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德石一高

　　「你見過櫟櫟嗎？」

　　顧奚櫟發出來的是低啞的男聲， 她本來就會變聲， 行走江湖的怎能沒有幾樣看家本事，就是兩次人設不同時， 她說話的聲音也是有區別的。

　　大小姐的聲音應該帶著清脆敞亮的勁，嗓兒要軟， 得少女，聽起來就要知道聲音的主人年紀小。

　　做神棍時就不能如此了， 得沉得拉長，有時候又要飄，時時刻刻都透著玄乎， 有點雌雄莫辨的沙啞最好， 不過一細聽還是知道是女聲。

　　兒時流浪，顧奚櫟撿到一本奇書， 封面上既沒有名字， 翻開書也沒有序言，連作者也沒有署名。

　　書中簡單介紹了一下江湖門派，然後就談起騙、術， 後來顧奚櫟才知道，其實有很多古代江湖流派都有自己的典籍， 重要的東西總是要記下來的， 但是這種門派典籍輕易不給外人看。

　　世界末日， 到處都亂成一片，當然不知道這書是從哪來的，又是經過了怎麽樣的波折到了顧奚櫟這裡。臭老頭說， 即使是末日前，這種東西也難尋了，末日後却讓顧奚櫟輕易撿到了，這就是緣分。

　　顧奚櫟的口技，就是從書上學來的，當然她這一身的本事都和這本奇書脫不了關係。除了騙、術之外，概講了「江湖」兩個字，五行八作、三教九流都講一些，所以她什麽都會一點，流浪的時候又進行了實踐，技術很純熟。

　　比如開鎖，蒙著眼睛她都能開，這都是練出來的。

　　杜若眼裡，本來沉穩的男人忽然激動起來，不過也沒有什麽過激的舉動，僅僅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似乎爲剛剛事的覺得失禮，所以帶著一兩分的歉意：「我有些太激動了，請問你在哪裡見到過她？」

　　杜若：「賭場……」

　　「她現在在還賭場嗎？？」

　　杜若：「不不不，那已經是五天前的事情了。」

　　顧奚櫟：「那你知道她現在哪裡嗎？」

　　杜若：「我和她就一面之緣……」

　　其實一看男人，杜若就知道他與五天前在賭場遇到過的美女有血緣關係，他們長得太像了，可兩個人的氣質完全不同。

　　那美女是混迹賭場的小野猫，整個人懶懶散散，放蕩不羈。

　　這位顯然是做兄長的，比小野猫瞧著要大好幾歲，高領毛衣搭西裝，講究，臉上寫著倆字——「靠譜」。

　　身高上顧奚櫟是不怕的，稍微注意一些，不和太高的男人站在一起，也不會顯得矮，特意的衣服的搭配使得她一個人站那感覺還挺高。穿得厚實一點主要也是因爲比起真男人來，她顯得太纖細了，不合適。

　　「鄙人顧善安，櫟櫟是我小妹，兄弟怎麽稱呼？」

　　杜若看他剃個平頭，最初還以爲這位是個莽漢，結果人家是雅痞，男子漢氣概倒是十足，不粗魯還文縐縐的，可笑起來的時候頗有幾分他妹妹的味道，女性做這個動作就嫵媚，男性做這個動作就有幾分痞氣。

　　「幸會幸會，杜若。」

　　杜若一向是個跟男人合不來的，見到顧善安却有幾分好感，不知道是不是曾經想睡人家妹子的緣故，因此心虛化作了謙虛。

　　杜若：「你妹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相逢即是有緣，有什麽需要我的你儘管說。」

　　「家妹頑皮，」顧奚櫟嘆了一口：「也是我管她管得太狠了，幾天前悄悄甩開我跑了，我都找了好幾天了，找遍了巴士也沒找到她……」

　　杜若心想，這時候還沒找著，肯定已經離開服務區了。當然，這話就不必說了，如果顧善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現在也不會絕望的登上巴士。因爲也見過顧奚櫟，所以杜若還真不能說那是個任性的大小姐，一看就知道人家有自保之力，在丟籌碼的勁，不得了！不過因爲被管得太嚴就直接丟下哥哥跑掉，這行爲簡直了！

　　生死攸關的時候，正常人不能這麽做，也說不好是兄妹倆之間有什麽矛盾，否則何必做得這麽絕。

　　誰都知道，這一分別，可能一生都沒有再見的機會了。

　　杜若將自己和顧奚櫟的見面經過同顧善安說了一遍，當然沒有說自己打算勾搭人妹妹上、床的事。

　　顧善安能跟他說這幾句話都是因爲得到了妹妹的消息，聽完便呆呆的坐在那裡了，杜若也知道現在不是個交談的好機會，閉上嘴坐到後面去，給了同車人一個暗自傷懷的空間。

　　顧奚櫟：……唉，終於混過去了。

　　反應再慢一點，非得翻車不可！她很清楚，只要是謊言都會有被拆穿的可能，但沒想到出師不利，這就差點翻車……也太tm有緣了！

　　司機先生給顧奚櫟送來了毯子，當然稱呼的是先生，不過一般司機嘴裡也沒有鮮明的稱呼，一起送來的還有一盅湯。

　　「我們得開四個多小時的車才會到達目的地，您可以在車上休息一會，這個領域的最低進入人數是十四人，到達之後多半需要等待，在進站口可睡不好！我們現在就要出發了，路上顛簸，您喝一點湯能避免暈車。」

