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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塑粉的自我修養》第29章
第29章

  時羈還想去聽牆角,但是被李既明押著送回了房間並勒令不准出來瞎胡鬧。

  按理說, 時羈不是聽話的人, 但奈何他回屋之後一個不小心就睡著了, 沒給自己出來瞎胡鬧的機會。

  很懊惱。

  第二天一早, 時羈打著哈欠跟著李既明去片場, 一扭頭就看見了李錦川。

  李錦川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這天拍戲,李錦川那個煩人精助理不在,沒跟來,時羈希望他是被解僱了。

  而取代了那個粉色煩人精的是昨天晚上時羈在走廊裡看見的那個高大威猛男,對方依舊一副「老子是霸總」的姿態,戴著墨鏡,雙手插兜,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李錦川金主。

  李錦川呢?

  沒精打采地在那人身邊站著,雖然依舊帥, 但明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一丁點兒平時的囂張氣焰都沒有。

  時羈縮在李既明身邊嘿嘿笑,順便腦補昨天晚上李錦川被這樣那樣的畫面。

  十分下流,十分猥瑣,十分不道德。

  但是時羈向來也不是什麼上流、高貴、道德的人, 否則怎麼會整天把李既明一個大男人意Y成老婆。

  「你又笑什麼呢?」李既明喝了口咖啡, 「昨天晚上的事兒,我需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時羈:「嗯?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幹什麼了?我什麼都沒幹啊!」

  「切,」李既明拿出手機, 打開微博,「自己看。」

  時羈明白了,這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又搞了個小號關注了自己的微博。

  時羈:「明哥,你真厲害。」

  「我知道,」李既明說,「但你為什麼突然這麼說?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沒有沒有,我沒想奸也沒想盜,」時羈說,「我是說,我把你拉黑了你都能找到我,真的是互聯網人才。」

  「你還好意思說!」說起這個李既明就來氣,上一個把他拉黑的還是李錦川,而且24小時之後就在李既明的威逼利誘之下被放了出來。

  不管怎麼說,李錦川從生物意義上來講是他哥,但時羈是啥?

  他的泥塑粉。

  大明星被自己的泥塑粉拉黑,說出去笑掉人家的大牙。

  「你少給我轉移話題,」李既明現在清醒得很,「昨天晚上你怎麼回事?」

  「啥哦?」時羈用李既明的手機翻看著自己的微博,「哦……」

  他看到了昨天晚上自己坐在走廊裡發的那條「在線離婚一分鐘」。

  「離婚哈?」李既明眯眼一笑,十分邪惡,「別一分鐘啊,要離就徹底點兒。」

  時羈詫異地看著他,覺得李既明這反應不對啊,怎麼好像是在因為自己要離婚的事兒不高興呢?

  「老婆,你不要生氣。」時羈老老實實道歉,「男人麼,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我就是嘴上說說,不會真的跟你離婚的。」

  「……真想撬開你腦殼看看裡面裝著的都是什麼鬼東西。」

  「是你呀,」時羈厚顏無恥地說,「我的心裡也是你。」

  李既明翻了個白眼,一口幹掉了咖啡。

  今天的戲讓時羈有點兒難過,主要是這場李既明演的那個角色太讓人心疼了。

  主角身體裡的另一個自己被喚醒後開始對女性用品產生渴望,偷偷去逛女裝店,以「送給女朋友」為名義買了人生第一支口紅。他是個超市的店員,下班後換掉制服,無意間看到那支被他放在櫃子裡的口紅,於是趁著更衣室沒人,偷偷照著鏡子涂口紅,卻沒想到,被突然推門進來的同事看到了。

  這又是一場情緒大戲,看著李既明站在櫃子前瞳孔放大手也發抖的時候,時羈直接沒繃住,跑一邊偷偷哭去了。

  時羈這一哭就是半個多小時,李既明都收工然後順利出戲了,他還在那哭。

  「差不多就行了啊,」李既明塞了張紙巾到他手裡,「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等會兒咱倆又要一起上熱搜了。」

