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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三傑》第5章
第三回 分屍飲血神勇堪驚 斗角鉤心聖衷可測

國藩入闈之後,他因自知初次衡文,不但關防嚴密,恐怕有人私通關節,就是對於各房官所薦卷子,也十分慎重;且將所有落卷,都要親自查過,免有滄海遺珠之事。所以道光二十三年癸卯那科,各省中式的人材,要算四川省最盛。

等得考畢,國藩因有王命在身,照例不得逗留。起程那日,仍由總督將軍,各率所屬,親自送出東門,寄請聖安。①國藩送走眾官,正待鳴鑼升炮②開船,直向宜昌放去的當口,忽聞岸上人聲鼎沸,喊叫連天,似乎發生重大案件樣子。便命隨身差弁,上岸探明報來。差弁奉命去后,直過好久,方始回船稟報,說是沐恩③上岸打聽,據幾個老百姓告知沐恩,說是這場禍事鬧得不小。因為昨天有個名叫鮑超的游勇,從前曾在糧子④上當兵,後來革了名字。姓鮑的雖然有點武藝,因他怪喜洶酒滋事,脾氣不好,川省當營官的都不肯補他名字,他便沒有吃喝,只好去打爛帳。

①清朝儀注臣對於皇上萬分恭順,比較明朝制度尤為隆重。

②開船時鳴鑼升炮系二品大員體制,國藩為正考官欽差排場。

③沐恩為武官對於上司自稱詞。

④糧子即老百姓稱呼綠營之謂。

國藩聽了這兒,便問打爛賬可是公口。

差弁即把腰干一挺,雙手一垂,①介面稟道:「不是的,大人所講的公口,俗名哥老會,打爛帳就是要飯的。」

國藩聽說哦了一聲微笑道:「就是教化子。」說著,又命差弁快說下去。

差弁又接說道:「姓鮑的打了爛帳,昨天已把他的婆娘宋氏,價賣給一個下江②的南貨客人,說定今天人銀兩交。不料此地有個姓向的老少,③老子做過一任大官,一生最是貪花好色,一見姓鮑的婆娘,長得不錯,一文不給,硬要霸佔。姓鮑的和他爭執,他就喝令打手,要想捆起姓鮑的來。這個姓鮑的原是一位殺星轉世,只一回手,就把那班打手,一連打倒幾個。向老少見了自然更加大怒,自己奔去幾腳就將姓鮑的婆娘,踢下一個小產娃娃。姓鮑的豈肯讓他,當場一把將他一個身子一撕兩爿,連淌在滿地的血水,都爬在地上,一齊吃下肚去。向家的打手,一見鬧出人命,飛奔報官。此地東門一帶的老百姓,目見姓鮑的是個好漢子,大家叫他趕快逃走,姓鮑的反說一身做事一身當,情願賠那狗造的性命。現在鬧成一片,卻是大家動了公憤。」

差弁一直講至此地,忽然聽得岸上有了開鑼喝道之聲,又接說道:「這個鑼聲,大概是成都縣前來驗屍來了。」

國藩聽到這兒,便將眉頭一皺道:「這個姓鮑的性子也太躁了。此件案件,只有前去告狀,方是正辦。現在出了人命,反把一場上風官司弄得成了下風,未免可嘆。」

差弁又稟說道:「回大人的話,可要去將縣裡傳下來問問。」

國藩搖頭道:「不必,這些事件,本是地方官的責任,我們不好過問。」說著,將手一揮道:「我們還是開我們的船吧。」差弁應了一聲喳,立即退下,傳諭開船。

現在不講國藩回京復命,先敘鮑超這邊。原來鮑超字春亭,後來有了戰功的時候,方才改作春霆。他是四川奉節人氏,世代務農。直到他的手上,偏偏不愛做那莊稼,只喜使拳舞棍。但因未遇名師傳授,憑著天生的一股神勇,三五十個人,也還不能近他身子。不到三十歲,已經長得身長體壯,望去儼似一位天神。

大家見他有些本領,勸他前去當兵,他就拋下一位老娘,一個婆娘,①就到糧子上混了幾時。他的營官,見他捉暴客②捉匪人,是他長處,見他爛耍錢,爛喝酒是他短處,每逢誤差的時候,不過責他幾十軍棍,尚未革他名字。有一次,馬邊③地方蠻子抗拒官府,本省營務處④調動他們那營去打蠻子。那時綠營的暮氣已深,一遇見仗,就要潰散。

