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周濟心情很好的樣子，開車帶衛奚到附近的湖濱公園散步。

　　夜晚的湖濱公園很涼爽，藍色的霓虹讓湖面朦朧幽靜，公園周圍的花草芳香馥鬱，偶有一陣風吹過，一旁的樹木在燈光下疏影橫斜，看起來倒是美極了。本來心情還是有些鬱悶的，在這樣美麗的景致面前，她變得不那麽鬱悶了。好吧，就是一套衣服而已，她真的沒必要再糾結了。最多以後節儉一點，再也不讓他給自己花錢了。這個死周濟，看起來也是個花錢不靠譜的傢伙，以後要把他的錢管緊一點。哎，果然是人無完人啊。

　　三三兩兩的小情侶牽手從他們身旁走過，仿佛是受了感染，周濟淡笑著牽住衛奚的手。衛奚扭頭看他，心忽然小小動了一下。此刻的周濟真是好看得一塌糊塗，難得的是，夜色柔和了他淡漠的眉眼，看起來居然還有那麽一點溫文的感覺。

　　兩人也不說話，就是繞著湖泊慢慢走著。時不時衛奚惡作劇地摳一摳周濟的手心，而周濟感覺到了偏頭含笑看她一眼，然後緊緊地握一下衛奚的手。一路上兩人默契對看一眼，又移開目光，看著公園的美景繼續圍著湖泊繞圈子。

　　繞了第四圈的時候，衛奚不走了，拖住周濟，「不行了，我走不動了，脚痛。」

　　周濟看了眼她跟很高的細跟凉鞋，牽著她坐在旁邊的木椅子上，「怎麽會穿跟那麽高的鞋子？高跟鞋跟部的過高設計幷不符合人體力學，加上前部緊窄，穿上高跟鞋以後，身體會前傾。全身的重量落在了脚掌，受力集中於脚趾而不均勻，而脚掌腱膜前後各與跗骨及脚跟相連，因穿高跟鞋使掌面失去平衡，破壞了正常的重力傳遞負荷綫，牽連至膝部及腰部承受壓力。如不留意，不僅會造成使脚部酸痛扭傷摔傷等，還往往導致跖趾關節變形，跖骨骨折及腰酸背痛等症狀，嚴重時更會影響行走活動。所以，你以後不要穿跟那麼高的鞋子，對身體不好。」

　　聽周濟那麽專業的解釋，衛奚下意識把自己的脚往椅子後面藏，抗爭道︰「很多人都穿啊，再說我只有一米六，不穿高跟鞋在你面前會像個小朋友。」現在的她已經很喜歡高跟鞋，穿習慣了的原因，總覺得穿了高跟鞋後呼吸到的空氣仿佛都清新了幾分。再說，她那麼矮，不穿高跟鞋會顯得一點都不成熟。

　　周濟挑眉，「我又沒說不讓你穿高跟鞋，我是讓你穿跟矮的高跟鞋。況且，我可不覺得你是小朋友。」

　　衛奚皺眉，「可是跟矮的高跟鞋一點也不好看。」

　　周濟說不過她了，有時候女人臭美起來，十個男人也阻擋不了。

　　見周濟不說話了，衛奚偏頭問，「周濟，你喜歡什麽？」他給她買了那麽貴重的衣服，她當然得有所表示。先旁敲側擊下他有什麼喜歡的，到時候給他個驚喜。

　　周濟轉頭看她，眼前的女孩子眉目彎彎，青春活力，滿臉好奇地看著他。周濟笑了笑，低聲說，「你。」

　　周濟的表白來得太突然，衛奚被怔住了，半晌甜膩的感覺心裡濃得化不開。衛奚在夜色裡躲開了周濟深不見底的眸子，只覺得臉有些發燙。

　　周濟看平時無所畏懼的衛奚居然不好意思了，覺得有些好笑，敢情她以前的厚臉皮都是硬撑的啊，真是個紙老虎！

　　「衛奚，你跟你表哥感情很好吧？」雖然他工作環境很單純，但看人還是很準的。趙啟銘看起來並不純良，不過，對衛奚卻是一等一的好。

　　說到趙啟銘，衛奚來勁了，含笑說，「好什麽啊，你是沒看到他欺負我的時候。」

　　對衛奚的事情忽然充滿了興趣，周濟笑問，「說說看，他都怎麽欺負你了？」

　　「很多啊，他的罪行簡直罄竹難書。」衛奚想起趙啟銘小時候的可惡，有些恨恨的，又覺得有些好玩。

　　「他小時候很喜歡打游戲，《魂鬥羅》這款游戲知道嗎？他就喜歡這個。放暑假我到舅舅家玩，做的事情最多的就是幫他放哨。他躲在房間打游戲，我在外面放哨，條件就是他給我買動漫畫册。有時候我一時疏忽，他被舅媽下班回來逮住，常常就是一頓胖揍。當然，這個時候，我的漫畫自然就泡湯了。」回憶起小時候的那些事，衛奚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那時候那麽沮喪的心情，現在看來也就那麽一回事。