  時羈抽噎著說:「不……不會。」

  「怎麼不會?」李既明笑了,「你現在可火了,我昨天一翻私信都是問你的。」

  時羈淚眼婆娑地仰頭看他:「真的?」

  「對啊,問我你是哪兒來的野雞,讓哥哥趁早把你燉了,免得你這個小人踩著我往上爬。」

  「……我不是雞!」時羈哭得更委屈了。

  他把紙巾蒙在臉上,抽抽搭搭的。

  李既明看著他這樣,無奈嘆了口氣,然後坐在了他身邊。

  「你還行不行了?跟我說說,到底哭什麼呢?」

  時羈胡亂擦了把臉說:「沒事兒了,我好了,我們回去吧。」

  今天只有一上午的戲,前幾天李既明沒一天睡飽的,時羈良心發現,決定還是回去自己躲起來繼續哭,不能影響他老婆休息。

  時羈站起來要走,結果被李既明一把拉住了手腕。

  李既明的手心熱乎乎的,握著他的時候特用力,時羈一回身,突然覺得他倆像是在演偶像劇。

  下一秒,李既明應該把他拉進懷裡好好疼愛一番。

  然而,並沒有。

  李既明說:「你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到底怎麼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皺著眉,那叫一個帥。

  時羈發現了,李既明掛上憂國憂民臉的時候比沙雕幼稚的時候更帶勁,如果這人一直這樣,他願意真心實意地叫一聲哥哥。

  「我沒事啊。」時羈說,「真的,就是……沙子裡面進眼睛了。」

  「你當我沒看過《哪吒》?這梗不新鮮,別糊弄我。」李既明說,「是不是李錦川又搞你了?」

  「啊?」

  李既明怒了:「那狗男人怎麼一點兒都不長記性呢?楚錫都來了還治不了他。」

  時羈眨巴眨巴眼睛,想說這次真沒有,但李既明壓根兒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敢在老子頭上種草,他是真的屁股癢了。」

  時羈歪頭:「在你頭上種草?你承認咱倆的關係了?」

  李既明沒搭理他,拖著他去找李錦川算賬。

  雖然時羈覺得讓李錦川背鍋挺不厚道的,但是這樣被李既明拉著,他真的要飄了。

  「老婆,」時羈看著李既明的後腦勺說,「我好愛你啊。」

  李既明一怔,觸電了似的,立刻甩開時羈的手。

  「咦?」時羈懵懵的,「幹嘛?」

  李既明像是看鬼一樣看著他,然後,轉身跑了。

  「……咋了嘛,」時羈撇撇嘴,「叫聲老婆就翻臉不認人,小氣鬼實錘!」

  時羈覺得李既明非常不對勁!

  回酒店的路上,李既明第一次沒挨著時羈坐,而是一個人躲到了保姆車的後面,也不知道想幹嘛,時羈湊過去要和他一起,還被嚴詞拒絕了。

  不讓挨著就不讓挨著,有什麼了不起!

  時羈氣鼓鼓地坐在前面,瘋狂發微博吐槽他「老婆」。

  而李既明,就坐在後面,看著窗外,思考人生。

  他一點兒都不想承認剛才時羈說那句「我好愛你」的時候,他整個心尖兒都在顫抖,就跟心梗似的。

  當然了,李既明沒心梗過,他不知道真正的心梗是什麼感覺,可他認為,差不多吧,總之就是要進醫院了。

  另外,還不只是心尖顫,他哪兒哪兒都在顫。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很是上頭。

  李既明演過不少角色,甚至在粉絲們面前也在「草人設」,很少會把真正的自己展示給大家看,而這麼久以來,他每一個角色演得都很到位,有位導演評價他說:「既明之所以演什麼像什麼,是因為他能設身處地地把自己放在角色中,用角色的眼光看世界,用角色的心感受世界。」

  可問題來了,那麼多受到好評的角色裡,怎麼沒有一個能讓他體驗這種感覺?

  是愛嗎?那不可能。

  李既明不允許自己愛上時羈,這絕對是他人生裡最大的一個bug,堅決不可以發生。

  是恨嗎?倒也不至於。

  李既明對自己的泥塑粉恨得牙癢癢,但那也就是在二次元,現實中時羈除了嘴巴欠一點兒腦子笨一點之外,還挺好玩的,給他的生活帶來了不少的樂趣。

  那究竟是什麼?

