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蘭郡主覺得自己好像聽不懂大哥大嫂說話了,兩人就當著她的面說的,每個字都聽清楚了,可連起來就是不明白。
豈止清蘭郡主,就是薑綰自己都服了。
三人沒有多耽擱,邁步進了松齡堂。
屋內,老夫人坐在羅漢榻上吃燕窩,二太太在和老夫人商議送禮的事。
丫鬟上前稟告齊墨遠他們來了。
老夫人眉頭微微一皺。
齊墨遠極少來松齡堂,薑綰除了晨昏定省和有事找她也不會來松齡堂。
今日居然兩個人一起來了?
還有清蘭郡主,她臉不是起紅疹連屋子都不出的嗎?
莫名的,老夫人心底湧起一陣不安來。
看到他們進來,二太太道,「怎麼一起來老夫人這兒了?」
齊墨遠淡漠道,「清蘭和豫國公世子退婚了。」
老夫人臉色一變,把手裡的燕窩重重的磕在桌子上,「胡鬧!」
「這樁親事都定了三年多了,怎麼能說退就退?!」
「是誰要退婚?!」
薑綰站在一旁,有點懷疑老夫人是不是上了年紀,耳朵不大好使了,這不是在商議退婚,是已經退了好麽。
齊墨遠沒回答,從懷裡摸出那封退婚書。
陳媽媽接過,呈給老夫人過目。
老夫人氣呼呼的接過,她以為退婚書是齊墨遠幫清蘭郡主寫的,接過一看是豫國公世子的親筆,因為清蘭郡主臉上起紅疹,懷疑她有隱疾,影響豫國公府傳宗接代,故而退婚。
老夫人先是一愣,再是勃然大怒,「豫國公府拿我們靖安王府當什麼了?!」
「前些日子還登門希望早日迎娶清蘭過門,不過是起了幾個紅疹,就懷疑清蘭身子骨有毛病要退婚?!」
二太太不敢相信老夫人說的話,從老夫人手裡接過退婚書一看,也是氣的不輕。
豫國公世子是腦子壞了嗎,她道,「這退婚書肯定不是豫國公世子寫的,他不是這樣的人。」
薑綰笑道,「二嬸就這麼信任豫國公世子?」
「退婚這麼大的事,誰敢弄虛作假?這可不是隨隨便便模仿字跡就能作數的。」
齊墨遠從二太太手裡把退婚書拿回來疊好揣懷裡。
二太太無話可說。
京都有鑒別字跡的人,宮裡也有,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可豫國公世子是吃錯藥了,敢因為清蘭郡主起點紅疹就和靖安王府退婚,豫國公府是想和靖安王府就此斷絕往來了嗎?!
二老爺還需要豫國公這個幫手,豫國公也需要借靖安王府的勢,豫國公世子年紀輕不懂事,難道豫國公也這麼沒分寸嗎?!
老夫人覺得這封退婚書有問題,可她又說不上來,她望著清蘭郡主道,「豫國公世子要和你退婚,你怎麼想?」
清蘭郡主臉上罩著面紗,心如死灰道,「退婚書都有了,清蘭怎麼想的已經不重要了。」
老夫人冷道,「我靖安王府的女兒可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清蘭郡主連一絲笑容都擠不出來。
齊萱兒有膽量和豫國公世子暗度陳倉,她不信二太太和老夫人會一點都不知情。
不止外人欺負她,是自己人聯手外人欺負她!
清蘭郡主道,「一點紅疹讓我認清豫國公世子為人,是清蘭之福。」
說完這句,她福了福身,轉身離開。
丫鬟婆子們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真是平地起驚雷啊。
這邊清蘭郡主還等著紅疹消退,世子爺和世子妃離京去老國公那兒,她好綉嫁衣,坐上八台大轎嫁給豫國公世子,怎麼突然就退婚了?
豫國公世子真不是人。
一點紅疹就懷疑清蘭郡主不能生養了,影響豫國公府傳宗接代而退婚,這是捅清蘭郡主一刀,再往清蘭郡主傷口上撒幾斤鹽啊。
這樣的人嫁給他,那真是往火坑裡頭跳。
清蘭郡主轉身,老夫人怒道,「派人去豫國公府給我問清楚,退婚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麼大的事,隻丫鬟去是不夠的,丫鬟也說不清楚,陳媽媽親自去的這一趟。
人都走了,二太太奇怪道,「被人退婚了,清蘭怎麼那麼平靜?」
她不應該憤怒哭泣嗎?
這反應實在不合常理。
不知道為何,她突然眼皮子亂跳,心不安的彷彿有大事要發生一般。
清蘭郡主和豫國公世子退婚的消息一陣風傳遍靖安王府。
傳到王妃耳中的時候,王妃手裡的茶盞都摔碎了,「退……退婚了?!」
李媽媽道,「丫鬟是怎麼說的,退婚書都在世子爺手裡了。」
王妃不信,起身往外走。
怕她摔著,李媽媽趕緊扶著她。
才走到半道上,就看到清蘭郡主走過來,王妃心疼她道,「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就退婚了?」
清蘭郡主抱著王妃哭,不說話。
等齊墨遠走過來,王妃壓低聲音問,「是不是你父王逼豫國公府退婚的?」
作為背了很多黑鍋的人,齊墨遠也覺得自家父王這口黑鍋背的冤。
「此事與父王無關,」齊墨遠道。
王妃愣住。
不是王爺……那怎麼會退婚?
王妃要問清楚,齊墨遠從懷裡摸出另外一張紙給王妃看。
那張不是退婚書,是豫國公世子的供詞,當日他墜馬是他故意為之,目的是怕王爺毒發身亡,靖安王府長房一脈大勢已去,娶清蘭郡主得不到助力,借道士之言拒娶,又和齊萱兒暗通曲款,許她嫡妻之位,意圖讓清蘭郡主難產而亡娶她續弦……
才看了一半,王妃就氣的站不住了,「這上面寫的都是真的?」
「是豫國公世子親筆所寫,」清蘭郡主抽泣道。
王妃渾身冰涼,握著清蘭郡主的手,哽咽道,「母,母妃險些害了你……。」
清蘭郡主搖頭。
母妃都是為了她好。
如果今日不是她親眼看見,親耳聽見,她又怎麼可能相信豫國公世子是這樣的人?
王妃扶清蘭郡主去天香院,齊墨遠和薑綰沒有跟去。
清蘭郡主和豫國公世子退婚的事傳遍王府,與此同時,這事也在京都傳開了,成為茶樓酒肆的談資。
大家都佩服豫國公府作死的本事,因為一點紅疹就退婚,這是挑釁靖安王啊。
女兒被人這麼欺負,靖安王作為父親要不給豫國公府一點顏色看看,他也別在京都立足了。
豫國公夫人聽說了這事後,趕緊差人去找豫國公世子,然後匆匆趕到靖安王府,只是她前腳進府,後腳齊萱兒和豫國公世子在護國寺後山……的事就傳了回來。
不止消息傳回來了,人也回來了。
看到齊萱兒被人從馬車上抬下來,那臉色蒼白,髮髻凌亂,一副被人蹂躪掉大半條命的樣子——
豫國公夫人兩眼一黑,往後踉蹌了好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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