當時鮑超,因見他們正殺得起勁的當口,一班弟兄,大家似有潰散之勢,他就飛身衝到陣前,厲聲大喊道:「此刻正在吃緊的時候,只要大家能夠繼續再打下去,一定可以得到最後的勝利。你們一有戰爭就要散糧子,現在老子在此地,萬不能夠!」

鮑超一邊聲若洪鐘的在喊,一邊一雙眼紅得發火,勢如一隻餓虎,就要噬人一般。他的一班弟兄們,居然被他威勢所懾,沒敢逃跑。於是那陣,竟打上一個大大的勝仗。這場功勞誰也料得鮑超起碼要升什長。①豈知他的營官,冒了他的功勞,還嫉他之才,回省之後,倒說他犯了營規,將他革去名字。鮑超當時這一氣,幾乎要嘔血,但是沒法奈何,只好卷了鋪蓋走路。

回到家中,他的老娘問他怎麼回家,他便把桌子一拍,氣哄哄的答道:「老子已被那個球戳臉的小混蛋革了名字,老子不回家來,還在那兒幹甚麼!」

他的妻子宋氏,聽不過去,喝阻他道:「婆婆好言問你,你就該好好的對付,這般生相,像個甚麼樣兒!」

鮑超聽說,也不辯白,單把他的眼球一突道:「老子幹不了那種賣溝子②的行徑,你又奈何老子。快去燙酒,老子餓了整天了。」宋氏一見丈夫發火,不敢再說,單說家裡沒錢,拿甚麼去打酒。鮑超聽了,大踏步的出門而去。幾天不回家來,也是常事。宋氏全憑十指,每天出去縫窮,得些零錢,養活婆婆。鮑超明明知道,也沒半句慰藉妻子之語。一天鮑超的老娘,得上一場急病,不及醫治而死,鮑超見了,光是乾號一陣,就把他娘草草棺殮,請了四個鄰人替他抬至祖塋安埋。

鄰人到來,看看棺材道:「這具雖是薄皮棺材,若是抬到你們祖塋,也有七八里地,至少須得四串大錢,酬勞我們。」鮑超拍拍他的肚兜道:「老子有的是銀子,莫說四串大錢,並不算多,就是十兩八兩,老子看在老娘面上也得送給你們。」

鄰人聽了大喜,於是高高興興的抬了棺材,噯唷噯唷的走去。鮑超和他妻子兩個,沒錢戴孝,就是隨身衣服送葬。等得走到半路,鄰人歇下棺材,要向鮑超先取抬資,因為素知鮑超為人,事情過後,便要反臉不認人的。那知鮑超本來沒錢,起初拍拍肚兜,乃是一種哄人之計,此時一見大家向他逼現,倒是個直漢,不能堅持到底,只得老實說出身無分文,並說後來一定從重酬謝。

那些鄰人,一見上了鮑超之當,一齊跳了起來,內中有個較為精靈的,即和其餘的三個,悄悄地做上一個手勢,三人會意,仍復抬起再走,鮑超夫婦二人,還當他們情願賒帳,方在心裡暗喜。不料那些鄰人,把那棺材剛剛抬到一座萬丈深崖的所在,陡然之間,只見他們把那棺材向那深崖之中,砰砰的一丟,那具棺材,立時就像滾湯糰一般,骨碌碌的滾將下去,及至著地,那具薄皮棺材,本不結實,早已打個稀爛,屍身跌成兩段。那些鄰人用出這個辣手,也怕吃了鮑超的眼前之虧,大家頓時拔腳就跑。那時鮑超又要追人,又要去顧屍首,弄得無法分身,只在那兒頓腳大罵。

還是宋氏勸他道:「此事原是你的不是,不該去哄人家白抬棺材。況為上人之事,更加不可因此和人生氣。現在並沒銀錢再買棺木,不如我們二人,繞至山下,索性就在此地掘個深潭,埋了婆婆再說。相公將來果有發跡之日,隨時可以遷葬的。」

鮑超初時大不為然,後來一個人想了半天,依舊一無法子。方始仍照宋氏的主張,同著宋氏繞至山下,各人找上兩根斷樹老杈,挖成一個土袕,埋下屍身,大哭一場,方才回家。那些鄰人,也怕鮑超前去尋事,早已躲開。