  李既明糊塗了。

  他突然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憑真才實學考上的大學了。

  一路上,李既明一直在懷疑人生,直到下了車,回了酒店,時羈問他要不要吃點兒什麼的時候,李既明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時羈嬉皮笑臉地說:「愛你的人啊!」

  李既明頭大,嚴肅地說:「……好好說話。」

  雖然李既明覺得時羈又蠢又笨,但其實人家是個小機靈鬼。

  時羈看得出來李既明今天不對勁,還想好好活命的他自然得乖巧一點,於是,他深思熟慮之後認真作答:「我是您虔誠的部下,也是您忠誠的粉絲,My lord!」

  時羈的戲太多了,李既明有點兒上頭。

  李既明:「行了行了,你該幹嘛幹嘛去吧。」

  他真的累了。

  時羈領命,乖乖回自己房間。

  在外為了「討生活」演戲,回到自己的小宇宙之後時羈靠著門嘆了口氣。

  其實他在片場時的情緒這會兒已經散得差不多了,什麼糟心的小心事被剛才那麼一鬧也沒了。

  只是稍微還有點兒低落,就那麼一點點。

  時羈這人天生的樂天派,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好像什麼事兒都沒法讓他上心。

  就像之前他跟著李既明上熱搜,罵得難聽的多了去了,看著都辣眼睛,直接對他人身攻擊,但時羈就是能無視掉那些。

  可他畢竟也是人,人心幾兩肉,一戳,那也是軟的,戳大發了也是會流血的。

  時羈現在看著天天開心吃嘛嘛香的,但不是沒經歷過難熬的日子。

  他挺不願意提起來的,不提不想就假裝從來沒發生過。

  時羈耷拉著腦袋走到床邊,沒電了似的撲上去裝屍體,正昏昏欲睡,突然聽見了什麼奇怪的聲音。

  聲音是從小陽台傳來的,他第一反應是:媽媽,鬧鬼!

  時羈怕鬼怕得要死,之前還懷疑李既明中邪來著。

  他看了眼時間,大白天的,應該不至於,但越想越害怕,直接縮在了被子裡。

  陽台那邊叮叮噹噹的,像是有什麼在敲打窗戶,他們房間跟陽台中間隔著一個玻璃拉門,平時時羈都是把落地窗簾拉上的,就為了防止看見什麼不該看見的。

  聲音一直在持續,時羈屏住呼吸,屏到要暈過去了。

  就這麼僵持了好一會兒,他手機突然響了。

  手機響不要緊,差點兒把時羈嚇尿。

  他顫顫巍巍地把丟在床角的手機摸過來,一看,來點人竟然是他家lord。

  時羈:「老婆救我。」

  李既明:「……你又幹嘛呢?」

  李既明覺得自己算是完蛋了,竟然已經漸漸開始習慣了時羈管他叫老婆。

  這算是洗腦成功嗎?

  太嚇人了吧!

  「有鬼。」時羈把自己用被子包成了一個大粽子,眼睛盯著陽台的方向,欲哭無淚。

  李既明笑他:「鬼什麼鬼,要相信科學!」

  「不行,不信,」時羈說,「你快點兒來救我,求你了!」

  「……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老闆,」在鬼面前,時羈放棄了身為泥塑粉的尊嚴,「老闆救我。」

