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十年

　酒是號稱仙釀的千日醉，聽說一個地階之人隻要喝上一杯就會大醉千日，不過這都是以訛傳訛，這酒說到底不過是烈性一點。

　開餐一杯酒，酒水火辣辣的，從舌尖到舌根，再到喉嚨，最後在胃中化作一股暖流直奔丹田。

　菜是野味，都是從通天路旁的叢山峻嶺中采集而來，那些偶爾從通天路中跑出來的不知名妖獸，也成了客棧中極為重要的食材。

　三杯入腹，食指大動，白衣女子玉麵微紅，巫仇天麵不改色，方柳水心事重重。

　“方兄為何一副愁容可是有什麽事情煩心不成？”巫仇天明知故問，裝作很關心對方。

　方柳水苦笑道：“不瞞巫兄，這黑曜石，一直是我賴以生存的東西。黑曜石可以給你，可是方某也不想讓巫兄覺得方某是在要挾，所以不知道該如何出口。”

　巫仇天道：“既然方兄能夠開誠布公，不如說出來，如果巫某能夠幫忙，一定盡力而為。”

　這個問題，方柳水還真不是故意在為難巫仇天。他說出來的，也是實情，因為有呂西華這個見多識廣的前輩在，所以巫仇天很容易就分辨出了是非。

　方柳水說他雖然是天階高手，但是他的修為已經到了瓶頸，不能飛升的話，他在一千年前就已經死了。但是他在通天鎮西邊六百裏的地方找到了一個很古老的地方，他給那個地方命名為神之墓地。

　因為那裏麵有很多黑曜石，而他隻是取了其中幾塊大的，在一次修煉的時候無意中發現黑曜石竟然能夠延長性命，所以一直以來，他都在使用黑曜石，煉化其中的神力，然後用來延續生命。

　不過當他再次來到那個地方的時候，那個地方已經關上了，不管他用什麽樣的辦法，都無法進入那個洞府。

　而且，那個地方的外麵還長了很多草，很多能夠讓血肉之軀瞬間變成碎片的毒草。他親眼看見一隻猛虎在裏麵變成了一堆骨頭。

　這麽離譜的事情，巫仇天簡直不敢相信，可呂西華的傳音告訴他，這個人說的都是真的。那個古怪的地方到底是什麽存在？為什麽那裏會有很多黑曜石？

　從雷神和旱魃口中，他已經知道了黑曜石的由來，那可是由上古巫族族人的體內巫丹變成的。上古巫族的神力，如果能夠煉化，自然能夠延長性命。

　這和還魂草延長性命的方式不同，還魂草最多用三株，每株延壽十年。可隻要有足夠的黑曜石，就能夠擁有無限的生命，和已經飛升神界的神一樣。

　巫仇天問道：“既然方兄有黑曜石，為何又選擇繼續在通天鎮居住呢？難道還想著飛升？”

　“天道如何，我不知道，可是修行一輩子，誰甘心在天地間做一個簡單的地仙。我要做的自然和很多人一樣，是要做天仙的。還有就是，我想要一個機會，一個再次打開那個洞府的機會。”方柳水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長生不老，是很多人都在追求的東西。

　小三和小綠百無聊賴之下跟同是妖獸赤尻馬猴的巫頂天玩了起來，他們都是同類，巫仇天又和方柳水在談正事，為了不打擾他們，三隻妖獸自成一方時間，玩得不亦樂乎。

　軒轅紫衣淡淡地道：“那麽方先生把這些秘密說出來，又是什麽意思呢？”

　這句話，也是巫仇天想問的，難道這方柳水自己都解決不了的難題，他想拋給自己不成？

　方柳水眼睛看著小三，口中說道：“原因有二，一則因為巫兄力大無窮，黑寡婦妖化的時候力氣有多大，方某有切身感受，就算是天階巔峰高手，專門經過煉體，也未必有巫兄這麽大的力氣；二則巫兄手中有一隻小鳥，小鳥身上的火焰極為不凡，方某試過，那些毒草最害怕的就是火，可是一般的火根本無法傷到分毫，這小鳥身上的火可能能夠傷到那些毒草。”

　巫仇天道：“實不相瞞，巫某這次來，是為了找到黑曜石，為賤內煉製武器。器王幹將點明，除非我拿到黑曜石，不然他不會幫我煉器，我也是沒有辦法。至於小三，他身上的火焰的確不同凡響，隻不過若是為了和幾塊黑曜石讓自己兄弟以身犯險，巫某真做不出來。”

　方柳水忍不住道：“不過是一隻鳥而…”

