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王府前,馬車徐徐停下。
齊墨遠下馬車後,把薑綰從馬車內扶下來。
守門小廝下台階道,「世子妃回來了,吏部侍郎府表姑娘等您半天了。」
盛惜月來了?
薑綰有些高興,今兒河間王府提到給薑楓他們說親,阮氏還提到了盛惜月,只是薑綰要離京了,河間王府又沒有其她姑娘了,不然還能請進府讓薑老王妃相看下,阮氏是看中了的,但她看中了還不夠。
薑綰朋友不多,盛惜月是一個,能在離京之前見到她,薑綰很高興呢,沒準兒等她回來,盛惜月都回家了。
薑綰邁步進府,那邊趙管事送盛惜月出府,見到薑綰,盛惜月一臉笑容,趙管事也笑道,「世子妃回來了,盛姑娘還以為您會在河間王府待許久,要了筆墨紙硯給您留了封信,沒想到剛寫完,世子妃就回來了。」
按理薑綰是該在河間王府多待些時間的,但她行禮還沒有收拾好,還有表少爺檀越那裡的驢皮,要忙的事情還多著呢,便提早回來了。
盛惜月福身給薑綰見禮,薑綰沒等她福身,就將她扶了起來,「沒想到離京之前還能再見到你。」
盛惜月笑道,「是我來的不湊巧。」
薑綰讓齊墨遠先回柏景軒,她陪盛惜月去花園轉轉,聊會兒天。
盛惜月望著薑綰道,「我是聽了街上的流言來的。」
薑綰眨眨眼,有些不解。
街上那些關於她的流言是不少,但好像沒有值得她來一趟的吧,難道是來勸她彆氣壞身子的?
聽盛惜月往下說,薑綰就知道了,心下更是感動。
街上盛傳她離京是去找供紙商和找人謄抄書籍,京都沒人敢和惜字齋作對,放著惜字齋那條大魚不合作,和她這個前途不明的靖安王世子妃聯手,所以這個流言可信度還挺高。
盛惜月知道薑綰會離京,但不知道是明天,她來就是想告訴薑綰,她或許能幫這個忙。
她舅舅家就是做生意的,有個造紙作坊,雖然規模不大,但造出來的紙供應一間書齋完全夠了,如果薑綰沒有談好供紙商,她可以寫信給舅舅,拜託舅舅運紙進京,或者把造紙作坊移到京都附近或者京都都可以,吏部侍郎府可以提供鋪子和莊子。
薑綰救治吏部侍郎府長子嫡孫有功,吏部侍郎府報恩結果差點報到馬蹄子上去,險些釀成大禍,吏部侍郎府正愁不知道怎麼回報呢,這麼好的機會,當然要牢牢把握了。
盛惜月說完,就望著薑綰,薑綰笑道,「你舅舅家在何處?」
「距離京都三百多裡地的豫州,」盛惜月回道。
怕薑綰覺得路遠,盛惜月道,「路是稍微遠了些,快馬加鞭五六日也就到了。」
薑綰笑道,「我不是覺得豫州遠了,我倒覺得豫州不錯,不遠不近,沒準兒我還有需要你舅舅幫忙的一天。」
盛惜月一臉詫異,她貴為靖安王世子妃,更是薑老王爺的孫女兒,她舅舅能幫她什麼?
就算她讓舅舅把造紙作坊搬來京都,對世子妃的幫助也只是暫時的,等她擠垮了惜字齋,一堆供紙商會和她做生意,她需要的只是度過眼下這一關而已。
只聽薑綰繼續道,「我離京並不是因為書齋沒法按時開起來,為了保住面子才走的,我只是單純的想離京去遊山玩水,惜字齋以為給供紙商施壓就能絕了我開書齋的念頭,惜字齋是太小瞧我了。」
「我不需要供紙商,我會成為京都甚至大夏最大的供紙商。」
薑綰語氣輕鬆。
盛惜月聽得一愣一愣的。
薑綰笑道,「紙張運輸成本太高,需要在大夏各地建立造紙作坊,你願意幫我,到時候我可以徵用你舅舅的造紙作坊,豫州書齋分鋪的三成利潤歸他。」
薑綰說的話,盛惜月聽的不是很懂,但她知道,能被靖安王世子妃需要,對她對舅舅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盛惜月連連點頭。
舅舅一向疼她,這又是好事一樁,舅舅絕對不會不答應的。
就算舅舅不答應,到時候她爹娘也能在豫州開個造紙作坊幫靖安王世子妃,總不會讓她在靖安王世子妃面前食言而肥。
這些日子,薑綰一直裝崴腳,閉門不出忙自己了,有好幾天沒來花園逛逛了。
一場雨後,花園裡百花齊綻,彩蝶翩翩,看的人心情都燦爛了起來。
這邊薑綰和盛惜月在湖畔吹風,那邊齊萱兒帶著丫鬟走過來,心情也是要多好就有多好。
那邊,一小丫鬟走過來,湊到齊萱兒耳邊低語了兩句。
齊萱兒嗤笑一聲,「已經淪落到需要一個侍郎府表姑娘幫著才能把書齋開起來的地步了嗎?」
這侍郎府表姑娘也是夠天真,要換做是她,打死也不會登門問人家要不要她幫忙找供紙商的話,連她一個小小侍郎府表姑娘都能找到,堂堂靖安王世子妃卻無能為力,這不是羞辱人嗎?
