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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喬是隻小刺猬/顧盼傾心》第6章
第六章

  月考最後一場在下午,考英語,汾喬最擅長的科目。

  這一天的早點她强迫自己喝了半碗粥保持體力,考了一上午,回到公寓,桌上鐘點工已經擺好了飯菜。

  汾喬怎麽都提不起食欲。動也沒動回到臥室睡午覺。

  鬧鐘定到1:40,英語是2︰30開考。

  五十分鐘已經足够她走到考場。

  汾喬很疲憊,一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

  開考十五分鐘,汾喬的座位還是空的,監考的女老師在卷子那一欄塗了缺考。

  汾喬後排的賈任很著急,女神沒來考試!

  本來汾喬坐在他前面,能近距離觀摩到就是意外之喜,只是想和她多說幾句話,沒料到高冷的女神居然願意把卷子借給他看!

  每次考完回教室對答案,女神做的題都是對的!他這個月回家終於不用被竹笋炒肉了。沒料到在他最薄弱的英語考試時,女神缺席了!

  他內心怎一個哭字了得,但他更關心的是,女神爲什麽沒來?

  以前幾科考試時候的認真程度來看,她應該是很在乎這次月考成績的,不然也不會給他看試卷。

  女神高冷的背影明明白白寫著,「我很忙,別打攪。」

  賈任考完試,匆匆就交了卷,跑到一班的門口。

  一連問了好幾個人,都不知道汾喬今天下午爲什麽沒來考試。

  大家都和他一樣,上午考試後就沒見到過她了。

  不會出什麽事吧?賈任猜測著,想起學校裡一直沸沸揚揚的傳言︰女神的爸爸意外身亡之後,媽媽改嫁,女神一直是一個人生活的…可能出什麽事呢?

  賈任走到校門口,正看到賀崤,他正要上家裡的車,賈任一喜,趕緊叫住了賀崤。

  「嗨!賀崤!」

  賀崤在年級裡的地位算是學神,汾喬的名字也通常伴隨賀崤一起出現。賈任認識他也不奇怪。

  賀崤回頭,眼前的人他幷不認識。疑惑問道,「有事?」

  學神和他說話了!

  賈任忍住崇拜之情,女神的事情還是要問的,他強裝淡定,「這次考試我坐在汾喬後排,她今天下午缺考了,好像班裡的同學都不知道她沒來,學神、不,賀同學你和她關係比較好,我就問一問。」

  說完,想到賀崤疑似汾喬男朋友,他趕緊補充了一句,「我只是問問!可沒別的什麼意思。」

  賀崤聽到這,眉毛已經皺起來了。

  放學後,他已經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汾喬的手機都沒人接,公寓座機也不通。

  一開始還以爲汾喬考試後手機沒開聲音,沒有聽到。賈任一說,他又打了一次電話,還是沒人接。

  居然連試也沒來考。

  心提了起來,他忍住擔心,彎腰朝車的後座說話,「小舅,我現在有急事,可能會耽誤很長時間…」

  賀崤實在說不出讓顧衍這樣的大忙人等著他的話來,「對不起,小舅,你先走吧。」

  顧衍正在低頭看文件,漫不經心回,「以前我見過的那個小姑娘?」

  「是。」

  「等你吧,今天沒什麼事。」顧衍在文件上簽名,合上了文件夾,側頭詢問,「去哪?」

  賀崤詫异,看向顧衍,在他的印象中顧衍絕不是這樣浪費自己時間的人。他對時間的規劃精確到每分鐘,每分鐘應該在做什麼事;做每件事的意義,價值。

  他絕不做無用的事。

  幾年前顧衍答應了他的請求,第一次是給他面子,但這一次呢?

  賀崤可不認爲自己的面子有這麽大。

  顧衍是幾年前才從帝都來到滇城這個南方城市,發展顧氏的新產業。

  剛來時,誰也沒把年紀輕輕的他放在心上,但接下來的三年裡,顧衍的一舉一動讓所有人膽戰心驚。

  他年紀尚輕行事却極爲老辣,也許下一次回帝都,他就將直接越過自己的父親,接手顧氏,成爲那個龐大的家族最年輕的領袖。

  賀崤是知道他手段的,顧衍並不是一個看中親情的人,自己對顧衍來說也沒有太多的親情可言。

  為什麼會幫他?

  賀崤來不及多想,上了顧衍的車,他更擔心汾喬出了什麽事。

  報出汾喬公寓的地址,車上的司機還是上次見過的張航,長相極平淡,讓人過眼即忘。顧衍令下,張航才啓動了車子。

  顧衍今天的行程確實不算太忙碌,他雖自律,却也不至於自虐,沒有一點放鬆調整的時間。至於他爲什麽會心血來潮想要去幫汾喬?

