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蘇桐被監禁起來了。
房間的窗都被從外面釘死,只留著通氣孔和一扇門。
門外就是24小時換班巡防的白人大漢。
從那天之後,她已經被獨自關在這裡兩天了。
除了餐點來送飯的,她再沒見過別人。要不是房間裡還有一張放滿了書的書架足以叫她打發時間,蘇桐真懷疑自己會瘋掉。
她抬頭看了一眼時間。
下午5:58。
送餐的人差不多該來了。
蘇桐放下手裡的書,站起來活動了下。
果然沒一會兒,她就聽見了門鎖被擰開的聲音。
蘇桐沒什麽表情地抬頭望過去。
一個與之前送飯人不同的大漢站在門外,他掃了一眼房間確定無异樣之後才稍稍側身,讓出通道:
「king先生,老闆只給兩位十分鐘的告別時間。」
「…… 」
房間內蘇桐呼吸一緊,下意識地轉眸看向大漢空出來的位置。
一秒之後,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男人出現在她的視野裡。
直到對方踏入房間,房門被關上而後鎖住,蘇桐才猛地回過神。
她向著男人站的地方跨出一步去。
但一步之後,蘇桐就停住了。
「你真的……是king?」
眼前的男人穿著黑色的衣褲和軍靴,全身裝束都精悍幹練,眉眼和麵部弧綫都露著再不加掩藏的淩厲和鋒芒。
是同一張臉,但跟她記憶裡多數時候都溫文無害的聞景截然不同。
被關在這兒的過去兩天,蘇桐不厭其煩地回憶了兩人相處的每一個細節。
所有曾經讓她有所懷疑、不解的謎點,如今在男人的真實身份代入成king的時候,都順理成章了。
所以雖然她出口的是問句,但答案早已了然於心。
現在還要再問一遍,只是想聽他一個說法而已。
「是。」
「你是爲了殺我才跟在我身邊的?」
「……」
聞景沉默了兩秒,「你生氣了。」
他沒問,直接用了陳述語氣。
「我不該生氣?」
「對不起,我不該騙你。」聞景抬眼,藍瞳深沉,「但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樣做。」
蘇桐:「……」
她看他就是想氣死自己。
「你該慶幸我冷靜了兩天,你才出現。」
聞景唇角勾起來。
「所以你現在原諒我了?」
「……眼下這種情况,你還笑得出來?」
蘇桐沒什麽表情地睨著他。
「只要你不對我生芥蒂,向死我也笑得出來。」
在男人全然不似說假的目光裡怔了幾秒,蘇桐苦笑著轉開眼。
「現在跟向死確實沒什麽區別了。」
「不會。」聞景微皺了眉,抬手上前點住女孩兒擰起疙瘩的眉心,「有我在。」
見蘇桐微愣,他又踏前一步,直接彎下身把女孩兒攏進懷裡。
「我不會讓你有任何事的。」
「……」
蘇桐在情不自禁涌上臉的燥紅裡掙扎了下,剛要說什麽,就感覺溫凉的薄唇抵到她的耳邊。
男人的聲音壓成了綫--
「我有機會帶你離開……但現在還不行。」
蘇桐不解,但同樣把聲音壓到最低。
「為什麼?」
耳畔沉默了幾秒。
隨後蘇桐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帶著她所陌生的冰冷戾意。
「我要永絕後患。」
這句話讓蘇桐身體僵了好一會兒,回神後她掙扎起來。
聞景鬆開了手。
女孩兒從他身前抬起頭,避諱地看了一眼門外,然後望向聞景。
「不要。」她用力地搖了搖頭,眼神緊張不安。「不要冒險,他們……」
聞景目光深沉,像是一片墜底的黑石,也或是沒有界際的夜幕。