還留了信,真是夠傻夠天真。
不過更傻的還是大嫂,居然不生氣,還和人在花園裡有說有笑。
丫鬟笑道,「世子妃走投無路,人家這時候遞了枕頭來,解了她燃眉之急,她肯定高興啊。」
「遠水解不了近渴,」齊萱兒笑道。
等豫州送紙來,再找人謄抄成書,黃花菜都涼幾茬了。
那邊齊芙兒走過來,笑道,「二姐姐怎麼換了身衣裳,咦,好漂亮的蓮花玉佩,二姐姐是打哪買的?」
齊芙兒一眼就看出齊萱兒是為了配腰間的蓮花玉佩才換了裙裳。
那蓮花玉佩是真漂亮,看的人挪不開眼。
這塊玉佩,齊萱兒也是打心眼裡喜歡,拿到手就迫不及待的戴身上了,又覺得衣裳襯托不出玉佩的美,翻箱倒櫃的找了半天才找到這身裙裳搭配,看到齊芙兒眼底的羨慕,也不枉費她換了七八套裙裳。
齊芙兒追問玉佩是哪裡買的,她也想買一個,齊萱兒岔開話題道,「大嫂在那邊呢,我們過去看看。」
齊芙兒便跟著齊萱兒朝涼亭走去。
薑綰和盛惜月有說有笑,齊萱兒邁步上台階,笑道,「大嫂和盛姑娘聊什麼呢,笑的這麼開心?」
薑綰笑道,「我還沒有離開過京都,問問她京都外的趣事。」
盛惜月起身給齊萱兒和齊芙兒見禮。
彎腰的時候,瞥見齊萱兒腰間玉佩,她愣了一瞬。
等她彎腰,丫鬟小聲道,「姑娘,那不是……。」
盛惜月瞪了丫鬟一眼,不許她多嘴。
金兒站在一旁看著,覺得奇怪。
齊萱兒在薑綰對面坐下,薑綰有些不喜,但臉上未曾表露。
難得盛惜月來找她,還不識趣的湊過來,平素她就和她們沒什麼可聊的,現在更沒這個閒情逸緻啊。
齊萱兒來不為別的,就是旁敲側擊薑綰到底立了什麼功,皇上才賞她三間鋪子,只是不論她們怎麼盤問,薑綰就是不說,嘴嚴的很。
齊萱兒碰了幾回壁,覺得無趣,就和齊芙兒一起走了。
看著她們走遠,薑綰把茶盞放下,笑道,「她腰間佩戴的玉佩倒是挺別緻。」
薑綰說的時候,是看著盛惜月的眼睛說的,只見她眸光躲閃了下。
她之前沒有看錯,盛惜月就是看到齊萱兒的玉佩愣住了,丫鬟要說話被她厲色打斷,看來這塊玉佩還有故事啊。
盛惜月誇玉佩道,「確實很好看,隻,只是……。」
她欲言又止,有些話她不知道該不該說。
薑綰看著她道,「有什麼不能和我說的嗎?」
盛惜月輕咬唇瓣,望著薑綰道,「我之前見過那塊玉佩……。」
薑綰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盛惜月頓了頓,繼續道,「金玉閣買的首飾被抹了毒,你告訴我之後,我就再不敢進金玉閣半步了,隻敢在其他首飾鋪買東西。」
「昨兒,我帶丫鬟去沈記金鋪挑首飾的時候,一眼就看中了那塊玉佩,讓小夥計給我包起來。」
「小夥計剛拿到手裡,就被另外一夥計叫住了,那塊玉佩是有人定製的,不能賣。」
說到有人的時候,盛惜月停了一瞬,她是看著薑綰說的。
薑綰嗅出不尋常的味道,這個人肯定不是齊萱兒。
若是她,盛惜月就不用這麼詫異了。
「是誰定製的?」薑綰問道。
「豫國公世子,」盛惜月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
薑綰臉色大變。
金兒嘴巴張大的幾乎能塞進去一顆鹹鴨蛋。
盛惜月知道這事有多嚴重,她有些後悔多嘴了,可她想到了齊墨遠,清蘭郡主是他唯一的親妹妹。
她要是不說,將來清蘭郡主嫁的不好,她哪有臉進柏景軒。
幫清蘭郡主認清未婚夫,世子妃在世子爺那裡也是功勞一件。
她這才坦白相告。
可是看到薑綰震驚的表情,她又害怕了,怕薑綰拉著她去和王爺王妃說這事。
嘴巴這麼大,鬧的靖安王府家宅不寧,別說進柏景軒了,她連靖安王府大門前都不敢路過了,慌著一顆心,她趕緊補救道,「許是玉佩有相似,是我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