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番外二
房間點著一盞暖黃色的床頭燈,投下一隅的光亮。
於驛川平躺在床上,瞄瞄靠在床頭,正秉光夜讀的男人。
樓經行手捧國家裝訂的小冊子,看得津津有味。
於驛川仰望著天花板,“我不介意你讀出來的。”
樓經行慢慢翻過一頁,“不用。”
於驛川側身看著他,戲謔道:“背書要背出聲來,記憶力更強。”
樓經行施施然道:“我不用背出聲的記憶力就夠用了。”
這男的,真的總能在不經意間讓他發毛啊。
想起被國家要求背誦全文支配的恐懼,再看看樓經行游刃有餘的模樣,於驛川就有點氣。
背吧背吧,等他用從國家那裡學來的“摳字眼”、“閱讀理解”等等抽背技巧,你就原形畢露了。
樓經行沉默的看著於驛川一個卷身,將身上的被子全卷跑。
默默用手機將室內溫度調到二十九度,又專注於來自異世界的資料。
背書確實是件費時費力的事,樓經行不是很喜歡,但這次背的心甘情願。
要說最讓他耿耿於懷的,就是橫亙於他跟於驛川的世界之差,於驛川的生活軌跡、人生經歷他知之甚少,甚至無跡可尋。
這是樓經行難以容忍的,他想要知道於驛川一切。
想知道於驛川的童年,想瞭解他的成長,想觸碰自己不曾瞭解過的於驛川。
——隨後介入其中。
恰好,於驛川和他的國家給了這樣一個機會。
不出十分鐘,獨占整條被子的於驛川探出頭,臉上熱得發紅,“樓經行,你他媽一定調高室溫了吧!”
想熱死他,好逃過背書嗎?
想的美!
樓經行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於驛川拿過樓經行的手機重新調到合適的溫度,再不甘不願的將被子分一半給他。
於驛川知道,不跟他分被子,樓經行能在室溫上跟他耗一整夜,那還讓不讓人睡了。
於驛川又叮囑一句:“好好背書,天天向上。”
記得小時候,於驛川的夢想是長大後成為一名灌溉祖國花朵的園丁。
老師很溫柔的問他為什麼有這樣的理想,他是這麼答的:
“老師有給學生布置作業的權利,我們花幾個小時做的作業,老師幾秒鐘打個√、x就改完了,這不公平,所以我也想要這樣的不公平。”
那時尚且稚嫩,但於驛川仍記得老師五味陳雜的表情。
他年紀輕輕就能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因此在樓經行認真背書的時候,於驛川睡覺睡得完全心安理得。
半睡半醒間,於驛川覺著手腳泛涼,忘記了空調的作用,下意識朝熱源靠近,然後抱住。
有人好像在摸他頭上的毛,手掌很暖和,尋求溫暖的本能讓於驛川更加摟緊了“暖爐”。
一夜無夢,於驛川很久沒有聽到鬧鐘的聲音就醒了。
眯著眼睛緩緩睡意,側頭看看床鋪,竟然沒人。
【突然驚醒!.jpg】
於驛川蹦跳著穿褲子,嘴上還喊著樓經行的名字。
這坑貨不會臨陣脫逃吧。
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系著蝴蝶結的禮物盒,於驛川是在書房找到人的。
“提前送你一個禮物。”於驛川將盒子遞過去。
樓經行靠坐在椅子裡,饒有興致的看著,就是沒動。
於驛川催他,“拆開看看。”
樓經行慢吞吞的邊拆邊說:“我已經猜到你送的是什麼了。”
而看到於驛川送的“禮物”,他毫不意外的挑眉。
禮品盒裡躺著十本筆記本,於驛川連樓經行用來罰抄的小本本都準備好了。
“你喜歡用田字格的,四線格的,還是一線格的。”於驛川不說笑的幫他挑著本子,“當然,白板的也有,你喜歡哪種?”
樓經行拿過他手裡的本子,翻了翻後,扔回盒裡,“我用不上。”
他把國家訂制的冊子拿出來,於驛川驚訝道:“現在就開始?”
樓經行支著下巴肯定道:“現在就開始。”
原本想多給他幾天時間,然而樓經行信心爆棚,於驛川隨口抽了幾條,他答得沒有絲毫卡頓。
這沒什麼意外的,於驛川稍微認真了點,然而題越刁鑽,樓經行答上來便越打擊人。
好半響,於驛川確定了一件事。
——樓經行真的一晚上就把他跟於溪、姐夫一家的所有信息都記住了。
於驛川真心的問:“你是人嗎?”