鮑超和宋氏兩個,又混半年,實在混不下去,前去各處吃糧,又沒人肯補他的名字,只得和宋氏商量,要想將她賣給人家,得些銀錢,便往下江吃糧。

宋氏聽說,掩面而泣道:「我們兩個,與其一同餓死,自然你去吃糧,方有一個出身巴望,為妻為你改嫁,也是命該。」

鮑超也就流淚的答道:「你能這樣,我很感謝你的。不過此地沒人敢來買你,也沒人買得起你。只有隨我去到成都,方有法想。」

宋氏微喟一聲,也沒說話。

哪知一到成都東門,立即鬧出一場人命。

縣官一到,驗了向老少之屍。鮑超一口承招,是他打死。一班老百姓看不了忍,大家聯合多人,各執棒香一枝,名曰跪香,都向縣官去替鮑超求情。縣官命人驅散,即將鮑超帶回衙門,押入死牢。

又虧那個南貨客人,因見這場事情由他而起,除了當場送與宋氏一百兩銀子,教她快去打點衙門外;自己又去懇求游川同鄉,搭救鮑超。游川同鄉瞧見南貨客人如此熱心,各人真的出力,鮑超方始未得死罪,辦了一個充發極邊的罪名。後來又遇一位訟師替他設法,居然脫罪回家,仍與宋氏重圓破鏡。且由軍功起家,封到男爵。雖是他的戰功,風水之事,也有一半。此是后話,將來再講。

現再接述國藩於道光二十三年的冬天,方回京師。他的座師穆彰阿,那時已經戴了相貂,便保他這位得意門生,充文淵閣校理。二十四年,轉補翰林院侍讀,兼充翰林院教習庶吉士之職。二十五年,又充乙巳科會試第十八房的同考官。當年九月,升了翰林院的侍講學士。十二月里補了日講起居注官,並充文淵閣直圖之事。國藩的官運既是亨通,他的學問德望,也就同時大進。家中書信,雖仍來往不絕,總以他的祖父祖母,父母叔嬸等人,不肯來京就養,未能晨昏定省,略盡下輩之孝,視為一樁大不如心的事情。幸虧歐陽氏替他養上一孩,取名紀澤。因思他的祖父祖母,得見這個孩子,又是四世同堂,方才有些高興起來。

紀澤彌月那日,大作湯餅之宴,等得眾賓散后,單留幾個極知己的朋友,再作清談。留下幾個是倭仁,即將來的倭文端公,唐鑒、何紹基、肅順、徐芸渠、凌荻舟、黃正甫、張潤農,以及湖南益陽的胡林翼等人。胡林翼,字貺生,號潤芝,道光乙未翰林。乃父達源,就是嘉慶巳卯科的名探花,官至詹事府正詹;那時已經告老還鄉。林翼現為國藩的同鄉同衙門,又有幹才之稱,所以和他格外莫逆。

當時大家初談吏治,繼談經濟,再談學問書法,後來又談到人才。胡林翼忽然笑了起來,大家不懂笑的理由,問他所笑何事。

胡林翼道:「我是笑的那個左季高,才雖開展,未免太覺自滿。」

國藩也笑問道:「潤翁不是說的湘陽人左宗棠么?我曉得他中在壬戍科,可惜屢次會試未售。」

唐鑒岔口問胡林翼道:「這位左公怎樣自滿?」

胡林翼道:「他說諸葛亮是古亮,他是新亮。他又說我那同鄉郭意誠是老亮。並承他的謬許,贈兄弟一個今亮。其實兄弟連一個暗字都恐怕夠不上怎敢當今亮字呢?」

黃正甫、張潤農一同道:「這末我們這位滌翁呢?」

胡林翼見問光是笑而不言。國藩趕忙拿話拉開。大家又談一會,方始各散。

又過兩年,已是道光二十七年,國藩那時文名大盛,朝臣也有幾個知他是穆相的門生,自然未能免俗,也就愛屋及烏的推許起來。不久,國藩奉旨派充考試漢教習閱卷大臣,十月里又充武會試正總裁,旋又派為殿試讀卷大臣。

這年的新科翰林李鴻章,來拜國藩,等得走後,國藩回至上房,對他歐陽夫人說道:「李安部郎的世兄,我瞧他非但聲朗氣清,且是鶴形,異日的名位,必定在我之上。」

那時歐陽柄鈞可巧在旁,便問國藩道:「姊丈如此留心人才,難道天下就要大亂不成了么?」

國藩微笑道:「亂久必治,治久必亂,這是天道循環之理,但願我們不致眼見亂事,那就大妙。」

柄鈞姊弟二人,素知國藩已經學貫天人,此話決非空泛,便勸國藩何不趁此平時,上他幾個條陳,好請皇上一一採納施行,也是防患未然之道。國藩聽說,微微一笑,認為知言。

第二年的正月,國藩果然上了一本封奏。道光皇上翻開一看,見是滿紙不離道治二字,不覺有些看了生厭,隨手提起御筆,批上迂腐欠通四字。此疏留中不發。

後來有個姓魁的太監,無意之中傳出此話,鬧得滿朝人士,無不知道。當時有些不慊於國藩的人物,還要從旁加上幾句,說是曾某的聖眷,業已平常,大家須要少與往來,免得將來有了禍事,帶累自身。大家聽了此話,個個暗中認為有理。說也奇怪,京城真也勢利,這樣一來,這位現任翰林院學士曾國藩的府上除去平日意氣相投的幾個知己朋友之外,好說得狗也沒有一隻上門。