  「沒用的。」李既明擺弄著手裡的東西,笑著說,「快點,到陽台來。」

  時羈差點兒厥過去:「陽台在鬧鬼!」

  李既明一愣,看看自己抓著的東西,然後笑了,也明白了。

  「鬼你個頭,是我,快點兒過來!」李既明嘲諷他,「就算真有鬼人家白天也不營業,沒心思逗你玩,快點過來,我數三個數!」

  「啊?」

  「三!」李既明說,「時羈你完了,還說是我虔誠的部下,我不需要你這樣貪生怕死口蜜腹劍的部下!」

  「別啊!」時羈剛才一聽李既明說是他弄出來的聲音還沒來得及把自己從被子裡解放出去李既明就不按套路出牌地直接喊了「三」,這是他的錯嗎?顯然不是。

  「你不能這樣對我。」時羈費勁地從被子裡爬出來,鞋都沒來得及穿就拉開了窗簾。

  下午的陽光很晃眼,他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拉開了玻璃門。

  時羈走進那個半開放式的小陽台,扭頭一看,隔壁的李既明正站在旁邊的陽台上,兩人相距不遠,是能隔空喝咖啡聊天的距離。

  時羈掛斷了電話,問他:「怎麼了嘛!」

  他站在那裡,一臉委屈,李既明逆著光看他,竟然覺得這人猶如天使下凡,渾身都鑲了金邊兒。

  幻覺,絕對是幻覺。

  李既明搖搖頭,把「時羈他媽的是天使」這個念頭從腦子裡給甩了出去。

  「你來晚了,沒了。」李既明傲嬌得很。

  時羈目瞪口呆:「啥啊?」

  然後他就看見了李既明手裡的……撐衣桿。

  「你從哪兒弄來的這東西?」時羈指了指那個撐衣桿,發現撐衣桿的頭上還綁了個小袋子,小袋子裝得滿滿噹噹,也不知道李既明在那裡面搞了什麼鬼。

  「不用你管。」李既明問,「想要嗎?」

  時羈覺得他跟李既明有代溝了,聊不明白了。

  但是在這種時候,必須得說要啊!

  時羈點頭:「要的要的,寶貝來吧。」

  李既明倒吸一口氣,然後怒吼:「誰是你寶貝?」

  「老闆,」時羈見好就收,「你給我什麼我都照單全收,來吧來吧。」

  對於他的這句話,李既明十分受用,很幼稚又很好哄的李既明「大人不記小人過」地重新舉起撐衣桿,釣魚似的把綁著小袋子的那頭伸向了時羈那邊。

  時羈的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兒想笑,但他還是得說:「老闆,你好會玩好機智喔!」

  李既明笑得開心:「會說話,等會兒給你發紅包。」

  看看,人在職場,總是要多掌握一些技能的。

  時羈伸手接過那個小袋子問:「這裡面是什麼啊?給我的?」

  「朕賞你的。」李既明見時羈把小袋子拿下去了,火速收起撐衣桿,火速回了屋。

  等到時羈看清楚袋子裡面的東西再抬頭想說話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其實小袋子裡裝著的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一些小零食,巧克力啊糖啊,都是時羈喜歡的。

  每天劇組的工作人員都會給演員準備小零食,但李既明為了保持現在的身材狀況,連盒飯都不吃,更別提這些了,李既明不吃,時羈也不好意思拿,沒想到,那人偷偷摸摸撈了一袋子回來。

  時羈站在陽台,抱著那一袋子零食傻笑。

  他笑夠了,衝著隔壁的陽台喊:「哥!你真好!」

  躲在拉門背後的李既明被這一聲「哥」弄得渾身酥酥麻麻,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而時羈,沒馬上回屋,坐在陽台的小椅子上,抱著袋子,拆了一塊巧克力。