「我知道你不喜歡'以暴制暴'。」
「但那個人是個玩走私的瘋子,他不在乎人命只在乎利益,他必須死。」
「--只有他死了,你才能安全。」
「 ……」
蘇桐攥在他衣袖上的手驀地收緊。
從被綁架到現在,女孩兒的眼底第一次露出完全的恐懼,她咬緊了齒尖鬆開手下落,然後環住男人的腰身用力地抱了上去--
「不要,聞景,我求你……我知道'king'沒殺過人……那是底綫,爲了我也別踏過去。」
聞景抿起薄唇,沒有接話。
昏暗的燈光下,男人瞳孔幽光沉冷如鐵。
房門被人在外面敲響:
「king先生,時間已經到了。」
「……」
聞景抬手握住女孩兒環在他腰間的手腕上,微微施力,拉下。
蘇桐的目光緊緊地盯在他的臉上。
然而直到轉身離開,聞景都再沒有給她哪怕一個眼神的答覆。
望著男人遠去的背影,蘇桐的心像是被一隻大手給攥緊了,疼得她幾乎喘不上氣來。
……
其後一個周,蘇桐也再沒能見聞景一面。
她試圖向守在門口的人打探聞景的去向,然而無論幾次無論問誰,她都只得到了沉默的答案。
這種沉默令她越發不安,一顆心也如同沒有止境地往懸崖下墜去。
然而除了等待,她沒有任何辦法。
直到失去聞景消息的第九天。
夜裡,蘇桐被外面的一陣騷亂吵醒。從來到這兒開始一直是淺眠狀態的蘇桐甫一睜眼,沒用幾秒就清醒了意識,目光銳利地翻身下床。
她以極輕的落脚聲快速接近衛生間,幷從裡面取出自己放在門口洗漱臺上的磨尖了的牙刷,攥在手裡又飛速返回房間。
聽著外面的騷動聲越來越近,蘇桐毫不猶豫地躥到門邊。
握緊了手裡的牙刷,她背貼上墻,目光謹慎地盯著金屬門。
門外很快傳來一陣激烈的打鬥聲。
一分鐘後,聲音平息。
又過了三秒,蘇桐聽見自己身側的金屬門鎖芯哢噠一聲。
她呼吸屏住,眼睛緊緊地盯在門縫上。
剎那之後,金屬門被人一脚踢開,一個人就地翻滾進來。
蘇桐幾乎瞬時就要攥著磨成利器的牙刷撲上去,只是還未動作,她就藉著走廊裡透進來的光看清了來人的面目。
「--todd?」
蘇桐遲疑而警惕地看著對方。
在經過了susan的背叛之後,她已經難以信任除了聞景之外的任何人。
todd快速檢查了房內一圈,確定沒有其他危險後,他連忙上前。
「蘇小姐,請立即跟我離開。」
蘇桐遲疑了下,目光閃爍地看著他。
todd也注意到了蘇桐手裡尖銳的牙刷,他暗自咧嘴,然後忙開口:「請蘇小姐相信--如果我想對你不利,還不需要用這麼費勁的手段。」
蘇桐轉眼一想這人是以什麼為生,便也釋然。
--對方確實是空手也能製服持械的自己的。
於是蘇桐沒再猶豫,跟著todd立即順著敞開的門快步走了出去。
十分鐘後,一輛開往t市的外觀極為低調的suv裡。
蘇桐急聲問身旁的人:「--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todd嘆氣。
「da.vid是個國際走私頭子,而king答應了爲他護送走私毒品--行動就在今晚。」
「蘇小姐安全無憂,但那邊是什麽情况,我們就不知道了。」
「… …」
蘇桐的瞳孔猛地一縮。
一種不祥的預感蒙上她的心頭。
與此同時。
c國邊境茂密的叢林裡。
慘白的月光下,靠在粗壯的樹幹上的da.vid終於支撐不住身體,慢慢箕坐於地。
聽著四周刷啦啦包圍上來的聲音,感受著閃眼的光束,da.vid往旁邊吐了一口血痰。
然後他仰起頭,呲開嘴,被血染紅了的牙齒泛著森寒。
看著面前那黑洞洞的槍口和麵目冰冷的男人,da.vid狀若瘋癲地笑起來--
