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二
唐小山強忍笑意,見眾人摸出滿意表情,始把利劍收回,漸漸套回劍殼中,欣聲直笑:“真可謂一摸定終身,此生已無憾矣!”
終將寶劍歸鞘,鋒芒始斂。
眾人仍自回味無窮。
李欣欣轉向冷嘯秋道:“秋哥看走眼了,它的確是寶劍沒錯。”
冷嘯秋嘆道:“是走了眼,我哪知此枴杖原是劍中有劍。”
黃得貴道:“要是我看過,一定不會走眼,我感覺得出,它的寶氣在何處!”
唐小山瞄眼道:“既然感覺得出,為何撈不到?”
“呃……”黃得貴一時干笑:“當然師父感覺較強烈,所以您撈到了。”
唐小山懶得理他,轉向冷嘯秋,道:“寶劍是真,你有何話好說?”
冷嘯秋這才想到嚴重性,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在下從未想過它是真的。”
余放群自覺不該涉入他倆之爭,便道:“剛才出來時,燭火所剩不多,在下回去看看便是。”說完抱拳,不便說什麼,轉頭退去。
唐小山亦知他該避開,免得徒留尷尬。
李欣欣卻替冷嘯秋辯解:“我相信他非殺人凶手,他若真的殺了常大鬍子,又怎會告訴你寶劍在何處?讓你撈得?他的確想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唐小山雖知他可能涉案不高,但劍已成真,總得找理由下台。
他冷道:“可是,那是在他不知此乃真寶劍之下,他以為自己竊得的是假劍,才丟棄,而後加以推斷另有他人竊走真劍,如今何來竊真劍之人?”
李欣欣一時語拙:“可是我相信他,他不是那麼無情義之人。”
冷嘯秋輕嘆,道:“誤會已成,多說無益,唐兄弟既然如此認定,在下無話可說,只是在下的確不想背負殺人罪名,而且還是親人,請給我三月時間,必能查出真兇,如若不成,在下便自殺謝罪,絕不苟生!”
唐小山一愣,真沒想到他竟然發此毒誓,自己並不希望他下不了台呵!
李欣欣急道:“唐少俠,秋哥都說重話了,你就給他一點兒時間證明吧!”
黃得貴亦道:“不錯,冷兄一向對徒兒夠義氣,徒兒也想替他說幾句話,他該不是恩將仇報之人。”
唐小山嘆聲道:“算了,你我也談不上什麼仇恨,老實說,我只想我回寶劍,現在已尋到,其他都已是次要,你若有心找出殺你叔伯的凶手,便找吧,若找不到,也別說那些重話,讓真正凶手樂翻天,我想你不會想拿回這把寶劍吧?”
冷嘯秋一楞,寶劍本是他大伯之物,如今卻落入別人手中,似乎說不過去。
唐小山從他眼神,知道他在想什麼,便道:“或許你不知,這把寶劍是你大伯從鑄劍大師李巧手中拿得,也就是李姑娘的爺爺所擁有的。”
冷嘯秋更形驚詫,轉向李欣欣:“真有此事?”
李欣欣默然點頭。
冷嘯秋急道:“你怎不早說!”
似有責怪之意。
李欣欣道:“我怎知常大鬍子和你是叔伯關係,更不知他便是借劍之人,這些事,全是到了京城,經過唐少俠調查,我才略為明白,但若非找出真正寶劍,我怎想方便向你說明。”
冷嘯秋苦聲干嘆:“轉來轉去,原是這麼回事……”
從擁有到失去,竟然在一句話間,他頗為感嘆世事變化無常。
轉向李欣欣,道:“此劍本該還你爺爺,但此時交你手中,可能不便,我且暫時保管,若到了京城,再還你爺爺便是。”
李欣欣怔道:“還要回京城?”
唐小山道:“不然,冷嘯秋如何找出真兇?”
冷嘯秋頷首道:“不錯,我得回京城探查,否則無法向良心交代。”
黃得貴欣笑:“說的也是,我該回家啦!”