  秋天的午後,陽光溫暖但不灼熱,灑在身上舒服得像是在度假。

  但其實,度假的不是身體,是心情。

  時羈含著巧克力,任由它在嘴裡慢慢融化,從口腔甜到了心窩裡。

  躲在隔壁的李既明探頭偷看,看著時羈腦袋頂上跟天線似的呆毛,沒忍住,笑了笑。

  他沒多看,怕被發現,放好了借來的撐衣桿,拉上窗簾,睡覺去了。

  以前時羈沒想到拍戲這麼累,他以為進劇組會非常好玩,剛來的時候也是興致滿滿,直到一個星期後,他開始扛不住了。

  時羈:「我現在可以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地說,演員真的不是誰都能幹的。」

  「當然,」李既明一邊看劇本一邊說,「想幹就干,才沒那麼好的事兒,我們價格可高了。」

  「……咦,我想歪了。」

  李既明斜眼看看他:「髒!」

  時羈笑笑:「是,我可髒了,我是髒男孩。」

  「髒男人。」李既明說,「你都這個歲數了,不要說自己是男孩。」

  時羈聳肩:「可我長得顯小。」

  「呵呵。」

  時羈遞給他牛奶:「你這幾天又瘦了,都脫相了。」

  李既明合上劇本,拿過牛奶一邊喝一邊往椅背上一靠,閉了眼:「佘導說這種感覺剛好,一開始進組的時候還是稍微有點兒壯。」

  時羈皺著眉看他:「佘導說什麼很重要吼。」

  李既明微微睜眼,瞧了瞧他:「怎麼著?酸唧唧的,想說什麼?」

  「也沒什麼,」時羈嘀咕,「你這麼瘦,不健康的。」

  李既明忍著笑,在心裡琢磨:這小子是在心疼我?

  「什麼健康不健康的,身為一個好演員,擺在第一位的是角色而不是自己的健康。」李既明說,「就算今天導演讓我瘦到皮包骨,那我也得努力試試。」

  時羈鼓著腮幫子不吭聲,等到想說話的時候,發現李既明睡著了。

  三天沒怎麼睡覺,只有偶爾休息個十幾二十分鐘,湊在一起大概也沒睡滿一晚上的量,時羈確實心疼了。

  其實不管是李既明還是李錦川,只要攝像機一開,他們立馬打起十二分精神進入角色,完全看不出來是睡眠嚴重不足已經疲憊不堪的人。

  這幾天時羈都不怎麼跟李既明鬥嘴了,捨不得,天天拿著手機看食譜,挨個收藏,就想著什麼時候拍完戲了回去給他老婆好好補一補。

  他小心翼翼地把李既明手裡喝了一半的牛奶拿了過來,然後輕手輕腳地給人蓋上毯子。

  剩下的半盒牛奶他放在一邊,放好之後就托著下巴看李既明睡覺。

  李錦川過來說話,時羈跟他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趕緊站起來拉著人去了旁邊。

  「別吵別吵,」時羈說,「人家睡覺呢。」

  李錦川笑著看看他:「行啊,挺知道心疼人啊。」

  「那肯定是你比知道。」

  這幾天李錦川那個長得像金主一樣的初戀一直都在,半小時前才離開,那人一走,李錦川就過來瞎蹦跶,時羈立刻提高了警惕。

  「你想幹嘛?」

  「不干嘛。」李錦川說,「就是想說今天晚上沒我的戲,或許,你有時間一起喝一杯?」

  說著,他掏出了房卡。

  就在這時,時羈瞪圓了眼睛。

  李錦川手裡的房卡被別人拿走了,那人就是半小時前剛離開的金主初戀。

  時羈:咩哈哈哈天道好輪迴!