「這麽多槍指著--就算你替她報了仇,也得跟我一起下地獄!」
「……」
男人無動於衷,提著槍的手不帶半點移動。
而圍在外圈的人紛紛抬槍指過來,機械喇叭擴開威嚴的聲音--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迅速放下武器!我再重複一遍--迅速放下武器!」
伴著這聲音,不知被面前男人打折了幾根骨頭的da.vid「呵呵」地笑著,眼睛裡帶著瀕死的瘋狂--
「來啊,king,打死我--一勞永逸!你不是想替她報仇嗎?來啊!」
黑衣的男人山石一樣巋然不動地立在原地。
唯獨那雙深藍的瞳子慢慢縮緊。
耳邊聲音夾雜夜風冰冷:
「警告你最後一遍--立刻放下手中的武器!」
站在黑暗裡的男人冷眸一哂。
握著槍的那隻手裡,食指緩緩地扣下扳機--
「砰!」
--
「砰!」。
兩槍連響。
隨後「撲通」一聲,悶音的重物倒地。
密林裡被驚起了黑壓壓的鳥影,鋪天蓋地往天際飛去……
兩個月後。
新的一周周一早上剛上班,孫仁的辦公室就傳進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進。」孫仁開口。
房門尚未完全打開,稍急的女聲就先到了:
「師父,之前那件--」
「又問那個緝毒案件報導是吧?沒新消息。」
孫仁毫不猶豫地截斷對方的話聲,然後無奈地抬起頭。
「我說小蘇啊,你最近是怎麽回事,怎麽工作一點進度沒有,却把全副心思都放到一個遠在天邊的緝毒案件上了?」
「雖然這個案子裡牽涉的確實是近些年來破獲的最大的毒品走私團夥,但一個多月前所有涉案人員都已伏法,我都說了無數遍了--你到底還有什麽想知道的?」
「……」
站在門邊的人沒有說話。
唯獨一雙漂亮的杏眸都黯淡下去。
呆立了半晌她才慢慢回神。
「我知道了,師父……如果有什麽新消息的話……」
「這句話你也已經跟我說了無數遍了,」孫仁終於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向蘇桐,「真要是有什麽消息早就來了。兩個月還沒來的,黃花菜都該凉發黴了!你到底--」
孫仁沒說完就連忙住了嘴。
--
到跟前他才發現,一直低著頭站在那兒的蘇桐眼圈都微微紅了。
帶這個徒弟也有兩年了,這還是孫仁第一次見她要哭,給他駭得不輕。一時之間都接不上話來。
而此間,蘇桐自己也意識到失態,她抬手捏了捏眉心壓回了酸澀的感覺。
然後蘇桐衝孫仁擠出個笑。
「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師父再見。」
說完,蘇桐便黯著眼眸轉身往外走。
「小蘇。」
孫仁喊住她。
「……嗯?」
「我看你最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蘇桐搖了搖頭,却也沒力氣解釋。
孫仁嘆了口氣。
「你這兩個月都魂不守舍的,真當我看不出來?」
「這樣……我不問你了,給你放個假,你自己回去好好放鬆一下,也調整調整--好了再回來!」
「……」
蘇桐沉默了會兒,點點頭。
「謝謝師父。」
這次她連强笑都懶得做了,轉身離開了。
孫仁給她放假,蘇桐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拎著包從台裡大樓走出來,往家裡的方向走了不知多久,蘇桐有些倦了。
她在路邊找了條長椅坐下來。