  顧衍眼神復雜,沉思片刻,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不欠汾喬什麽。但汾喬從萬千寵愛的小公主到今天這地步,確實和他有些間接的關係。

  不過他從來不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人,作為一個上位者,他的决斷直接或間接傷害的人沒有成百也有上千,又怎麽可能幫得過來?

  他想起幾年前見過的那個小女孩,那樣倔强純淨的眼睛,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可以想像,她生存的必定是艱難的。

  罷了,反正也只是舉手之勞。顧衍收斂心神。

  ……

  汾喬公寓門是鎖的,敲了好久也沒人開門。

  「不可能不在家的。」賀崤皺眉。

  汾喬家裡的事賀崤知道的一清二楚,等閒汾喬不會離開公寓去其他地方。

  好在物業那邊還有備用鑰匙,交涉了好一會,物業的員工才同意開門。

  公寓一開,裡面空無一人,餐廳桌子還上擺著菜,一口未動,已經冷了許久。

  「汾喬的媽媽雇了鐘點工,給她做飯。」賀崤向顧衍解釋。

  顧衍鬆開挑著的眉毛。

  桌上的飯菜明明白白告訴他們,汾喬連早飯都沒有吃。

  時間也已經快接近六點了,鐘點工却還沒有來做下午飯。賀崤皺著眉,強忍怒火。如果今天他

  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汾喬不見了也根本沒人會發現?

  他緊緊握了握拳頭,又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此刻發火無濟於事,關鍵是--汾喬到底去哪了?

  賀崤飛快地運轉著大腦,在客廳渡步,想著汾喬可能去的所有地方。

  「再打一遍電話。」顧衍開口,簡潔而精煉。他雙手插兜,從門口一步一步走進來。

  門口的鞋櫃只有換下來的皮鞋,幷沒有拖鞋,人一定還在公寓裡。

  賀崤依言撥通電話,臥室果然很快傳來汾喬的手機鈴聲。

  ……

  汾喬當然不知道這些。

  她明白或許自己的身體出現了一些問題,但她想把這些問題都藏起來,不想讓任何人發現她的异樣。

  她強迫自己去吃東西,但沒有辦法,一聞到食物的味道她就開始反胃。吃的也越來越少,有時甚至一整天隻喝水。

  高菱雇的鐘點工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家裡還有個上小學的兒子,隨時需要顧看,哪裡有時間管汾喬有沒有吃飯,。看見飯菜都沒怎麽動,只以爲是汾喬在學校吃過,她心裡反而高興。

  高菱給的家用多,買的都是好菜,她正好把冷菜都帶回家裡去。

  次數多了,汾喬也沒說什麽,她乾脆漸漸不按汾喬的飯點做飯了。隻緊著兒子放學的時間做,反正汾喬也不吃,拎回家還能讓兒子吃頓熱的。

  汾喬不想吃飯,也不管鐘點工有沒有盡職盡責。

  即使她知道,大概也會任由鐘點工這麼做。

  她現在有一種奇怪的心理,反正從高菱到外公外婆,沒有誰是真正關心她,乾脆任由事情這樣發展下去,這鐘點工是她們找來的,等有一天自己死了,再讓他們悔恨愧疚一輩子。

  汾喬知道這種念頭不對,但念頭一出來,就仿佛野草生了根,怎麽都揮不去。

  汾喬的體重越來越輕,但因為天氣冷穿的厚,同學看著也並不顯眼。只有汾喬知道,她現在多走幾步都喘得不行,總是胸口悶,出冷汗。

  一連幾天的月考都在緊綳狀態,身體早就處於負荷的極限。因為是最後一科考試,汾喬把自己稍微放鬆了一點,在床上休息一下。

  一休息,呼吸就越來越緩慢,汾喬覺得喘不過氣的時候已經醒不過來了,她就這樣陷入了昏迷狀態。

  ……

  醫生一出門,賀崤就立馬迎了上去。

  「王醫生,她怎麽樣了?」話裡有著極力掩飾的緊張。

  王逸陽忍不住取笑他,「放心吧,你小女朋友暫時沒事。」

  現在的小朋友都戀愛那麽早,愛的那麽認真,王逸陽深深覺得自己老了。

  賀崤聞言,鬆開一口氣。

  王逸陽是顧衍的私人醫生,他的話賀崤當然信得過。

  「那她怎麼還不醒?」

  「她血壓和血糖都太低了,打了點滴,一會兒就會醒的。不過……」王逸陽遲疑了一下,才重新開口,「你的小女朋友是在减肥嗎?是不是平時都不吃東西?她這樣太瘦了,已經遠遠低於健康體重。」

