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
那員外欣笑:“果然識貨,你打得開?裝得了?”
唐小山當場表演,三兩下已把它拆開,那員外瞧得頻頻點頭,果真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此暗器難在裝填,尤其是彈簧強勁且細小,不易收拾,唐小山卻輕而易舉把它裝回。
那員外頻頻點頭:“好好,你就留下來吧,每月三兩銀子。”
唐小山乾笑道:“我還有家眷,能不能多加點兒!”
那員外皺眉,終仍點頭:“好吧,多加一兩半,不過你得更認真才行,否則別的師父知道,又要鬧意見。”
數目雖小,卻也暫時解難,唐小山自拱手拜禮:“多謝東家收錄。”
“別客氣,我姓申名劍吉,大概想把造吉劍吧!”申員外笑道:“以後叫我劍王便可啦,明天來上班吧!”
唐小山拱手:“多謝劍王……”“好極好極!”
那劍王讓申員外聽來倍感虛榮,笑道:“現在鑄劍競爭厲害,哪天說不定要改名暗器王呢!”
呵呵笑中,可猜知他為何如此重視唐小山,該是看到前景吧!
唐小山不斷陪笑,仍在等什麼。
“你還不回去?”通常“明天來上班”即表示可以走人之意。
唐小山尷尬一笑:“能不能先支薪水?在下盤纏已盡……”
“呃……”申劍吉想笑:“你倒是特別急?”忽又想到什麼:“該不會騙了錢就溜吧?”
唐小山窘困一笑:“在下一向守信用,我住在南大街佳賓客棧,東家要是不信……”
“算啦!”申劍吉道:“先支三兩,剩下日後再付,就信你一次。”
唐小山登時拜謝:“多謝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申劍吉邊挑銀子邊道:“不必那麼大言鑿鑿,明兒準時上班便是。”
好不容易從口袋掃出三塊白銀,交予唐小山,樂得他躬身連連,幾乎三叩九拜,方自退去。
申劍吉看在眼裡,皺眉想笑:“倒是一副知恩圖報模樣,卻不知是真是假?”
且等明就知分曉了。
至於唐小山興高采烈拿著銀子奔出申家之際,於雙兒已急切迎來。
唐小山示威地耍著銀子:“看,油水可活了。”
於雙兒怔喜道:“唐東家當真借了?”
唐小山苦笑:“也可以說是從我身上炸出來的油水。”
於雙兒道:“怎麼說?”
唐小山嘆道:“淪落江湖,賣勞力討生活啦!明兒一大早就要去做苦工,實是越混越回去了。”
於雙兒不忍,道:“我幫你。”
唐小山擺擺手:“算了,你不適合。”
於雙兒道:“誰說的,我內力不比你弱呢!”
唐小山道:“不比內力,比外表,那裡全是男人,你這騷姑娘一去,豈非弄得豬哥處處,我殺他們都累死,還討什麼生活。”
於雙兒聞言,笑的甚是心甜,畢竟心上人如此間接讚美,自己頓覺光彩不少。
她笑道:“怕什麼,大不了蒙著臉便是。”
唐小山瞄眼:“你難道也要把胸脯壓扁麼?老說些不切實際的話。”
於雙兒登時窘紅臉面,斥道:“人家是真心幫你,怎生如此說我。”
唐小山邪笑道:“要幫我,便是現在好好吃頓大餐,然後替我捶背,好讓我過個舒舒服服夜晚。”
於雙兒窘斥:“休想!”
兩人笑鬧中,果真找家像樣飯館吃它一頓,然後再逛夜市,直到二更天,方自回房。兩人已累,早忘了捏背捶肩一事,倒頭便睡,
次日醒來,已日上三竿。
唐小山哎呀驚叫已遲到,趕忙盥洗,丟下銀子,要雙兒付帳,並抽時間租間房子,他即匆匆趕往大吉鑄劍莊。
連轉十數街,終抵劍莊,大群人已開工,他困窘走往大廳,見及老闆威風凜凜立在桌前接客。
申劍吉見著來人,邪笑道:“我還以為三兩銀子溜了呢!”
唐小山乾窘道:“在下睡過頭,大概首日到京城,貪玩了些,小的多做幾時辰補回便是。”
申劍吉道:“這才像人話,以後可別錯把太陽當月亮啦!”
唐小山急道:“不會不會,不知在下做何工作?”
申劍吉拿出昨天那名為開口笑暗器盒,道:“你看有啥好改良,一天弄兩個,沒問題吧?”