這一坐,她楞是從清晨坐到了天黑。
直到環衛工人擔心地走過來推了推她:「嘿,小姑娘--這麽晚了,你該回家了啊!」
「……」
蘇桐這才從半夢半醒的狀態裡回過意識。
她茫然地抬頭看了對方一眼。
「謝謝……」
待開口,蘇桐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沙啞得厲害。
好像……又是一天滴水未進。
也難怪。
蘇桐在心底苦笑了聲,面上却連扯起嘴角的力氣都沒有。
「我看你也一天沒吃東西了吧?」
那環衛工人嘆了口氣,伸手把手裡的快餐外帶袋放到了女孩兒懷裡--
「年紀輕輕的,可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
蘇桐楞了楞才反應,「不用……謝謝您--」她的話音在看清那個袋子的時候戛然一停。
然後她本能地伸手接了過來。
以前她一做起稿子就三餐不顧,那時候他最常給她買的也是這家的餐。
嫌她不愛惜身體,所以好像每次遞給她這個的時候,那人總是最兇的……
環衛工人剛爲女孩兒肯接食物而心裡鬆快了點,就看見一滴水啪嗒一下打在了女孩兒懷裡的袋子上。
沒等他反應,連成串兒的淚珠從女孩兒低垂著的頭髮間刷拉拉地砸下來。
呆呆地在著長椅上坐了一天的女孩兒,突然抱著一個暖烘烘的食品袋哭得停不下來。
「欸不是小姑娘--你這是怎麽了啊?!」
「我找不到他了……」
「你說什麼?誰??--欸不是你別哭了啊--!」
「…… ……」
然而坐在長椅上的人似乎已經聽不見他的話了。
女孩兒只是越來越緊地把自己抱成一團,緊緊地摟著那袋食物,像是生怕什麽離開。
「找不到了……怎麽辦……」她在泪裡喃喃,胃抽搐得生疼,「我找不到他了……怎麽辦…………」
「……」
幾分鐘後。
環衛工人拄著出租車的車門往裡探頭囑咐--
「小姑娘啊,你路上可小心點,別再這樣了!司機師傅,麻煩您了啊!」
說完,他站起身,目送出租車離開。
等車尾也出了他的視綫,站在原地的環衛工人收起了臉上的神情。
他嘆了口氣,摘下手套拿出手機撥出個電話去。
沒一會兒,電話通了。
對面傳來個有些沙啞的男聲:
「她還好吧?」
「好?好個屁!你那破身體還好不好得起來了,不行就別耽誤人家了。」
「--商彥。」
對面男聲低沉地警告了句。
這邊男人撇撇嘴:
「她今天坐在路邊半昏了一天,滴水未進。這麽下去等不到你恢復,她絕對先出事。」
「……」
電話對面的呼吸急促起來。
難得聽對面這人失態,商彥幸灾樂禍地笑了聲。
跟著他突然想起了什麽,立馬端正態度。
「我給你講,按邈邈那邊的輩分算,蘇小姐可是我表姐--你讓她難受了,邈邈知道以後肯定跟我沒完。」
「……之前謝了。後面我自己來。 」
蘇桐是在噩夢裡被敲門聲驚醒的。
從夢裡那一灘血中喊著某個人的名字醒過來時,她已是滿臉淚漣。
跟夢裡的場景一比,這半夜響起的詭异的敲門聲都讓她覺著無所謂了。
不管是什麽,告訴她這才是現實就好、告訴她那個人還只是失踪,沒有真的死在遙遠的密林裡和她再也看不見的地方……
帶著這樣近乎發瘋的掙扎,蘇桐踉蹌著下了床,一路開燈摸向門邊。
赤脚踩著地瓷,冰冷逐漸降溫了她發熱的大腦。
站到門口時,蘇桐的理智也總算回歸了。
在門再次被敲響時,她眼無波瀾地出聲問:「……誰?」
門外安靜了兩秒。
「我。」
那個聲音沙啞低沉。
無比熟悉。
熟悉得像是一把巨錘猛地敲在頭頂,蘇桐的神智都被這一聲砸得昏沉。