想他被國家折磨的死去活來、活來死去的,樓經行游刃有餘的讓他胃疼。
樓經行笑道:“我是啊。”
於驛川極其肯定:“不,你不是人。”
樓經行將人拉近懷裡:“我真是。”
於驛川痛心道:“你真的不是。”
無意義的扯了會兒嘴皮,似乎終於理解這對於驛川真的蠻打擊的。
樓經行坦白道:“大概我們的區別在於,你是痛苦的被迫式背書。”
於驛川聽懂了他的話外之音,但還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獎勵的親他一口,“所以你是快樂式學習?”
樓經行沒有直接承認,自他口中說出的情話卻格外讓人動心。
“一想到我手上的書記載了你在另一個世界的所有,每一個字、每一句話,自然而然的就牢記於心。”
不是告白,卻勝似告白。
於驛川坐在他腿上,手捧起他的臉頰,低頭封住他的脣。
這種時刻,任何話語都是曖昧的助燃器。
第二天,於驛川回了趟於家,對他來說僅僅過去三天,對於振海和劉珊來說卻是真實的三個月。
於驛川一回去便被噓寒問暖,樓經行和於定錫在他失蹤的時候一直幫他兜著,於振海倒懷疑他莫名其妙的不見跟趙堂有關。
畢竟他人一消失,樓經行和於定錫就聯手對付起趙堂,怎麼看都有問題。
某種方面來說,於振海想對了,但於驛川不可能承認。
看出他不想提及這些問題,無條件寵他的於振海倒也裝聾作啞了。
下午,於驛川窩在沙發裡跟於振海、劉珊一起看趙卉彤錄的綜藝。
電視裡猝不及防的出現了兩張熟悉的面孔。
於驛川目瞪口呆,“爸,媽,你們也出鏡了?”
劉珊笑道:“在電視上看到自己的臉,還有點不習慣。”
於振海發現了問題,“‘也’?”
於驛川解釋道:“昨天卉彤讓我和樓經行也在節目裡打個醬油。”
趙卉彤作為固定嘉賓參演的節目是明星私下生活的觀察類節目,明星不用工作時的生活是怎樣的,節目的主旨就是這個。
這是趙卉彤第一個以固定嘉賓參加的綜藝,節目播出後收視率非常可觀。
這一期錄到了趙卉彤回家吃飯。
“我的家庭成員?爸爸媽媽,兩個哥哥,啊對了,還有我定錫哥的女朋友,一隻布偶貓。”趙卉彤邊開車邊對著鏡頭碎碎念。
她繪聲繪色的講了於定錫怎麼把貓當對象來養,吐槽犀利,給網友提供不少表情包的素材。
到了家,於振海和劉珊很適應鏡頭,沒有太多表演的成分,但於振海三句不離於驛川。
反觀於定錫,要不是劉珊和趙卉彤時不時cue他,還以為於家就於驛川一個男孩子。
【孤兒於定錫】
瞬間衝上了熱搜。
趙卉彤又帶鏡頭參觀了幾個地方,於振海的古董收藏、劉珊的奢侈品收藏、於定錫收藏的汽車模型,還有於驛川的遊戲室。
“這是爸給咱們川哥弄的遊戲室,我帶你們來看一下,當當!”趙卉彤神秘兮兮的打開房門,裡面空空如也。
節目官方彈幕:“……”
耍了一把觀眾,趙卉彤很開心,“是的,房間裡是空的,那些遊戲設備早被咱們川哥弄走了,不知道搬哪兒玩了,反正我在他常住的家裡沒見到那些設備。”
當然搬去現實世界了。
於驛川默默道。
“也可能搬去他們的h……”趙卉彤突然卡住。
於驛川都可以想像到此時的彈幕了,絕對滿屏的催她把話說完,然而趙卉彤及時轉移了話題。
劉珊笑道:“這孩子是想說婚房吧。”
樓經行和於驛川跨過訂婚,直接一步到位,這事兒當事人不是趙卉彤,不經同意她不便公開。
網友們卻腦洞大開,甚至憑藉一個音節,聯繫上下文,已然猜中真相。
於驛川沉默後,給趙卉彤發了條信息。
於驛川:我現在反悔,肯定來得及的
趙卉彤:來不及了!!!