　　周濟的父母都是獨生子，他沒什麽表親，小時候都是一個人自娛自樂。周濟忽然有點羨慕衛奚，至少她有那麽多值得回憶的童年，無論是快樂的或是不快樂的，「還有呢？」

　　衛奚仰頭想了想，想到一個比較好笑的，「他房間的書桌用了很多年了，桌子有些傾斜了。我舅媽幫他打掃房間的時候，發現他往桌腿下面墊了東西，看起來一點都不美觀，就打算給他換個書桌。換書桌那一天，我舅媽不知怎麽地，把他墊桌角的那張折叠好的紙打開了，一看他就完蛋了。那是一封情書，據說內容及其肉麻，我舅媽看了氣不打一處來，把事情告訴了我舅舅，我舅舅二話不說就把剛放學回來的趙啓銘爆揍了一頓，覺得他還初中呢就學人家早戀，簡直罪不可赦。被莫名其妙地揍了一頓，趙啓銘鬱悶之極，但忌憚我舅舅的威嚴，也不敢吭聲。後來才弄清楚，那不是他寫的，是別人寫給他的，他當時沒怎麽想就用來墊桌角了。我舅媽當時氣糊塗了，都不知道核對核對筆迹的，後來信交到我舅舅手上了才真相大白，趙啓銘那時候可真冤枉。」

　　周濟幷不覺得這個有什麽好笑的，但看衛奚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他也不禁勾了勾唇，「你舅舅他們真古板，收到情書說明他們的兒子有魅力，這個有什麽好生氣的。」他記得他中學時候收到情書，他那不怎麽正常的父母一般都會樂得合不攏嘴。

　　「看不出來啊，我以爲你也是個古板。你說，要是以後我們的孩子早戀了，你會不會一笑置之？」衛奚偏頭問。

　　我們的孩子？

　　周濟楞了下，忽然笑了起來。

　　她想的可真遠。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衛奚給了他一拳。

　　周濟握住她的拳頭，看著前方波光粼粼的湖面，眼帶笑意，「那要看情况。如果是女孩子，那就堅决反對，女孩子早戀影響學習，也會很吃虧。男孩子的話，那就由他去了，早點學習追求女孩子的話，以後就不會當光棍了。」

　　聞言，衛奚抿唇一笑，「你那麽擔心你兒子當光棍啊？」

　　周濟揚眉，戲謔地說，「幷不是每個男人都和我一樣幸運，有女孩子主動貼上來。」所以學習追求女孩子的技巧很有必要。

　　衛奚怒了，從他手裡把拳頭掙脫出來，狠狠給了他一下，「周濟！」

　　周濟笑得更得意。

　　回家的路上，衛奚一直沉默不語。衛奚懊惱極了，當初就不該主動的。現在好了，才好幾天啊，周濟就已經開始取笑她了。

　　周濟今天心情异常好，開著車都不忘微笑。偶爾從後視鏡裡看衛奚一眼，笑容就不可抑制地變大。

　　衛奚真的無法忽視他欠扁的笑容，惱羞成怒地伸手去掐他的大腿，「讓你笑！讓你再笑！」

　　周濟吃痛，收斂了笑意，「好啦，有什麽好生氣的，我逗你玩兒呢。」

　　衛奚還是覺得不痛快，不行，她太主動了。以後再也不主動去醫院找他了，憑什麽呀，她是女的吶，他才是應該來找她的那一個。讓他得意，以後慢慢收拾他。

　　到了衛奚的住處，周濟停下車。看衛奚還是氣呼呼的樣子，笑了笑，伸手過去拉住她。

　　衛奚正想開門下車呢，被拉住了有些惱怒，凶巴巴道︰「幹什麽！」她就是太溫柔了，現在被周濟吃得死死的。不行，她不能再這麽被動，不給他點顔色看看，他還以爲她是隻小綿羊。

　　她嗓音加大了，人看起來也一點都不凶。周濟忍笑忍得很辛苦，半晌才穩住了面部表情，一本正經道︰「不鬧了。衛奚，同居的事情，你回去好好考慮考慮。」她身體不好，自己又沒什麼自覺性。她要是跟他住一起了，他會就近監督她喝藥吃飯，糾正她的一些不良習慣。她真的太瘦了，他喜歡她胖一點。

　　同居啊……

　　衛奚皺了一張臉，他怎麽還惦記這件事啊。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麽？衛奚若有似無地掃了眼周濟的某個部位，瞬間又移開視綫。然後在心裡默念，衛奚你太邪惡了，人家周濟不是那樣的人！！

　　周濟幷沒察覺衛奚的猥瑣想法，看她臉一陣紅一陣白，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搖頭。有些好笑地問，「有這麼糾結麼？」她未免也太保守了些，同居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感情到了一定的程度，同居就自然而然變成感情升華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