國藩平日,本來已經介介自守,不肯出去聯絡朝臣,這半年來的門可羅雀,他雖未曾介意,倒把他的那位老師穆彰阿相國,替他大擔心事起來。

有一天,可巧皇上在那便殿召見穆彰阿,穆彰阿一等奏對完畢,竭力保舉曾國藩遇事留心,要請皇上大用。穆彰阿的為人,雖然太覺貪財,可是伴君已久,皇上的聖衷,他是無一不知。這個遇事留心四個字的考語,恰與迂腐欠通四個字針鋒相對。

第二天,皇上果然有旨,召見曾國藩問話。國藩自然遵守古禮,不俟駕而行的趨朝。豈知自從五更三點進宮,一直候至下午,方有一個太監前來傳話,說是皇上此刻業已回宮,教他次日仍是五更三點進宮,預備召見。國藩退出,不懂此事,也不回寓,就去找他老師穆彰阿,告知奉召未見的事情。

穆彰阿聽畢,側頭默想一會,便與一個心腹管家,咬上幾句耳朵,將手一揮道:「快去快來。」

那個管家去后,穆彰阿方對國藩附耳說道:「俺曾在皇上面前,保你能夠遇事留心。今天皇上召而不見,其中必有道理。俺已命人進宮,拜託一位姓魁的太監,請他把你今天恭候召見,所坐的那間屋內,不論所擺何物,所掛何畫,須將物件的名目,畫上的字花,統統抄了出來,讓你回去連宵記清讀熟。明天皇上召見,俺能預料決不能逸出那間屋內的範圍。」國藩聽了口上雖在連說老師如此替門生躁心,真是恩同罔極;其實心內,還只八分相信。

這天直到晚飯已后,方見進宮去的那個管家,匆匆的持了一大包東西回來,呈與主人之後,穆彰阿疾忙打開一瞧,臉上立刻現出極滿意的笑容。就把那包東西,遞給國藩道:「魁老監他真不愧為一位辦事的能手,所以皇上如此歡喜他。他雖然收了俺的三千兩銀子,可是這一大包東西也虧他去細細的抄下來的呢。」

國藩一邊在聽他的老師說話,一邊已經看見包內全是抄成的白折。不但件件物名,抄得有來有歷,就是畫上的字跡花卉,也都抄得清清楚楚。

正擬仔仔細細,一本本看去的當口,已見他的老師指著一本白折,鄭重其事的對他說道:「這是那間屋裡掛的幾張屏條,上面全是俺們乾隆老佛爺在日,六巡江南的事迹。皇上常常和俺說起,也想仿照祖上的辦法,一巡江南為樂,誰知總沒得到機會。皇上既是不能了此心愿,只好把那乾隆老佛爺六次南巡的事迹,讀得爛熟,也算過癮。俺料定明天召見,必定問及此事。你快快回去,連夜讀熟,牢記胸中,不可一字遺忘,要緊要緊。」說著又捻須一笑道:「賢契將來的扶搖直上,簡在帝心,就在這一包東西之中的了。」

國藩謝了老師,匆匆回寓,百事不做,關上房門,連夜讀那白折之上的東西。第二天,仍是五更三點進宮,沒有多久,即蒙召見,皇上所問,果然不出穆彰阿所料,國藩既已有了準備,自然奏對如流。

皇上不禁微失一驚道:「朕嘗聽人說過,爾能遇事留心,朕還以為爾於古人之學,能夠留心罷了。殊不知爾於聖祖南巡之事,竟能記得如此清楚,誠屬可嘉。」國藩趕忙免冠碰頭,謙遜幾句。

退下之後,又去見他老師,尚未開口,穆彰阿已含笑的先說道:「今兒召見之事,俺已盡知,你且回去休歇休歇,靜候好音就是。」正是:

直士不如邪士智

才人合受美人憐

不知國藩召見之後,究竟有無好處,且閱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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