她丟了魂似的打開了門,視綫裡正映入那張熟悉的臉。
所有酸澀的情緒瞬間涌入胸腔,膨脹發酵。
蘇桐的視野也剎那便被泪光模糊了。
--
「聞、景!」
這兩個字像是飽蘸了眼泪的海綿,被她念出口時怨艾忿恨而又情深繾綣。
她積攢了兩個月的逼得自己發瘋的情緒在這一句話裡悉數還了回去。
蘇桐伸手抓住男人的衣領,咬牙切齒又叫人生憐--
「你還知道回來?!」
那凶巴巴的模樣讓聞景無奈。
可也對,這才像他惦念著的花紋漂亮的小老虎,而不是商彥口中那個叫他心疼到傷也不顧連夜飛回來的脆弱的女孩兒。
只是還沒等聞景開口,攥在他領口的手突然滑了下去。
前一秒還凶著的女孩兒撲進了他的懷裡。
泪水瞬間洇濕了他胸前的衣服。
--
「你怎麽才回來…………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混蛋……」
「……」
聞景的眼神一慟。
許久之後,他慢慢壓下眼睫,蓋住內裡情緒翻涌滔天的瞳子。
然後男人從大衣裡抬起還纏著白色綳帶的手,輕輕地撫過女孩兒的發頂。
他低下頭,落上個吻去。
「對不起。」
蘇桐埋在他懷裡,哭得聲音都啞了。
過了幾秒她又突然直起身,紅著眼睛在聞景身上摩挲起來--
「你是真的麼、不是我做夢麼?」
「……」
聞景心疼又好笑。
他嘆了口氣把女孩兒的手捉住,抬起來放在唇前小心地吻她的指尖。
「當然。」
「可他們都說你伏法了……」女孩兒眼睛通紅。
「什麼叫'伏法'?」
聞景哭笑不得。
然後他微微俯身,勾著唇角在女孩兒耳邊親吻--
「我可做過你的'線人'。」
「當然該是最專業的那種。」
「……」
又過了三個月,聞景身上的槍傷才終於完全復原。
挂記商彥當初代爲照顧的恩情,聞景和蘇桐請了商彥與蘇邈邈一起出來用餐。
飯後兩個女孩兒手拉手在前面逛街。
另兩個在各自領域叱咤風雲的男人,此時却只能吊著老遠拎包。
好不容易歇息下來。
商彥逮著空打趣聞景:
「傷好利索了?」
「這點傷,算不得什麼。」
「口氣是真不小--就是如果真有這麽大本事,你怎麽還能差點在這麽個小陰溝裡翻了船?」
「……」
聞景從遠處自己的小姑娘身上把目光收回來。
跟商彥對視了兩秒,他驀地一笑,眉眼桀然。
「你真以爲我是不慎受了傷?」
「不然呢?還能是你自己送到子彈上的?」
「--da.vid確實厲害,但在我面前藏槍,他還差得遠。」
「……」笑容僵了兩秒,商彥眼神凝重起來。「你什麼意思?」
聞景轉開。
「我是故意賣破綻給他的。」
「……你特意誘da.vid開槍,好讓緝毒警順理成章殺了他?!」商彥沉眸,「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你瘋了?」
「他非死不可。」
「你可真是……」
過了須臾,商彥才平復下情緒。
「那麽看重她,怎麽沒親手殺了da.vid?對你來說,不是這樣更簡單?」
「是啊。」
想起那間「囚室」裡,女孩兒抱著他說「我求你」時的語氣,聞景仍舊忍不住心口一疼。
他垂下眼。
「為一個人成魔不難。……難的是忍著。」
「'成魔'?」
商彥想了想,了然。
而後他玩笑:「做魔不好麼?地獄裡面恣肆瀟灑,你能做無上的'king',可比人間好的多。」
「是挺好。」聞景笑笑。
他抬眼望向不遠處陽光下歡笑著的女孩兒。
「可人間有她,我捨不得。」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