  「我…」賀崤沮喪,又有些懊惱,他垂下眼簾,「我不知道。」

  汾喬很少和他一起吃飯。

  半晌,賀崤又開口,「最近,我不知道。但汾喬以前也並不胖,她一直按時三餐,肯定不會刻意去減肥。但她最近確實不知道為什麼瘦的很快…」

  「那她平時心情好嗎?我是說……會不會經常情緒低落?」

  「王叔叔,你這什麼意思?」賀崤猛地抬起頭,定定看著王逸陽的眼睛。

  賀崤眼中的緊張已經給了王逸陽答案。

  「我還不太確定…」王逸陽想了想,「等她醒來,我得給她做個心理測試。」

  或許連心理測試都根本不用做,王逸陽環顧房間的四周。

  他才剛剛進到汾喬的臥室,就覺得這房間對一個小姑娘來說過於陰沉了。房間掛著厚厚的兩層遮光窗簾,直到他進門才被掛起來。

  窗臺和窗簾挂鈎上一層薄灰告訴他,汾喬的窗簾已經許久沒被拉開過。梳妝鏡的鏡面也幷不乾淨,臺上的護膚品根本沒有用過的痕迹。

  青春期小女孩不照鏡子,這幾乎令人無法想像。

  書桌上有一個相框,只不過是倒著放的,全家福照片被壓在了桌面上,還有一盞台燈,其餘的桌面全擺滿了練習册,攤開的一本,已經寫到最後幾頁。

  喜歡黑暗的環境,對任何事情提不起興趣,失眠徹夜寫作業,不吃飯…再結合汾喬的身體狀况,其實王逸陽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他看看在汾喬床前專心守候的賀崤,悄悄從臥室退了出來。

  客廳裡,顧衍在落地窗前接電話。

  挂了電話,轉回過身,就見王逸陽站在身後。

  「怎麼樣?」顧衍一隻手把玩著手機。

  王逸陽也不猶豫,直接道,「這事恐怕得通知她父母了,這小姑娘病的挺嚴重。」

  「嗯?」顧衍的鼻音詢問,按下了手機的黑屏鍵。

  「她可能患了抑鬱症和厭食症,人沒有醒,我也無法判斷她症狀的輕重,但從我所瞭解的情况看,她的病情並不樂觀。今天的昏厥是嚴重低血壓導致的,這很危險,小姑娘一個人住,如果哪天突然休克沒人發現的話,可能就這麽…」

  王逸陽頓了頓,說出了口,「這麽死了。」

  王逸陽拿過心理學碩士學位,他能說出口的話,有著不低的分量。

  「這通知她父母恐怕是沒用了,她的爸爸去世了,至於她媽媽--」說到這裡,顧衍的眼中帶了若有若無的嘲諷,縴薄的手機機身在他指節間轉了一圈,接著開口︰「正自顧不暇。」

  ……

  冰凉的液體沿著透明針管流入汾喬的血管,她的食指輕輕動了一下,只是片刻,便睜開了眼睛。

  「你終於醒了,汾喬。」賀崤輕聲道。

  汾喬的眼睛還有些茫然,半晌,才反應過來,「賀崤…」

  環視四周,還在她的臥室。

  「我怎麽了?」

  點滴瓶裡的藥水去了大半,扶著汾喬坐起來,賀崤把針水關小,才緩緩開口,「你在家裡暈倒了,電話也不通,我著急,就過來看看…」

  「又是你幫了我,」汾喬輕輕笑起來,「我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你了。」

  賀崤面上却沒有笑意,唇角緊抿,鄭重地看著汾喬的眼睛,「你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汾喬。」

  汾喬的手指悄悄纂緊了杯子,若無其事地嘟囔道,「我又沒幹嘛。」

  「你要愛惜自己的身體!」賀崤的眼神嚴厲起來,「你每天真的在按時吃飯嗎?」

  汾喬的眼神左右游離起來,逞强道,「當然有。」

  賀崤也不爭辯,轉身出了臥室。

  居然這樣就生氣了?

  汾喬有些委屈,乾脆轉身躺回被子裡。

  不到兩分鐘,賀崤就重新回到了臥室。

  「汾喬,起來吃飯。」

  吃飯?

  這兩個字在汾喬腦海中炸開,身體一瞬間僵硬了。

  「我早上吃過了。」聲音硬邦邦的。

  賀崤也不惱,輕聲提醒她,「現在是下午。」

  「剛才不是還說你每天按時吃飯嗎?現在又耍小孩子脾氣…」

  「才不是!」汾喬猛地從被子裡坐起來,針管都差點掙脫,賀崤連忙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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