趙卉彤:[川哥最可愛.jpg]
看到她發來自己的表情包,於驛川回了六個點點。
有一個坑弟的姐姐不說,穿書世界還有一個坑哥的。
於驛川看明白了,於定錫的存在就是給他找平衡的。
“爸,媽,那我就先走了。”於驛川說。
於振海和劉珊把他送到門外,劉珊說:“下次記得也把經行帶回來吃飯。”
於驛川瞄瞄於振海沒有反對,便應下了。
想來他不在穿書世界的三個月裡,樓經行沒少來於家蹭吃蹭喝,沒見於振海都被磨軟了態度。
回去的路上接到了樓經行的電話。
於驛川接了電話,“下班回家了?”
樓經行嗯道:“我去接你?”
於驛川:“不用,我難得開次車。”
樓經行:“路上慢點開,遇到危險就穿。”
於驛川忍了忍,沒忍住,“呸!你就不能盼著點我好?”
這嘴在咒誰呢?
讓他遇上事兒就穿書,這句話樓經行現在常說。
於驛川問他:“你就不怕我又像上次那樣,一穿就回不來了?”
“怕。”
樓經行的聲音輕飄飄,卻又帶著與之相反的沉重,“但比起你回不來,我更怕永遠見不到你。”
對樓經行來說,兩個世界和生死相隔是兩種概念,這是他在那三個月的時間裡想明白的。
只要於驛川還存在,他就有探究未知的無限動力。
樓經行輕聲道:“如果真的回不來,你只要在自己的世界等著我就好。”
【我一定會去接你。】
於驛川愣了愣,趕忙把車停到路邊,“我開車的時候能別說些干擾我的話嗎?你就這麼喜歡我啊?”
樓經行否認:“不喜歡。”
於驛川很懂:“你愛我。”
樓經行笑了:“是啊,愛你。”
於驛川開心的哼哼。
兩個相似沙雕的人,真的挺難套路住對方。
緩緩神,於驛川繼續上路,聊著天閒扯淡,沒話題也不覺得無聊。
樓經行說著說著突然沒聲了。
於驛川察覺到了,“怎麼了?”
樓經行出聲道:“沒什麼,小區門口,有個人在問保安我們是不是住這兒。”
於驛川直覺道:“女的?”
樓經行頓了頓,“女的。”
於驛川沒怎麼放在心上,“是cp粉吧。”
總有神通廣大的粉絲能查到他們住哪兒,這也不是第一次。幸好小區的安保很嚴格,保安連住這兒的人都眼熟了個遍,保准進不去一個混子。
“我也快到家了。”再轉兩個彎兒,於驛川就到小區了,覺得肚子有點餓,“我們晚上吃什麼?”
樓經行沒接話,反而問道:“溪姐最近是不是燙了頭髮?”
於驛川不知道他好端端怎麼提起這個,“是啊,花了幾千多,燙的頭髮跟個泡麵似的,還染了個西紅柿紅。”
有的時候他真弄不懂女人的審美,剛開始回去,看到於溪整的頭髮他都驚呆了。
不說假話,他覺得於溪嫁人後就有了放飛自我的趨勢,要不是有顏值在那頂著,這髮型和頭髮配色,一般人還真整不來。
樓經行問:“溪姐是不是有點厭世臉?”
於驛川道:“是啊。”
樓經行又問:“溪姐是不是左右兩手都戴著戒指?”
於驛川:“嗯哪。”
樓經行繼續問:“溪姐左手的戒指是不是隻銀龍戒指?”
於驛川:“對頭。”
於驛川就納悶了,“那戒指還是你託人幫我買的,你記性不是挺好的嗎?”
就是記性 好,才有問題。
樓經行那邊突然沉默,安靜的僅能聽到呼吸聲。
於驛川心裡毛毛的,想想他剛剛問的問題,腦子裡陡然冒出一個猜想,“喂,你該不會……”
樓經行默了默,“我覺得就是那個‘該不會’。”
於驛川:“……”
樓經行:“我想,那應該是溪姐。”
於溪來穿書世界了。
“……操!”
雖然知道腦子裡知道不可能,但於驛川還是一腳踩下了油門。
又拐了個彎兒,小區大門近在眼前,那兒露了半截的車屁股也很眼熟,是樓經行的車。
剛減速駛過去,還沒看到門口的人,未掛斷的電話裡傳出樓經行不太確定的喊聲。
樓經行:“溪姐?”
於驛川莫名的屏住了呼吸。
差一點,再差一點他就看到保安室門口的人了。
但比眼睛看到的,耳朵卻先傳入了不能更熟悉的聲音:“你是……樓經行?”
於驛川的腦袋突然炸了,視野中映入拿到熟悉的身影。
他趕忙將車停下,立即開門下車,“姐?!”
正跟樓經行打了個照面的女人轉過身,不是別人,也不是幻覺,真的是於溪。
於溪真的來穿書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