唐小山頷首:“只裝兩個,很簡單。”自以為撿便宜。
申劍吉卻道:“不只裝,還要打造。”
唐小山大驚:“什麼?一天打造兩具?簡直壓榨勞力,唐門頂多是十天弄一具,你想整死我不成?”
申劍吉淡笑道:“放心,有人幫你,到左邊那鑄造房吧,別洩氣,我說你是大師。”
唐小山聞及另有助手,心頭稍安。
他不便多說,拿了盒子,直往左廂房奔去。
那廂房中,置有較小型火爐,已有一老一少兩個師傅等候,唐小山熱切打招呼,方知兩人乃父子,父親袁水金大約五旬年紀,兒子袁火旺二十出頭,世代皆靠打磨兵刃為生,身強體壯,雙手沾長不少創痕,可見辛勞。
唐小山瞧瞧兩人一臉憨厚,總覺可能造暗器麼?
他再問及開口笑何物,兩大不知。
唐小山不禁叫苦,看來申劍吉只不過塞了兩人便了事。
然而銀兩都花了,有何話說?無奈之下,只好做吧!累死算了。
他先將暗器拆開,要兩父子想辦法鑄造同一型式盒子。
兩父子瞧上幾眼,憨笑之後,立即燃火鑄造。
唐小山則另外打造較細弱之彈簧等東西。
他想,一天要鑄造兩具,恐怕相當困難,今夜看來甭想回去了。
誰知那兩父子只瞄盒子幾眼之後,便逕自打造,根本未再量過尺寸,而且只花一時辰,父子各鑄一口完全一模一樣盒子。
唐小山驚詫不已,拿來樣本比較,分毫不差。
他終於知磽,兩父子可全是高手,當下欣喜不己,立即讓兩人鑄造彈簧。
兩父子自是樂意,當然,那老頭亦想測測唐小山斤兩。唐小山指出煉鑄彈簧,必須用精鋼鑄砂,嚴格要求火候,煉燒時間之拿捏。
這一指導煉鑄之下,煉出之彈簧果然彈性更佳,且不易損斷。
袁老頭不由驚為天才,頓時尊敬如師,便要兒子多多學習,以期能獲訣竅,畢竟江湖一點訣,師父不說穿,徒兒說不定摸索一輩子亦未必能悟通,然唐小山所言,全是寶貴訣竅啊!
受尊敬之下,唐小山果然輕鬆不少,可是由於遲到,自必趕工,待兩口鑄成,己是初更時分。
他先讓袁氏父子下班,自己則拿了東西交差,申劍吉瞧及成果,頻頻點頭誇讚。
唐小山虛應一番,這才告退。
及出大門,於雙兒已焦切迎來:“怎這麼久?老頭在壓榨勞力!”
唐小山苦笑:“一半啦!遲到也該算,走吧,今兒夠累了,房子可租到?”
於雙兒領首:“在前三條街,小巷中,不過挺乾淨。是一位夫婦出遠門託人暫時租繪我們的。”
唐小山道:“有即好,走吧!”
他果真累著,於雙兒不忍,立即引路,穿過街道,步入巷中,抵達一棟木造平房,推門入內,雖顯空蕩,卻見清雅,窗口還養山花。頗為鬧中取靜。
唐小山甚為滿意,問及租金,每月只八錢。亦算合理。
由於太累,便匆匆進食,隨後盥洗之後,便懶躺床上,於雙兒本想替他按摩,豈知他已然呼呼睡去。
於雙兒實是不忍。堂堂少門主,怎淪落京城當苦工?她想幫忙,卻一點兒辦法皆無。
一連三天,唐小山方自調適如此早出晚歸苦力生活。
今夜,他已有雅興陪雙兒喝兩杯。
然而酒興方起,忽見大門射入東西,唐小山驚愕欲閃,於雙兒已自抓於手中,原是包著石塊之字條。
唐小山見狀驚叫:“怎會是他?”
搶過紙張再瞧,怔喜不已道:“沒錯沒錯,太可惡了,雙兒你留下看守,我去去便是。”
他迫不及待,連頓飯皆來不及吃,登時掠衝而去。
雙兒怔楞他反應如此激烈,那信分明特別重要,為顧及心上人安危,急叫一聲,亦自追出。
唐小山似得了失心瘋,只管疾奔西郊,哪顧得驚世駭俗,輕功直展,身形如電飛掠而去。
雙兒一時追失目標,但她知相約地點,便尋路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