　　這待遇，在服務區住最好的旅店也就這水平了吧！

　　杜若是老手了，很明白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一看到顧奚櫟的vip待遇，就知道顧奚櫟身上還得再被貼個標簽——「有錢」。

　　顧奚櫟：「也給這位乘客來盅湯吧！」

　　司機當然不會拒絕貴客的要求，也爲杜若送上了湯，可態度就不像是對vip客戶一樣好了，不過是把湯遞給他就完了，旁的一句話沒有說。

　　這幾個小時都是在顛簸中度過的，就像是司機先前提醒的一樣，這段路確實很爛，如果沒有喝下據說能止吐的湯的話，估計真能將人給弄吐了，特別是在吃飽了的情况下。在剛開始上路的時候，司機還提醒了顧奚櫟系上安全帶，要將安全帶扯出來多系幾圈，其實就是將自己捆在座位上，免得顛撲出去了。

　　神奇的是，這麽驚險的路段，顧奚櫟還有幾個小時是睡過去的。

　　司機：「我們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已經到達目的地『徳石一中』，請所有乘客下車！公車停靠時間有限，警告，請所有乘客下車！]

　　這是第一次，顧奚櫟到得這樣早，入站口一個人都還沒有。其實各個服務區發車的時間都差不多，但從不同的服務區開車到達各個站點的時間當然也不一樣，所以有的游客先到，有些游客晚到。

　　顧奚櫟下車的時候，司機先生將毛毯送給她了，她懷疑司機先生進站之前，就能知道這個站點已到達的人數了，給她毛毯是方便她鋪在地上坐的，而且毛毯足够大，她要在上面睡一覺也成。

　　不過顧奚櫟也沒有一個人享用毛毯，她將毯子靠墻鋪在地上，招呼旁邊的杜若過來坐。這時候她情緒明顯好多了，似乎從妹妹不聽話的懊惱中醒來，將擔憂全部隱藏，開始關注更現實的困難了。沒有哪個敢說自己進了亡靈領域，一定能全須全尾的出來，多少該是有點擔憂的。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起了天。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又有巴士停靠，走過來的是一男三女。男的長相普通，穿著一件白色工字背心，下面踩的靴子非同尋常，一般要安全區武裝人員才有資格穿，外面很難買到。服務區也買不到這種靴子，倒不是因爲找不到這種材質，而是服務區有更好的，外星進口材質。

　　這回顧奚櫟一身都是穿著晶幣，衣服褲子鞋子全都是外星進口布料製作的，防水防塵，血潑上去都不沾，能調節溫度，非常的舒適，唯一的缺點就是貴。

　　四個人一開口，顧奚櫟就知道了，他們全是新人。

　　女性裡年紀最小的那位呆呆的站著，似乎還回不過神的樣子。另外兩個年紀稍長一些，倒是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

　　男人走過來的時候一直在觀察周圍的情况，走近了脫離三位女士，向門口的顧奚櫟兩人走過來。而發現他朝這邊過來，顧奚櫟先禮貌的站起來了，等男人進行了自我介紹，便與他聊起來。

　　男人叫做張靖，原本是安全區裡的一位警員，安全區陷落的時候，他只來得及將身邊的一位女士抓上路過的巴士。他對《計劃》也知道一點，但不算是很瞭解。只要是被官方認證過的安全區，都不是一座孤島，張靖又是公職人員，知道《計劃》不奇怪。

　　張靖救下的女孩才十幾歲，巴掌大的臉上還帶著泪痕。

　　張靖：「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親人，也難怪受不了。」

　　誰沒有親人呢？就算沒有親人，也有一倆個朋友吧！可是張靖明顯已經睜眼面對現實了，雖然他眼眶還是紅的，細看還是能看出他的疲憊。

　　顧奚櫟：「我建議你在這休息一會，要達到一定人數，門才會打開，運氣不好的話，在這裡等上幾天也是有可能了。」

　　大概新人巴不得等，越遲進站不是越好嗎？能苟多久苟多久嘛！其實不是的，沒有能够裹腹的食物，進入領域的時候狀態不會太好。司機先生不允許游客將食物帶上車，理由是會弄髒車子，不過有錢就另算了。

　　顧奚櫟就有錢。

　　=……=

　　【我的媽呀！】

　　【這是誰？】

　　【小顧有個哥哥的嗎？就算是血緣至親，直播器也不能轉讓、贈與的吧？我好方啊啊啊！】

　　【……很明顯只有一種可能了！】

　　【我不！我關注的明明是個小仙女啊啊啊啊！】

　　【不是本人吧？連聲音都變了。】

　　【這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絕對是小顧本人沒跑了。】

　　【這tm是一個人演出了全家啊！還櫟櫟去哪了？還叛逆的妹妹！我hahahaha，我關注的主播有毒怎麽辦？！在綫等挺急的。】

　　【半仙開直播之前，我已經盲猜了七八個人設，可我萬萬沒想到她還能騷出新境界，我連腰系皮、鞭的御姐都想到了，沒想到她居然給我玩性、轉！！！】

　　【樓上~你確定小顧能扮御姐？！求你對她的身材有點b數~】

　　【我要不是知道真相？人家跟我說這是個女的，我一準不信！】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顧哥哥很帥嗎？】