　說到一半，他馬上感覺自己的話說得有些不妥了，不過還好，巫仇天沒有露出不悅的神色。

　他不怒，不代表某隻無良小鳥不怒，小三豈是那種任由別人說的人，他馬上就對方柳水還以顏色。

　“啊！”握著一隻被灼傷的手，方柳水看著得意洋洋的小三，眼中滿是忌憚。

　巫仇天啪的一巴掌打在小三腦袋上：“幹什麽，造反呐！什麽人都燒，是不是不想混了。”

　小三不滿的嘟囔：“前一刻還是仇人，這一刻就變成了朋友，真不知道老大是怎麽想的。”

　他的聲音很小，又是用獸語在說，巫仇天隻聽到他發出一聲嘟囔，卻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麽。小綠同樣用獸語和他交流道：“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前者口中響起一聲尖叫，當然，這尖叫隻是聽在巫仇天等人耳中是尖叫而已。實際上卻是小三對小綠說：“你懂什麽，好像比我知道的還多一樣，小屁孩。”

　小綠冷眼瞥著小三：“閉上你的鳥嘴，你要是想打，我奉陪到底，要是不敢打就給我閉嘴。”

　這話一說，小三前所未有的老實。

　有時候這隻鳥總弄不明白，為什麽明明是他先跟著老大的，可這小屁孩每次卻都能嚇到他。他把這一切都歸結於自己害怕小綠身上的火焰。

　反正也聽不懂兩隻妖獸到底在說些什麽，巫仇天對方柳水表示歉意：“不好意思，這兩個小家夥太頑劣了，多有得罪。”

　孰料方柳水卻是雙眼放光：“巫兄，這妖獸厲害啊，我這天階巔峰的體魄，普通火焰不燒個三五天，根本無法傷我分毫。可是那小鳥卻能在一瞬間讓我受傷，真是了不起。方某懇請巫兄陪我去一趟那洞府，隻要拿出了洞府內的東西，方某與巫兄五五分成。”

　見巫仇天露出猶豫的神色，他咬了咬牙道：“若是巫兄不滿意，那就三七分，你七我三。方柳水敢以本命道魂起誓，若是敢貪墨巫兄應得之物，方柳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信誓旦旦的話，並沒有讓巫仇天馬上就點頭答應。他現在心裏在想，是不是該回去看看了，破天現在也不知道經營得如何。

　他笑了笑：“方兄，不是巫某不願去，而是現在暫時不能去。我在通天路中不知道待了多久，外麵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出來不等我問話，馬上就有人對我進攻，一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我到底進去了多久。”

　方柳水睜大眼睛，驚詫地道：“你竟然不知道你進去多久了？天呐，那通天路裏麵到底有什麽，竟然能讓人一去就是十年。”

　十年？這回輪到巫仇天和巫頂天驚詫了。要知道，裏麵的雷神隻是跟他們說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之類的話，並沒有說出通天路中的實際時間留宿。

　在幻境中巫仇天跟那些傀儡說的話，多半就是通過雷神那句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的話順口說出來的，沒想到，那幻境裏麵的話，竟然成了真，而且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十年了麽？那麽千年大劫不是已經開始了麽？

　帶著疑惑，巫仇天問道：“方兄，最近難道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麽？外麵可還太平？”

　方柳水的眼神極為怪異：“外麵發生什麽事？我不知道，進了通天路之後，我就沒有再出去過。平時為了嚴格控製通天路的秘密，一般隻要進來的人，我們都不會讓他們出去。”

　這下巫仇天可有些急了，如果千年大劫已經開始，那麽破天肯定已經陷進去了，自己不在，並不是那麽成熟的破天能夠承受得起麽？

　軒轅紫衣也是在方柳水的提醒下才猛然想起已經過去了十年光景，她看巫仇天焦急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擔心破天的事。

　進入通天路之後，傳音石根本就沒了用處，他們也不知道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巫仇天鄭重地道：“方兄，如果已經過去十年，那麽巫某現在馬上就要離開。還請方兄給個方便，放巫某離開。至於通天路，我勸方兄一句，既然有了黑曜石，方兄最好不要進去，進去之後十死無生。此番巫某若能平安回來，定然會陪方兄前往神秘洞府。”

　見他的表情不像作假，方柳水也不好強留，尷尬地道：“那方某就靜候巫兄佳音了。”

　巫仇天抬腿要走，軒轅紫衣和呂西華也準備離開，方柳水突然叫住巫仇天：“巫兄，既然巫兄急需此物，就拿去，我手裏的也不多了，分出一般給巫兄。巫兄切記，三十年內，一定要回來，方某手中的黑曜石，隻能撐到那個時候了。”

　巫仇天神色凝重的點點頭，方柳水的舉動讓他有些感動，之前還是敵人，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懂得取舍。

　不再廢話，在方柳水的幫助下離開了通天鎮，一出來，巫仇天馬上就察覺到了四周的硝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