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從老家回來以後,顧清池時不時地就會拿起手機掃一眼。
就算休息在家,也會把音量調到最高,還讓宋彧幫忙設了個敲鑼打鼓的鈴聲。
他生怕自己會不小心錯過警方的通知。
雖然警方那兒還留著備用電話,打不通他的會打宋彧的,但他還是想第一時間知道消息。
在忐忑和期盼裡,時間過得飛快,眼看著三個星期的期限都過了,他的心情也越來越複雜。
說不失望都是假的,他的心裡難受得要死。
顧堅說過,他是在Z市的一個人民公園裡被拐走的。
他想著,要是到年末還是沒結果,就抽空去那附近的警局問問,說不定能找到些什麼線索。
即便是知道希望渺茫,他也還是想要做點什麼。
他想知道自己的家人現在過得好不好,身體健不健康。
就算是有了新的小孩,不再記掛他了,他也可以遠遠地看著他們,不打擾。
就那麼看看也好。
今天是週五,原本跟宋彧約好了晚上一起吃牛排看電影的,結果宋彧臨時有約,要去同事的生日宴。
他一個人在家吃了晚飯,又安心地練了好幾頁鋼筆字,宋彧不在,他的效率還挺高的。
宋彧在微信上跟他說,吃過晚飯還要轉戰KTV,顧清池看了一下宋彧發來的定位,離電影院還挺近。
他退掉了一張電影票,獨自一人把電影看完了。
國產喜劇片,全程都是笑點,他決定明晚再陪宋彧來看一次。
走出影院十點不到一些,他估摸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就打了個電話給宋彧,電話那端都是鬼哭狼嚎的聲音。
“我現在在走過去,大概再過七八分鐘就到了。”顧清池拔高了音調說。
“我在2樓包廂,你到了打電話給我,我直接下來,還是你要上來獻唱一曲啊?”宋彧的聲音裡帶著笑,語速還很慢,聽起來應該喝了不少酒。
顧清池一想到宋彧渾身軟綿綿求抱抱的樣子就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不了吧,我就在樓下等你。”顧清池將被風吹掉的帽子重新扣回腦袋上。
帽子邊緣的絨毛像送貨的尾巴,剮蹭著他細嫩的皮膚。
這陣被宋彧強迫著敷面膜,感覺皮膚都變得光滑溜溜,摸上去手感都不一樣了。
他幾乎是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KTV門口,然後發了條語音給宋彧。
前臺的小姑娘熱情地迎了上來,“帥哥是要唱歌嗎?幾個人?”
顧清池趕緊往後退了出去,“我不唱,就是路過等個人……”
“哎,沒事沒事,外邊冷,您進來等好了,”小姑娘難得看到長得俊俏的,笑得眉眼一彎,“您等得人是在我們店裡唱歌嗎?需不需要幫您叫他?”
“不用不用,”顧清池忙擺了擺手,“謝謝了。”
“不客氣的,”小姑娘指著屋裡的等候席說,“您先在那邊坐會,慢慢等,外頭風大,挺冷的。”
顧清池笑了笑,連聲道謝,不過他沒坐下,就是站在門口,透過玻璃門看著窗外的夜景。
天氣預報說,這陣要下雪了,也不知道准不准,自從他來了這邊,就看過一場大雪,在12年的時候。
還記得那時候天氣預報都出了預警,很多公路被封了,學校也都停了課。
那天晚上他跟斜眼兩人跟傻帽似的約在樓底下打雪仗,結果剛開玩沒兩分鐘,就把人房東家裡的窗戶給砸了。
當時大晚上的,窗戶也修不好,被房東罵了個狗血淋頭,最後賠了好幾百才算了結。
現在回想起來,覺得又糗又好笑。
如果今年雪下得大,他想跟宋彧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做很多以前想做卻沒來得及做的事情。
“吃糖麼?”身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顧清池轉過身,看見剛才那個前臺小姑娘手心裡托著幾粒薄荷糖。
他隨手捏了一粒笑了笑,“謝謝。”
電梯門“叮”了一聲,走出了七八個男人。
小姑娘轉身迎了過去,微微欠身道:“歡迎下次光臨。”
顧清池的視線掃過其中一張臉的時候頓了頓,覺得挺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那幾個男人走過去的時候飄過一陣濃重的酒氣和煙味,最後兩個走起路來都是晃晃悠悠的,嘴裡不乾不淨地調戲著前臺小姑娘。
這種場面顧清池以前常見,自己都有可能是隊伍中的一個,不過這一刻,他只是擰了擰眉,覺得這種行為低劣又無恥。
顧清池低頭撕開了薄荷糖的包裝,抬頭將糖果推進嘴裡的時候,發現剛才他覺得眼熟的那個男人也在盯著他看。
他的目光不由得停在了那男人的身上。
那男的剃著光頭,嘴裡叼著根香煙,因為剛從包間出來,身上就穿了件單薄的毛衣,身後有人幫他拿著外套。
不知道是喝了酒還是怎麼的,看著一臉凶相,就跟誰欠了他幾百萬似的,眉宇間充滿了戾氣。
顧清池對這人的第一感覺就不是很好,但又實在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見過他。
感覺不像是被自己要過債的。
那人一直盯著他,走出了門。
顧清池稍稍松了口氣,別開視線把糖果捲進嘴裡。
正當他想扔掉手裡的垃圾時,那人又猛地推開大門折了回來,身後的一個男人問了句,“怎麼了邵哥?”
顧清池呼吸一緊,那人……
哦不,是那一整支隊伍朝他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