不信任,不怕別人說你坑娘啊?」
這坑了娘,是不是也得坑下爹?
親爹親娘得一視同仁,不能厚此薄彼啊。
薑綰澄澈的眸底泛著光,齊墨遠一眼就看穿她心底在想什麼,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要命的是他還想不到辦法反駁。
沒道理讓母妃掏錢入股她的鋪子,他自己不入。
暗衛待在樹上,只有他知道世子爺為什麼不入,因為沒錢。
總共才兩萬多兩,其中一萬兩已經在世子妃手裡了。
正想著,就聽暗衛道,「把那一萬兩拿來。」
很快,敲窗戶聲就傳來了。
金兒過去開窗戶,拿了一萬兩走到薑綰身邊。
薑綰剛要說話,齊墨遠道,「父王那兒你就別想了,前年二叔要入股鋪子,父王沒同意,他要入股你,一堆人會有意見。」
至少明面上,二老爺比薑綰靠譜的多。
沒道理不支持靠譜的二老爺,支持不靠譜的薑綰。
王妃用自己的私房錢,誰也管不著。
薑綰拿著銀票,斜了齊墨遠道,「這麼掙錢的好機會,就被你這麼葬送了,你不擔心事後王爺知道,會揍你嗎?」
這才是真的坑爹。
齊墨遠,「……。」
雖然薑綰的話不夠中聽。
鑒於被自己親爹坑過的兒子,這完全是件很可能發生的事。
齊墨遠渾身無力的使喚暗衛,「去和父王說一聲,世子妃要開書齋,母妃入了兩成股,問他要不要入一份。」
暗衛覺得自家世子爺已經沒救了,簡直被世子妃吃的死死的。
不過世子妃說的也很有道理。
雖然他還沒有去王爺那兒,但他肯定,只要世子爺讓他傳的話傳到王爺耳中,兩成股是絕對跑不了的。
很快,暗衛就帶回來一萬兩。
這一萬兩剛送到薑綰手裡,又來了一萬兩。
不過這一萬兩是河間王府派人送來的,來的還是阮氏身邊最信任的管事媽媽。
薑綰忙道,「徐媽媽怎麼來了?」
徐媽媽把一萬兩銀票掏出來道,「姑娘在惜字齋錢替大少爺交給惜字齋一萬兩,太太讓奴婢把這一萬兩送來給世子妃您。」
薑綰忙道,「那是我自願幫大哥的,勞煩徐媽媽再把銀票帶回去給我娘。」
徐媽媽把銀票放下,道,「這一萬兩姑娘還是收下吧,奴婢帶回來,太太也會送來的。」
河間王府寵愛七姑娘,誰人不知?
平常都怕姑娘錢不夠花了,哪捨得讓姑娘花那一萬兩啊,就算太太捨得,大少爺還不捨得呢。
薑綰知道河間王府都寵著她,這一萬兩她便收下了,算河間王府入兩成股。
薑綰問徐媽媽,「我大哥沒受罰吧?」
「……大少爺在祠堂跪著呢,」徐媽媽道。
七姑娘不止擅作主張給惜字齋錢,還當眾撂話不會再查封惜字齋,河間王府有氣都不知道怎麼出了。
薑綰當眾放話就是防止河間王府查封惜字齋,怕事情越鬧越大,最後落下一個仗勢欺人的惡名。
查封再多回,最後也還是會解封,因為惜字齋有二太太一份。
只有讓惜字齋徹底關門歇業,才能消她的怒氣。
薑綰讓徐媽媽給她娘阮氏還有薑老王妃帶句話,惜字齋算計她大哥的仇,由她來報,她一定會讓他們滿意的。
徐媽媽表示會把薑綰的話轉達到,就告退離開了。
薑綰數著銀票,有四萬兩了,她再添個一萬兩,這鋪子就能開起來了。
其實她手裡的錢開個書齋完全夠了,只是她還要開首飾鋪,惜字齋夠狠了,但金玉閣手段更毒。
為了開書齋顧不上首飾鋪,薑綰不願意。
現在就沒有這憂愁了。
不過該有的憂愁是不會少的,就在徐媽媽走後,檀越來了。
頂著嘴角的淤青進了書房,齊墨遠看著他,「這淤青是怎麼回事?」
檀越抹著嘴角道,「櫟陽侯世子打的。」
齊墨遠眉頭鬆開,道,「傷成這樣還來我這兒,有事?」
也沒問櫟陽侯世子為什麼揍他。
檀越心塞的厲害,道,「我來入股表嫂的書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