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風雪中沉思

　冥冥之中，巫仇天總覺心神不寧，可是這心神不寧來自何處，他卻不得而知。

　但是他有預感，這種不安來源於軒轅紫衣。

　巫族術數雖然算不上未卜先知，卻也能夠讓他模糊的感覺到危險的到來。

　“我說媳婦，反正你也不可能跟我生孩子，不如就收養這孩子算了，也省得在床榻上浪費時間。”巫仇天故意大聲說道。

　軒轅紫衣秀眉一橫，嬌斥道：“巫仇天，你要是再敢胡說，小心我殺了你。”

　“來來來，千萬別心疼，反正我的命是你的，你要隨時可以拿去。不過，我要是死了，好好照顧咱的孩子，要是他受了委屈，我做鬼的放不過你。”巫仇天繼續大言不慚，以前的他雖然也會苦中作樂，說些自嘲的話語，但並不是個痞氣十足的人。他之所以說這些，就是想逼迫軒轅紫衣現行。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軒轅紫衣還沒說話，那孩子就說話了：“大哥哥，為什麽那個人殺了爹，娘還要跟他走。”

　小腦袋裏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不過孩子終究是個孩子，巫仇天不過是轉移話題問了他姓名，這孩子的注意力便不在這個巫仇天無法解釋的問題上了。

　孩子小名小寶，大名這孩子自己也不知道。小寶年紀太小，不過五六歲的年紀，所以對剛剛發生的事情，在見到漂亮姐姐軒轅紫衣之後，便拋之腦後了。

　“帶著個孩子，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我看，你是真的想做一個普通人，在市井中混一輩子了。”軒轅紫衣毫不掩飾對巫仇天的鄙視。

　內心的感覺其實是有些糾結的，既不希望巫仇天登上武道巔峰，又不想讓他這麽沉淪下去。

　巫仇天搖頭苦笑：“渾身筋脈盡斷，丹田盡毀，我就是個廢人，可你要跟著我，我的命是你救的，你是個高手，你要跟著就跟著，我沒有半點辦法。現在你跟我說什麽混跡市井，你以為我想？我恨不得馬上就登上天階，殺進神帝穀，滅了神帝穀的所有人，可是我現在有那個本事麽！”

　說到後麵，巫仇天的語氣越來越激動，他這些日子壓在心中的情緒全部在這一刻爆發出來，說得軒轅紫衣一愣一愣的。

　良久，軒轅紫衣才有些失落的問道：“難道我跟著你就這麽讓你厭煩麽？”

　“談不上厭煩，隻是不自在而已。對不起，我太激動了。”巫仇天扶住額頭，發泄出來之後，他感覺好了不少，他還是忍著沒有說軒轅紫衣接近他是如何如何。

　在人命賤如狗的修真界，他這樣的人就是多死幾次，也不一定會有人出手相救，而軒轅紫衣卻切切實實的救了他。

　沉思之際，一個聲音很突兀的出現在軒轅紫衣腦海裏：“薊城往北，乃是塞北，塞北酷寒之地，有寒潭，寒潭之中有萬丈堅冰，堅冰之下有玄冰，玄冰之中有石乳。能否得到，看你們的造化，得此蟲，巫仇天有救。”

　那聲音來曆不明，十分突兀，說完便消失，軒轅紫衣想問來者何人也無處問詢。

　我該不該告訴他？

　猶豫再三，軒轅紫衣還是拿不定主意。

　巫仇天突然道：“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塞北苦寒之地，是一個連修真者都不敢輕易深入的地方。寒潭深萬丈，萬丈之下乃玄冰，玄冰之中有石乳。那是能夠起死回生的靈藥，如果你想恢複，我願意陪你走一趟。”軒轅紫衣淡淡地道。

　“你怎麽知道有這個的？我剛剛也聽到有人跟我說，但是那人境界應該比我們高許多，你能否查探到那人的位置？”巫仇天問道。

　“察覺不到。”軒轅紫衣慶幸自己將聽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眼中的失望之色掩飾不住，巫仇天看到她的表情，突然堅定地道：“去！”

　在夾縫中求生的人們，總是想盡辦法讓自己活著，隻有活下去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要去塞北苦寒之地，孩子是不能帶著走的，所以巫仇天在薊城內臨時給孩子找了戶人家，給了許多銀錢，將孩子交由那對看上去十分和氣的夫妻照顧，然後便跟軒轅紫衣踏上了前往塞北的征程。

　以他自己的腳程自然無法短時間到達塞北，不過有軒轅紫衣在，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饒是如此，塞北酷寒之地還是遙遙無期，九州縱橫何止千萬裏，要經過數個帝國，才能到達塞北，而且在酷寒之地的行進速度，根本快不起來。