  瞎撩騷的李錦川被「霸總」抓走,時羈愉快地坐回去繼續觀察他老婆的睡顏。

  看了沒幾分鐘,時羈也困了。

  但他不能睡,他還肩負著重任——給李既明當鬧鐘。

  休息時間很短,如果睡前李既明上鬧鐘,就會睡得不踏實,這段時間都是時羈親自叫他。

  非常累。

  壓力非常大。

  但是時羈甘之如飴。

  他覺得,這是組織對他的信任,是他老婆對他全身心的依賴。

  時羈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讓自己打起精神來。

  沒用,還是困。

  最後的解決辦法是,刷微博。

  沒有什麼比刷微博更提神了,看看微博上那些姐妹們給李既明編的小段子,時羈立刻就不困了。

  由於這段時間時羈忙著工作,忙著照顧他心尖尖上的老婆,微博都沒怎麼發,只是每天例行公事一樣發個:老婆麼麼噠,今天也是愛你的一天,啾咪。

  連續一週了,評論裡已經有人在說時羈脫粉了,現在只是因為捨不得三萬多粉絲在強撐。

  時羈很氣,很想把自己對李既明愛的證明甩他們臉上,但問題是,他沒有,就算有,也不能。

  時羈懶得跟那些人計較,愛不愛的,自己心裡清楚就好,反正他對他老婆的愛天地可鑑,不需要別人的認可。

  就是這麼堅定。

  就是這麼清醒。

  時羈被自己感動了。

  微博沒刷多大一會兒,工作人員來叫人了。

  時羈挺捨不得叫醒李既明的,但是沒辦法,畢竟要工作。

  他湊到李既明耳邊,輕聲地叫對方:「起床啦……」

  聲音跟蚊子似的,但李既明瞬間就驚醒了。

  以前時羈也有過這種經歷,明明特累,睡得特沉,但是一旦聽到聲音立刻就能醒過來,那會兒時羈高三。

  所以,他其實挺懂李既明現在的感覺的,說到底還是壓力大。

  李既明睜眼嘆氣的時候,時羈沒忍住,伸手給人家順了順頭髮。就像是在哄他總也睡不醒的小外甥。

  本來李既明有點兒起床氣,正努力壓制火氣,時羈這麼一摸,他瞬間就……熄火了。

  李既明:「……你幹嘛?」

  「給你順順毛,」時羈說,「最近辛苦了,真是小可憐。」

  李既明哭笑不得,拍開時羈的手:「加戲!」

  時羈嘿嘿笑著,看著李既明起來活動身子,然後開工了。

  走開幾步的李既明忍不住想回頭看時羈,但身為一個意志堅定的優秀男青年,他最後還是把那個念頭給壓了回去。

  不能看。

  堅決不能看!

  李既明又往前幾步,然後轉身,走回了時羈身邊。

  時羈:「哎?咋的了?」

  李既明拿過放在一邊的劇本,冷酷得瞥了他一眼,走了。

  時羈:「你自己忘了拿劇本,瞪我幹嘛嘛!」

  而李既明的內心:操蛋,太操蛋了,我怎麼就管不住自己了呢!

  管不住自己的李既明喪著一張臉準備開工,時羈托著下巴在一邊看熱鬧,沒想到的是,那邊導演剛說「action」,時羈身邊就坐下一個人。

  他扭頭一看:「媽耶。」

  「我不是你媽。」那人摘了墨鏡,揉了揉脖子。

  時羈點頭:「看得出來,剛才那只是一個感嘆詞。」

  坐在自己身邊這人,身材堪比娛樂圈當紅男星——比如暴瘦之前的李既明,寬肩長腿,往時羈身邊一坐,把時羈給顯得腿很短。

  時羈有點兒不高興,不帶這麼襯托的。

  他扯過一個小毯子,蓋住了自己的腿。

  「大哥,有事兒?」時羈認得這人,天天見,半個月了。

  這就是李錦川那個長得很有金主氣質的初戀對象,據李既明說叫楚錫,他們三個在穿開襠褲的時候就廝混在一起,那會兒李既明還是個無憂無慮屁事兒不動的傻蛋,身為三人中最小的一個,經常被兩個哥哥甩掉。

  一開始李既明還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總是甩掉自己偷偷跑出去玩,直到某天放學,他背著書包背著數學公式走進巷子口,然後就看見了躲在那裡親嘴兒的兩人。

  從那天起,李既明不再純潔,每次看見這倆人腦子裡都會自動浮現出他們親嘴兒的畫面。

  那時候的李既明逐漸開始「睜眼看世界」,知道了兩個男生也是可以互相牽手親嘴瞎膩歪的,偶爾看著他哥偷偷摸摸地跟楚錫說悄悄話,他都覺得:如果他們分手,我就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然而,倆人沒多久就不往來了。

  當事人李錦川沒怎麼樣,身為弟弟的李既明先受不了了,抓著他哥問八卦。

  結果,李錦川說:「大家都是年輕人,玩膩了就分了唄。」

  他的話,震驚李既明全家。

  可搞笑的事情沒多久就發生了,就在李既明還沒從他哥分手的陰影中走出來的時候,某日放學後,他照例邊走邊背數學公式,然後一抬頭,又看見了在巷子裡親嘴兒的兩人。

  主角兒還是李錦川跟楚錫。

  總之,那兩個人從小就那麼分分合合,說認真吧,看著挺認真,說不認真呢,好像又都沒上心似的,糾纏了十幾年,到現在還沒個定論。

  這些事兒都是李既明告訴時羈的,時羈聽完以後說:「看不出來啊,以前我一直以為李錦川是1。」

  李既明呵呵一笑:「開玩笑,一家容不得兩個1,我們家的這個名額,是我的。」

  時羈才懶得理他的胡話,滿心都是八卦。

  現在,八卦的主角兒之一就坐在時羈身邊,他想問問:大哥,你到底看上李錦川啥了?

