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心虛了,薑綰清澈的眼神盯著齊墨遠,盯的齊墨遠開始反省自己不該這麼懷疑薑綰了。
薑綰一個字沒說,但所有的反駁都刻在了臉上。
她要不是薑七姑娘,就不用背負驕縱任性的評價,自然也和順陽王沒有絲毫的瓜葛,和護國公府大姑娘沒有任何仇怨了。
她容貌上佳,性子也還算溫和,再加上一手高超醫術,還會造紙術這些……她會嫁不出去嗎?
她吃飽了撐著嫁給一個不喜歡她的人沖喜,腦子銹逗了還差不多。
齊墨遠從薑綰臉色感受到薑綰對嫁給他的不樂意,臉黑了幾分,心底堵的慌。
只是薑綰什麼都沒說出口,他要主動說,薑綰就該趁機要休書了。
薑綰盯著齊墨遠,齊墨遠看著她道,「河間王府要你這樣深藏不露為何?」
好了。
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
疼。
薑綰默默的把眸光收了回來,一時間還想不到好理由反駁,河間王府手握重兵,她又是曾經皇長孫的未婚妻,皇長孫這個身份太過特殊了,皇上急著找他,疼他這個流落在外,生死不明的侄兒,卻也忌憚他。
順陽王要是昏庸之輩還好,萬一是個胸懷天下的,處境就更尷尬。
試想一下,有那麼一天,天下的百姓都惋惜坐在龍椅上的不是順陽王,而是當今聖上,這樣的話傳到皇上耳朵裡,他就是不想殺順陽王,心裡也卡了幾十根刺,時不時的就刺疼他一下。
滿朝文武不知道有多少大臣在眼巴巴的等機會替君分憂謀聖寵,順陽王能有好下場?
再者當年河間王府和護國公府把女兒許給順陽王,雖然是先皇賜婚,但誰敢說不是抱著將來做皇后母儀天下的念頭,她們出嫁後,未必不會慫恿順陽王奪位。
在這時候,順陽王未婚妻之一藏拙,就更顯得河間王府居心叵測了。
想的越多,薑綰越心累。
河間王府慣著她寵著她都是為了她好也是為了河間王府好啊。
萬幸她是嫁給了齊墨遠,進了靖安王府,靖安王又深受皇上信任,不然皇上該猜忌河間王府了。
之前是薑綰盯著齊墨遠,現在換齊墨遠盯著薑綰了。
薑綰狠狠的瞪回去,道,「那你明明武功高強又為何裝出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
齊墨遠,「……。」
這女人轉移問題的本事也太強了吧。
他不回答這個問題就休想薑綰回答他的問題。
齊墨遠扯了下嘴角道,「我只是怕母妃擔心而已。」
這個理由——
薑綰驚呆了,「還有做娘的嫌棄兒子太優秀的嗎?」
齊墨遠眸光黯淡了幾分。
他的情況實在不便和薑綰說。
這時候必須要轉移話題了,他道,「你覺得我很優秀?」
薑綰腦門上一黑粗壯黑線劃下來,差點砸了自己的腳,「優秀的臉都泛金光了。」
這話聽著有點彆扭。
屋外樹上,鐵風問鐵鷹,「世子妃這話是什麼意思?」
「……往臉上貼金,」鐵鷹默默道。
這麼迂迴的話他居然聽懂了,實在是託了二掌櫃的府。
他覺得二掌櫃的應該和世子妃能聊到一塊兒去。
鐵風嘴角狂抽不止,扯的後背的傷口一陣陣的疼,他望著鐵鷹道,「你累不累?」
鐵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搖頭道,「還好。」
只是上街找人買鋪子而已,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心很累,但身體一點都不累。
然後——
鐵風便道,「我今兒受了些傷,你去表少爺那裡幫我熬驢皮吧?」
鐵鷹,「……。」
他能反口說他其實很累嗎?!
鐵風一臉我傷的好重的神情,鐵鷹想到自己在女刺客手裡差點葬送了條小命,再者,他能進來,還多虧了鐵風,幫他一回也應當。
這時辰也差不多換班了,鐵鷹縱身一躍打算離開柏景軒。
不過最後沒走成,齊墨遠把鐵鷹和鐵風都叫進了書房。
造紙術和活字印刷術都太過重要,造紙術能不能成,齊墨遠略抱幾分懷疑,但活字印刷術他只看了下過程就覺得可行,畢竟他也是有好幾個印章的人。
他把造紙術交給鐵鷹去辦,活字印刷術交給鐵風。
鐵風望著齊墨遠道,「可表少爺那兒……。」
齊墨遠不以為然道,「不必管他,他不敢撂挑子不管。」
怕的都主動送錢來了,哪敢壞薑綰的事?
借他幾個膽子都不敢。
鐵鷹和鐵風互望一眼,從彼此眼底看到了慶幸,還有點同情。
等看到造紙術和活字印刷術,鐵鷹第一次對薑綰肅然起敬,不再後悔冒充河間王府的人跟進來,靖安王世子妃這造紙術即便只是為掙錢,卻也能讓天下學子從中受益了。
兩人領命退下。
這時候,一隻雪白的鴿子在窗外盤桓。
齊墨遠眉頭微皺,怎麼會有信鴿來柏景軒?
鐵風要去抓鴿子,結果鴿子飛進書房落在了鐵鷹的肩膀上。
一隻鴿子,分量對一個武功高強的暗衛來說那是真不起眼,輕如鴻毛,可壓在鐵鷹的肩膀上,那都快重似泰山了。
這是跟他什麼仇什麼恨啊,給他送信鴿來!
他是被當成河間王府的暗衛,河間王府送來的信,靖安王世子妃能不要求看嗎?
她要求了,他能不給嗎?!
鐵鷹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抓住鴿子,一心寬慰自己,他混進靖安王府不容易,他是來看著玄鐵扳指的,二掌櫃就算恨不得打死他,也得看在玄鐵扳指的面子上把怒氣壓幾分,他不會拎不清的。
把鴿子腳腕上的信取下,鐵鷹緩緩展開。
幾個小字映入眼簾——
速滾回來。
鐵鷹,「……。」
心一下子掉進了谷底,狠狠的盪了一下,又嗖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撲面而來的怒火氣息啊。
見他臉色不好,薑綰問道,「怎麼了?」
「給我看看。」
薑綰伸了手。
鐵鷹能怎麼辦,只能給她看了啊。
薑綰看到這四個字,也是嚇的不輕,「不會是我遇刺的事被祖父知道了吧?」
鐵鷹沒說話。
他怕撒謊,只能用沉默來讓世子妃誤解了。
鐵鷹道,「我先回去一趟。」
「不該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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