　一眼望去，全部是白色，若要分辨道路，必須在地上行走。

　一腳踩下去，及腰的積雪便能讓人無法自拔，雙手沒有著力點，想要出來都難。

　如果不是軒轅紫衣一路照應，巫仇天在大雪原上將寸步難行。

　行走半月有餘，總算是即將到達目的地，一路艱險，二人相互扶持。巫仇天有時候會突然之間對軒轅紫衣說些曖昧的話，有時候又會突然表現出冷漠，這一切，都源於他內心深處的不安。

　已經有了肌膚之親，軒轅紫衣的點點變化，巫仇天都看在眼裏，對軒轅紫衣的信任，也漸漸增加。

　白日的時候，軒轅紫衣從來不會在被包成粽子的巫仇天麵前表露什麽，隻有到夜晚的時候，她才會一邊用真氣為巫仇天增熱，一邊自我拷問。

　夜晚，點點篝火，為塞北苦寒之地增添了一抹暖意，軒轅紫衣坐在簡易的避風冰屋內，渾身裹滿裘皮的巫仇天已經睡去，巫仙雲思緒萬千，久久不能平複。

　巫仇天的刻意疏離，讓她敏感的心起了漣漪，她也曾試圖疏離，可是卻發現自己做不到。如今，她甚至有些懷疑，父親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

　厚厚的雪層下麵是堅冰，如果要拿所謂的石乳，必須將丈餘厚的堅冰打破，然後潛行水中，在水裏麵的玄冰中取得石乳。

　堅冰軒轅紫衣可以幫忙打破，但是萬丈深的海水裏麵，別說巫仇天一個凡人，就是他有天階高手的能力，不是修行親水功法，怕也難以到達那麽深的海水之中。

　然而，石乳必須要親自采用，若是其他人采用，效果馬上就會降低無數倍，甚至變成沒用的垃圾。

　軒轅紫衣一開始不知道大雪原是這種情況，張了張嘴想要勸巫仇天算了，在看到巫仇天堅定的眼神後，最終沒有說出口。

　拒絕軒轅紫衣幫忙，他說如果這點苦都受不了，他沒有資格再在世間存活。就算僥幸能夠恢複境界，也不過世精華水月的曇花一現。

　一把黑劍，劈開厚厚的積雪，黑劍鋒利無比，是軒轅紫衣借給他的，可是他挖掘了很久，也隻是將丈餘的堅冰挖出一個小洞。

　身上感覺不到一絲寒冷，巫仇天用力的挖掘著。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是在三天後將堅冰掘開了一個足以讓他下去的口子。

　深深的看了軒轅紫衣一眼後，巫仇天毫不猶豫的帶著軒轅紫衣給他的避水珠下了深海。水中要考慮的問題很多，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呼吸的問題，呼吸問題解決之後，他將要麵對的還有海底天階強者都難以承受的壓力。

　下水之後，一陣寒意傳遍全身，在冰上的時候感覺還好，可是下了水，整個人都處在顫抖中的巫仇天，才明白塞北苦寒之地的名符其實。

　越往深去，壓力越大，巫仇天就像綁了石頭一樣，雙腳繃直，不停的往下潛行。大約潛行了三百丈，胸口隱隱作痛，臉在水中有些變形，就算是有避水珠，能夠自由呼吸，他還是感覺呼吸困難。

　又行三百丈，鼻子裏溢出鮮血，鮮血在水裏麵一下就消散開來，形成一道不是很明顯的紅色暗流。

　巫仇天穩定了一下心神，繼續往下潛行，未知的危險已經降臨，他卻渾然不覺。再行二百丈，七竅流血的巫仇天感覺身上的每一寸骨頭都像是要被壓碎了一般，整個人被壓迫得痛哭不已。

　就在這時，一道細細的白色水流在水下激射而出，直奔巫仇天正在流血的七竅。

　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的巫仇天根本無法躲避，避水珠留在鼻孔處的氣泡一下破裂。因為那裏的鮮血累積最多，那白色水流似乎十分嗜血，毫不猶豫的撞破避水珠的氣泡，往巫仇天的鼻孔裏鑽去。

　他這時才看清這是什麽東西，這是一種類似凡塵中蚯蚓一般的蟲類，通體銀白色，沒有透露，肉呼呼的，身上散發出銀白色的光芒。

　巫仇天表現得還算鎮定，艱難的伸出手抓住往鼻孔裏蠕動的白色蟲子，可是這小蟲子力量奇大，緊緊的吸附在巫仇天的鼻孔內。

　避水珠破裂，上方的軒轅紫衣馬上就知道了，她想都沒想就跳下刺骨的海水之中，朝巫仇天所在的位置潛去。

　鑽心的疼痛傳來，巫仇天大驚失色，沒想到這小小的蟲子竟然有這麽快的速度。明顯的感覺到那小蟲子不停的吸取鼻孔內的鮮血，巫仇天在刹那間陷入了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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