李欣欣其實並無多大意見,得知眾人皆要回京,她也樂得欣聲笑道:“回去看看爺爺也好,畢竟他是我唯一親人呵!”
只有唐小山知道,寶劍從京城失蹤,自該從那裡查起,否則讓凶手逍遙法外,他甚是不甘心。
時下已有決定,眾人前因暫時化去心結。
李欣欣先行回房,唐小山和黃得貴、冷嘯秋則返回另一較大客房。
余放群見三人客氣回房,自是高興。
唐小山瞧及他,呵呵笑起,道:“余兄可有福了,我準備帶你到京城玩玩,不知你意下如何?”
“京城?”余放群兩眼放光。
唐小山笑道:“不錯,名聞遐邇的京城。”
余放群憨聲笑道:“曾聽師父提過,京城無奇不有,天橋、八大胡同……”
唐小山呵呵笑起:“看你這番話,該不會拒絕,那便一起同行吧!”
余放群憨聲道:“只要唐兄弟不嫌麻煩,我便去瞧瞧世面。”
唐小山連聲笑說歡迎之至,余放群始安心笑著。
隨後,四人聊些有關寶劍之事,便各自找地方睡覺。
其實一張床勉強睡兩人,剩下者只好打地鋪。
然除了黃得貴仍賴在床上,唐小山、冷嘯秋、余放群武功皆不差,便坐於地面或椅上,盤腿打坐,開始運行內功。
唐小山為顧及手上枴杖,便找向床邊一角,如此較能防範。直到三更天。
人已進入忘我境界。
燭火漸漸熄去,客房已落入黑暗之中。
忽見一道黑影潛向窗口,輕輕點破紙窗,拿出細管,插入屋內,隨即吹出淡談白煙。
那該是迷魂散之類東西。
這一吹,只見得屋內打坐三人紛紛軟身伏地,根本難以抗拒此煙藥力。
半晌過後。
黑衣人抽出吹管,復往裡頭瞧去,但見狀況甚是滿意,這才敢慢慢推開窗子,輕巧潛身入內。
瞧他身手靈狡無比,逼近四人,東尋西探,復又落於架在唐小山胸腹間那把黑枴杖。
他欣笑不已,立即潛去,伸手欲抓枴杖,卻發現被抓得甚牢。
他想用力抽,又怕弄醒唐小山,想想準備抽出寶劍,棄那劍鞘便是,於是往枴杖頭摸去,抓在手中扯動,誰知那有暗扣未開,這一扯,並未扯出,唐小山卻抓得更緊。
那人皺眉,心想這人未醒,再用勁道無妨,便大膽扯抽,那勁道扯動,唐小山忽地冷道:“你幹什麼?”
那黑衣人稍楞,怎會有聲音,猝見唐小山兩隻眼睛睜得圓大,直盯著自己,這才想及已被發現,駭叫不好,轉身即射退。
唐小山豈肯放過他,利劍一抽,奇準無比往他後背砍去,叭然脆響,縱使是黑劍套,仍被劍尖劃出血痕。
那人悶呢一聲,差點兒跌摔地面,那悶聲忽己驚醒余放群,他忽見黑衣人,怔詫道:“剌客!”
情急中雙掌劈來,砰然暴響,打得那人口吐鮮血,破窗而出。
唐小山、余放群同時欲衝出,卻因窗口過小,兩人擠之不成,就快撞成一團,哎呀一聲,同時煞住。
余放群及時說道:“你先!”
唐小山立即掠出,可惜就此耽擱,黑衣人已不知去向。
唐小山正想放棄追逐,忽然見及血跡,這下可好,登時騰身掠向屋頂,追往東郊,
那黑衣人受傷不輕,奔逃速度不快,未及半裡,已被唐小山追上,那人甚緊張,直往左近林區掠去,唐小山喝地掠身截來。
他冷笑:“你是誰?為何偷我寶劍?”
黑衣人默不做聲,但見唐小山逼近十餘丈,猝然舉劍反刺。這一劍乃他拚命所搏,力道自是猛烈,迫得唐小山連連閃退。
他想生擒此人,故不得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