  李錦川挺帥的,對外形象營造得也挺好,但相處下來,時羈覺得這就是個風騷怪神經病啊!

  看著這姓楚的大哥挺正經挺正派一人,怎麼那麼想不開,看上李錦川了呢?

  時羈忍不住為他掬了一把同情淚。

  「你跟了既明多久了?」

  時羈突然被cue,嚇了一跳。

  「三,三個多月了吧。」

  身邊這人說話聲音低沉有磁性,時羈覺得這人怎麼看都是當大明星的料,比李錦川強多了!

  「相處得還好?」

  時羈眼睛瞪得圓圓的,眼裡寫滿了驚恐。

  他突然疑惑:這大哥為什麼這麼問?難不成他其實有隱藏身份?難不成他的隱藏身份是樂姐的boss?難不成他身為大boss覺得我對李錦川不夠尊重決定辭退我?

  「非常好。」時羈堅定地說,「明哥現在沒我不行的。」

  楚錫笑了笑。

  真尼瑪帥啊!時羈想,帥到我都想說髒話了!

  但儘管這樣,李既明在他心裡的地位還是無可撼動,因為李既明從來都不是靠帥贏得他的芳心,靠的是人格魅力!

  「那錦川呢?」

  來了來了,時羈端正了態度,準備認真對答。

  他的這份工作,他的這個人,都是屬於李既明的,除了李既明,誰也別想開除他!

  時羈說:「我跟他不熟。」

  「哦?是嗎?」楚錫看著他笑,笑得時羈覺得瘆得慌。

  時羈趕緊甩鍋:「是這樣的,我覺得李錦川不是什麼好人,他職場潛規則我!」

  楚錫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笑:「職場潛規則你?」

  「是!沒錯!」時羈說,「雖然我現在沒什麼證據了,但是等會兒你可以問李既明,他能給我作證,我真的是無辜的!我是受害者!」

  楚錫點點頭:「明白。」

  時羈鬆了口氣:「您真是個明白人。」

  「錦川這個人就是愛玩愛鬧,他故意氣我,你別往心裡去。」楚錫站了起來,態度十分端正地要跟時羈握手,「他之前對你說的一些輕浮的話,我代他向你道歉。」

  時羈懵了,心說這大哥是什麼人間好老公,李錦川上輩子是幫助地球人民移民火星了嗎?

  他呆呆愣愣地伸出手,跟楚錫握住:「大哥,沒事兒,我不往心裡去的。」

  楚錫抽回手,笑笑:「別,還是往心裡去比較好,你要真不當回事兒,沒準哪天就真的出事兒了。」

  「不會不會,我倆撞型號了,出不了什麼事兒。」

  楚錫看著他一愣:「可是我怎麼聽你管既明叫老婆?」

  時羈尬笑三聲:「玩笑玩笑,開個小玩笑。」

  這事兒可不敢讓李既明知道,時羈突然為自己的性命開始擔憂起來。

  「好,不管怎麼說,既然你跟既明好了,以後咱們總是要經常見面的。」楚錫說,「這是我的名片,過幾天我得回去了,還有事等著我處理,如果錦川再做什麼出格的事,你可以打電話給我。」

  時羈接過名片看了一眼,差點兒厥過去。

  還真是,霸總。

  「霸總,啊不是,大哥,」時羈說,「您放心,我肯定好好幫您盯著他,還有……」

  時羈嬌羞一笑說:「我其實只是明哥的助理,我倆沒那個關心,很清白的。」

  楚錫笑著說:「我知道,你們不能公開,放心吧,既明就像我親弟弟一樣,這種事我肯定是站在你們這邊的。」

  說完,他準備離開。

  「大哥你去哪兒?」時羈下意識隨口一問。

  楚錫說:「酒店的套子他不喜歡,趁著他拍戲,我出去看看,錦川這人,挑剔得很,我得哄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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